众人都回头去看,只见一个穿着道士服的光头,挤过人群走上前来。

    我一眼认出是那祠堂遇到的姓宋的道士,没想到他找到这儿来了。

    他这一喊停,众人都吃了一惊,还以为是瞎子的亲戚呢,要真是的话,人刚死就给埋了,还真缺人家一个解释。

    谁知道他上来没有一点悲伤和哀悼的意思,只是把这一片的地形看了又看,最后指着瞎子的棺材说,“换个地吧,这个地方不适合土葬。”

    一众村民也都不认识他,问他是谁,这地方为啥不能土葬,“我就是一个游方的道士,到这儿来找人的,你们这埋的是谁啊,我看着棺材怎么和周围的环境形成了一个阵,这棺材就在阵眼上,埋在这儿实在是不吉利啊。”

    众人面面相视,显然是怎么相信道士的话,他们并不认识这个道士,一个性子燥的汉子估计刚才参与了抬棺,听说又要换地,不但没回答他的话,反而直接就喊,“你谁啊你,不埋这儿埋哪儿,埋你家啊?”

    那道士也不生气,“埋哪儿我不知道,不过要是埋这儿的话,对你们村里的人都不太好。小楼子的乱葬岗知道吧,前几天那儿的事情听说没?”

    无论什么时候,这样的消息都是传的最快的,虽然极力封锁,但不可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封住,村长这时候走上来,皱着眉头,“你是说前几天的事,乱葬岗坟地里都是僵尸,最后被一个道士给烧死了?”

    那道士笑了一下,一点都不谦虚,“你说的那个道士就是我!”

    这时候众人再一次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该埋了,道士这时候看到了我,又瞅了瞅我的身边,“和你一块那个老头呢?”

    我指了指地下,表示这棺材里躺的就是。

    这时候那道士没有说不应该埋了,表情诧异,“怎么突然死了?”他摇摇头表示很惋惜,“怪不得我那天见他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那么差,什么时候的事?”

    周围的人见这怪道士认识我,看我的目光也怪异了几分,我说昨天到家就咽气了。

    这道士过来捣乱了一下,现在又没事人似的和我聊起天来了,不过知道乱葬岗的僵尸都是他弄死的,谁也不敢得罪他。村长挤上前来,“大师,你看这埋还是不埋啊?”

    “啊?”这道士好像刚回过神来,“要是他的话,埋吧,不过把这坑挖深一点,棺材一定要在地面以下,不能出土。”

    这时候周围的人又是一阵议论,刚才不是说不能埋么,这转眼就能埋了,这是什么道理。

    道士有点戏谑地说,“我刚才没看清楚。”

    这道士的造型虽然怪异,语言虽然轻狂,可没人敢不信他的话,说是能挖了,这下面是碎石挖不动,离瞎子最近的两户人家去拿刨斧去了。

    墓穴挖深之后棺材放下,填土,当一个小坟包隆起的时候,道士对我招了招手,好像有话问我。

    这时候周围看热闹的人开始散了,我知道他专程赶来就是问赶尸门的事,难不成他和赶尸门有仇,想起爷爷我就心里一阵酸楚,决心把知道的都告诉这个疯道士。

    我还没有说话,村长已经走了过来,他有心结交这个道士,“大师别走,我去安排午饭,中午就在我家吃。”

    道士没有拒绝,村长正想结交他,笑盈盈地走了,说是做好饭来喊我们。

    我看瞎子也算是安稳入土了,就问他,为什么不让瞎子埋那儿。

    道士见人全走了,指着周围的地形给我说,“你看这里西东对称,此处最低,不远处的房子看起来也阴气密布,有中轴线隐隐过来,虽然和我们道门的阵法不同,但应该是幡纹聚阴阵,人为的诅咒之地,你师傅怎么会把他自己葬在这阵眼之中?”

    我不太懂他说的什么阵,问他有什么影响,这样瞎子会不会变成僵尸?

    “僵尸是不可能,他这么做肯定是有深意,我也不便说破,那样村民肯定会给他弄坏,毕竟他苦心经营这么久了。但是要是这个阵对村里人有伤害的话,我会让他们这村长留意,并且把他的坟给捣毁,你没有意见吧?”

    我没什么意见,瞎子虽然一直以来都是善恶难断,但我不相信他会害人。

    “我也不相信,所以我刚才没有说破,但是我不知道他把自己葬在阵眼之中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传言中的一三门,死人和影子门不愧是其中最神秘的。”

    我扭头看向他,“什么死人和影子门?”他见我表情不像作伪,“你真的假的,你师傅没有告诉你么?”

    我说没有啊。

    他也哈哈一笑,“那我也不多说了,况且我知道的也不多,连自己的徒弟都不告诉,真是神秘到家了啊!”

