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女神!”耳钉一下子就跳过去了,是个垂涎三尺的样子:“请坐请坐,招待不周!”

    说着转头跟我们说道:“上次咱们在碧落门外面,还多亏了女神解围,你们这么冷淡算是怎么回事?”

    开始假装热情了。

    程恪却完全不吃这一套,只是按住我坐在床上。对菖蒲凉凉的说道:“上次,咱们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不是么?”

    菖蒲樱唇一勾:“是说清楚了,可是你并没有跟我说,连面也不能见,何况……”

    菖蒲望着我,是个落落大方的样子:“好歹是血脉之亲,陆荞病了,我过来看一看,不算过分吧?”

    还拿着我的病来当理由了。

    我只是望着程恪,程恪则一直有意无意的站在能护住我的地方,淡淡说道:“陆荞没事,你肯来,我们谢谢你。”

    菖蒲一听了一个“我们”。那张绝sè的脸微微就动容了一点,好像稳重的雪山女神出现了小面积的雪崩一样。

    其实我可以想象菖蒲对程恪的这种感觉。

    大概,就是一个用惯了,并且知道从头到脚全属于自己的物件,有一天忽然易了主,还是因为自己易了主。

    物件本身对她是个什么意义,早先并没有感觉,唯独失去了之后。倒是一个失落。

    比起了爱,更像是占有欲吧!我听说有的人搬家,连墙纸也要剥下来,不给后来人用,估计就是这个感觉。

    差不多就是: “曾经属于我的。永远只能是属于我的。”

    但是雪山女神是何等重量级的角sè。这点雪崩根本不痛不痒,她立刻恢复了原来的美艳模样来,一双眼睛落到了程恪手里拿着的勾魂索上,忽闪了大眼睛一下:“你们认识阴差?”

    “机缘巧合。”程恪没多说什么,将那个绳子收了一下子,系在了我病床的床头上,还是一个淡淡然的感觉:“你来医院,只是为了看陆荞?”

    菖蒲微微扬起樱唇,刚要说话。宋之远忽然推门进来了,一见了我们,笑的露出了白牙齿来,道:“全在?”

    我望着宋之远:“诶?你怎么也来了?”

    “你病了,我自然要过来看看,”宋之远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抱了夹着病历本的夹子,搁下了一个果篮,跟我笑了笑,说道:“住院也不找我打招呼,实在是见外,要不是这位小姐,我都不知道你住院了。”

    菖蒲跟宋之远说的?

    我益发疑惑了:“你们怎么会认识的?”

    宋之远接着说道:“当然因为她是我的病人啊,一聊起来,居然跟你姥姥家是同乡,顺口一问,还真认识你。她说你在住院,我本来预备跟她一起来看看你,谁知道刚才发生点事情,刚处理完了,她就先过来了。”

    菖蒲一个借尸还魂的,难道还能看病?一般医生一定能看出来,她早就不是活人了。

    程恪一双桃花大眼早就投到了菖蒲身上了:“你来看病?”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菖蒲微微一笑:“不是吗?”

    关键是,你现在根本不是人啊!

    程恪英挺的眉头锁了起来,但是终究也没问什么。

    我则在闲扯几句之后,一把将宋之远给拽过来了:“我说,你卖个消息给我,那个美女,得了什么病?”

    “心脏病,供血不足,肢体末端有麻痹的现象,年纪轻轻又漂亮,也真够让人遗憾的。”就算是见惯了生死的宋之远,居然也能说出遗憾来,可见菖蒲的魅力了。

    心脏病……她的心,不是早就跳不了了么?难不成,她耍了什么花招假装自己还是个活人?

    按着她的本事,骗骗个把普通医生,用点迷魂术什么的,应该轻而易举。

    不过,给尸体看病, 没意义啊?

    我忽然一下子想起来,阿九在盗用了她的身体之后,曾经为了救我受过伤,难道,那个伤情复发了?阿九也说过,菖蒲使用这个身体,其实还不如不用的轻松,本来也是个累赘。

    但是菖蒲既然回来了,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别人的手上。

    “她孤身一人, 也挺不容易的。”宋之远怔怔的望着菖蒲叹了口气,说道:“好像在玉宁,只认识你一个。”

    她不是还有个蜕皮么!嗯,自然是在看守邓先生了。

    我瞧出来,宋之远倒是有点同情,顺口说道:“你别说,现在不是也认识你了吗?你还不多照顾照顾?”