    说着他提出要去瞎子的房子那看看,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给我介绍了他的名字,说自己叫“宋铮”,我提起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笑称“米饭”,这让我苦笑,这个怪道士还是挺滑稽。

    围着瞎子的房子转了几圈,他点了点头,“养鬼聚阴地!死人的称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他见我脸上再次出现了疑惑的表情,指了指周围的树,“你看这周围的植物,有活的没?”

    他不说我还没注意,经他这么已提醒,果然发现周围的好多棵大树早都已经枯萎而死,瞎子屋后面的田地也是一片荒芜,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无论是人还是植物,都需要阴阳调和才能活下来,怪不得之前堂哥在这撒尿他不让,当时以为是瞎子性格古怪,现在想来应该是养鬼地最怕秽物。

    我想到了自己,心情又有点不佳,他见我的神色变了,以为我在生瞎子的气,拍了拍我的肩,“小兄弟,你师傅不告诉你其实对你没有坏处的。”

    既然打开了话匣,这道士倒也十分健谈,我也无所隐瞒,将自己如何被乱葬岗的诈尸咬中,以及如何来求瞎子救治说了,他听完之后轩眉一皱,“你这周身阴气可难以长久,我看能不能想办法给你弄一颗至阳丹来,补一补你失去的阳气。不过那玩意是后天之物,也只能是饮鸩止渴,对你终究还是没好处。”

    我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至阳丹是什么东西,但想来应该珍贵,可见这人古道热肠,一见如故。确实是个汉子,强作一笑道,“没事,我现在不好好的么。”

    他点了点头,“按说死人应该有相应法门,肯定能好好的活着,我就纳闷,既然收你为徒了,为什么一点东西都没教给你?”

    听他这么说,我差点把瞎子给我《黄泉碧落手抄》的事给说了,可瞎子临死说这事郑重,不能说给任何人知道,只能敷衍了过去。

    正要说行尸门的事情,村长这时候来喊我们吃饭,我们便住了口,这事还是不能让一般人知道。

    饭局不错,竟然有鸡有鱼,在物资匮乏的时代简直可以说是丰盛,好像都是新杀的,看来村长真是有心结交。本来村长还担心他不吃肉的,当宋铮看见桌子上放在两瓶陕西名酒小角楼的时候,顿时眼睛发光,大呼妙哉,看来他酒肉不戒的。

    “给你倒上么?”我酒杯里添了一点问他,他哈哈大笑,“当然倒,我这个人酒肉穿肠过,不忌讳那么多的。”

    坐定之后他也不谦让,酒到杯干,旁人没喝多少,两瓶小角楼被他干掉了一瓶半,蓬蓬松松的胡子犹如乱草,满脸通红,唯有眼睛始终清澈,显示他还没有喝醉,而且还不甚过瘾。

    没想到两瓶酒还没让这道士喝好,村长显得很不好意思,正要让人再去拿酒,他却突然收筷,“不喝了,有正事给你说,一会喝多了就不清醒了。”

    不出所料,说的果然是瞎子的事,他正色道,“刚才在坟地说的话是给大家听的,现在我这话单说给你知道,要是村里出了怪事,只要大面上过得去,你就不要管,要是出现了什么古怪的伤病,甚至人命,那个瞎子的坟就给他平了!”

    这话说的村长一愣一愣的,过了一会愕然点头。

    大概是觉得还没有安排到位,他捋了一下胡须,“没事千万别去碰那坟,不然有霉运啊!”

    那村长又是一阵点头,不过刚才宋铮捋胡子的时候,我看清了他的面貌,似乎就是二十出头,脸上还有一道伤疤,似乎比我大不了多少。

    饭后村长让道士给相面,宋铮哈哈一笑,“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为了谢谢你今天的款待,我就给你算个命吧。”说着从背上把算盘给拿了下来,叫人另摆了一张桌子,还要来了些面,将面撒在桌子上。将算盘平铺在上面拨弄了起来。

    算命,算命,还没见过用算盘算命的,抽签,掷币,掐指,我都见过,他这也太奇怪了,不但村长一家看啥傻了眼,连我都傻眼了,这是哪门子的算命。

    宋铮的手法十分熟练,一双手上下翻飞,将算盘拨弄的啪啪作响,终于停了下来,我们以为他这时候他看算盘,谁知道他把算盘收了起来,瞪着一双不算很醉的醉眼看桌上白面的痕迹。

    这时候我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看了一眼道,“村长,你自幼无母,后来你爹娶了一个后娘,三十岁上你爹也死了,是不是?”

    宋铮问后那村长脸色大变,眼睛都瞪圆了,“正是,正是!”

    “你这一生还算是平稳,你现在多大了?”

    村长老老实实地说,“五十四。”

    宋铮嗯了一声,“五十九的时候啊,正月,那一个月你都不要往东方去,是按你的宅子来说的方位,记住了啊,你命里有这么一劫。不出东门的话就能避过。”

    这村长现在信服的不行,千恩万谢的,宋铮甚是谦恭,不停回礼,领着我出了村长家,看他神色,我知道他想问赶尸门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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