    宋之远的一张白净脸面一下子全红了,连忙摆手说道:“照顾,当然也仅仅只限于医患之间的照顾,别的做不来。”

    宋之远从小生活在那个哥哥的阴影下面,所以性格比较软,对异性更是很容易不好意思,所以到现在也还是没有女朋友,跟我并称一栋楼里两个老大难,不过看着他这个样子,倒像是悄悄的对菖蒲动了心。

    大概,这种动心,也是那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动心,女神么,还是适合仰望。

    看着我像是有点失神,宋之远问道:“她跟你真的是亲戚?听说她年纪不大,辈分挺大的。”

    年纪是不大,能做你祖奶奶的奶奶了。

    “嗯。”我应了一声问道:“她会住院吗?”

    “情况不太好,当然要住院观察的。”宋之远说道:“病房就在你们隔壁,这几天,你们正好倒是可以互相照顾一下。”亚双欢血。

    果然,是要留在医院里面呀……要紧盯着我们的动向么?

    又闲聊了几句,宋之远也就出去工作了,耳钉倒是跃跃欲试的,想着能跟菖蒲多待一会,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哎,你自己回病房也太冷清了,我陪你待会?”

    菖蒲微微一笑,说道:“一个人的病房确实未免冷清,我又没什么朋友,当然还是人多些的好,毕竟,这里于我,人生地不熟。”

    好一个孤单寂寞冷。

    程恪摸摸我的头,旁若无人的用被子给我围的跟粮仓一样,伸手去削苹果。

    修长的手握着明晃晃的刀子,居然看上去特别有美感。我看得有点出神。

    苹果皮被削的薄如蝉翼,他将苹果切成块来喂我:“甜不甜?”

    “甜。”

    我背对着菖蒲,没法看到她是个什么表情,只是更担心,她要来要挟邓先生的事情了。

    耳钉倒是说道:“我说,这里也怪无聊的,要不买一副麻将牌,咱们四个人正好凑一桌。”

    也就你想得出来。

    程恪扫了耳钉一眼:“陆荞现在没法玩儿牌。”

    菖蒲身形蹁跹,单单走路,也跟舞步一样的优美,她绕到了我前面来,说道:“也真好,你们看上去,很般配。”

    这话基于一个什么心理说出来的,不好猜。

    程恪还是不大往她那边看,只是专心致志的喂苹果给我:“谢谢。”

    但是与此同时,一股血腥味道淡淡的弥漫了过来,我闻到了,程恪也闻到了。

    他侧头望着菖蒲。

    菖蒲没说什么,托着腮,像是在出神:“当初你学着削苹果的时候,还流了血,过去了这么久,居然能这么熟练了。”

    一口苹果卡在了嗓子里面,上不去下不来。

    程恪“学”着削苹果,是为了菖蒲吧?

    他这个性格,要对谁好,会好到一个极致。

    程恪还是的桃花大眼沉甸甸的, 没有泛起一丝波澜:“身上有伤?”

    菖蒲不置可否,完全是一种“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们无关”的坚强隐忍。

    程恪没问下去。

    但是我明白程恪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当初没有把本来答应要还给菖蒲的长生放在了我身上,菖蒲没必要受这个罪。

    是亏欠,我明白。

    正这个时候,有护士叫程恪去护士站开单子拿药,顺带着还要弄一个家属签字,程恪拧了拧眉头,是有点在意菖蒲,但是我倒是更在意程恪一走,菖蒲跟上去。

    比起让程恪面对,还不如让我面对。

    “你去吧。”我仰起头望着他:“我等着你。”

    程恪扫了菖蒲一眼,将我的被子裹的更严实了一点,轻轻说道:“我很快就回来。”

    迈开长腿,程恪一直笔挺的如同出鞘利剑的身形出了门口,他知道,菖蒲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伤我的必要。

    耳钉托着腮饶有兴致的望着我们,忽然像是醒悟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拿起脚来就往外走:“那什么,突然尿急,去个厕所,你们俩慢慢聊。”

    怕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碰”,耳钉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菖蒲望着我,展颜一笑:“你不怕我?”

    “犯不着。”我不卑不亢的望着菖蒲。

    “你比我想象之中的有趣多了。”菖蒲露出很感兴趣的模样来:“芙蓉上次见了你,话说清楚了?”

    “特别清楚。”我答道:“想要找回邓先生续命,才能取出长生,而邓先生现在在你们手里,我得跟程恪决裂,你们才能放回邓先生,没错吧?”

    菖蒲目光闪动:“是很清楚,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你心里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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