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爷爷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等我们回过神来,发现那只黑猫已飞快跑到了两米开外的地方。

    孙儿,赶紧追啊!缓过神的爷爷朝我焦急地大喊一声。

    哦!哦!

    我慌忙起身,和爷爷一起朝黑猫逃去的方向追赶。追了大约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才发现黑猫咬着玉佩并没有跑太远,只见它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堆前面。

    说来也奇怪,那土堆的后面,还有左右两方,紧挨着的全是生长得很茂密的茅草,特别是从后方支出的茅草,差不多快盖住了土堆。但是,在黑猫蹲的位置周围,也就是土堆前面,有一米开外的范围,却是寸草不生。

    我们离那黑猫的距离大约在三米左右,可它并不逃跑,兀自坐在那儿,好像完全就不把我和爷爷放在眼里似的。

    刚开始它背对着我们,发现我们后,它扭头看了看我,温和地叫了两声,便又迅速转过头去,复又朝那小土堆静坐着,看上去就像是在朝拜什么。而我们家的祖传玉佩,霍然就在黑猫前面的土上。

    见那玉佩还在,爷爷和我都松了口气。

    当我准备踱步过去拿玉佩时,爷爷忽然一把拉住我,还说让我赶快蹲下。

    我有些疑惑不解,压低嗓音焦急地问他,怎么了爷爷!只见爷爷弓着腰,神色怪异,眼神捉摸不定地说:嘘,嘘……不要说话。

    爷爷的话音刚落,我便听见草丛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朝着土堆这边而来。

    果然,没过多久,在黑猫身后那片没有杂草的土地边上,我发现草丛动了动,出现了七八只耗子。看见这一切,我不禁满腹怀疑。

    耗子和猫还没出生,就注定是天敌。可这些耗子也太胆大包天了吧,那么大一只黑猫蹲在土堆前,它们居然敢大摇大摆从草丛里面钻出来,这不是茅坑地打灯笼,寻死吗。

    我以为那些耗子,至少是要被黑猫抓一只才算数的。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我大跌眼镜。它们对黑猫熟视无睹,跑到它的身边和其并排。然后,耗子突然后脚站立,将前脚举起来悬在空中,朝那土堆做着叩拜般的动作。乍看上去,就像人一样,在朝那个小土堆作揖。

    而让我万分好奇的是,那只猫就蹲在那静静地望着土堆,对耗子的一举一动,看都不看一眼,这简直就颠覆了我的常识。

    耗子拜完后很快就跑开了,而它们跑的方式也极为诡异,是退着跑进入草丛的。耗子跑完后没多久,黑猫也朝我和爷爷喵地叫了一声,一个纵身跳进了旁边的草丛中。不过还好,玉佩依然还在。我全然不知道,那黑猫闹的是哪一出。

    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低声问。

    爷爷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轻声嘀咕了声猫鼠拜山,这怎么可能呢。他似乎完全就没有听我说话,我提高嗓门儿朝他喊道,爷爷,猫都跑了,我们赶快去拿玉佩吧,我的阴媳妇还没找到呢。

    我说着就准备跑过去抓玉佩,爷爷拦住我,面带笑意地说,孙儿呢,不用再找了,你媳妇我们已经找到了。

    媳妇找到了?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爷爷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对,找到了!快,这就去让你未来的媳妇儿瞧瞧,一并感谢她救命之恩。爷爷好像很开心,说话激动得唾沫横飞。

    我很是疑惑,爷爷,媳妇儿在哪里?爷爷指了指玉佩前面那个小土堆。

    就是这个?我万分惊讶。

    当时我的心都凉了,莫不是眼前那没我膝盖高的小土堆,是一座坟堂么。就算是坟堂,也是个无名无姓又无主的坟,要不然七月半都到了,土堆前面怎么会连丝毫香火残留都没有呢,谁知道里面埋的是个什么鬼。

    但看爷爷那高兴劲儿,里面埋的应该是个女人才是。哎,转念一想,自己今晚和爷爷跑了那么多地方,也只有这个才愿意做我媳妇儿,我也不应该如此挑剔才对。再说了,所谓的阴媳妇,那可都是爷爷他老人家一面之词,我可是看不见摸不着她的,也就懒得去纠结了。

    爷爷在那个土堆前,将空盘子摆上,饭团儿在李晓梅的坟上已经弄散了,不能再拿来做供品,所以只剩下一只空盘子。

    他将那些符纸摆上,恭恭敬敬地点燃香烛,嘴里念念有词、

    插上香烛,烧了一沓纸钱之后,将符纸也一并烧掉。做完这些后,他才将那个小红轿子拿出来摆在土堆前。

    他一个劲儿地朝土堆道歉:闺女儿,实在是对不住啊!原本做好的阴食,被弄坏了,你到我家后,我们会加倍补偿。

    闺女儿,感谢你不嫌弃我们家君宁,成就了这桩阴缘。苍天为证,黄土为媒,我张万全在此立誓,我们老张家愿世代供奉你。来世,我愿当牛做马,万死不辞,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们老张家不富裕,这玉佩却是传家之宝,作为鄙薄聘礼,希望你不介意能收下。

    爷爷说的这些话,让我很是感动,只觉得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虽然我还有叔叔伯伯,但爷爷和奶奶是我在世上最亲的,对我最好的人。

    我还在心里各种回忆爷爷的好,爷爷忽然间怔住了,像个木头一样定在那里。我举着火把,看见他脸色有些发青,嘴唇也开始颤抖着。

    我很是紧张地问他怎么了,他看也不看我一眼,眼睛平视着小土堆,声音异样地说:闺女儿,你生卒年月是?

    问完这个问题,他身体不断发抖,自己回答道:康熙十七年。我在边上完全看懵了,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说康熙十七年。

    爷爷自问自答完这个问题后,脸上浮现出了米粒大小的汗珠,眼中更是流露着惊骇之色。

    而且,他原本是半蹲着的,在说完康熙十七年这句话之后,居然准备朝土堆下跪。不过,他试着跪了几下,都没有能跪下去。最后,只好惊愕地朝着那小土堆一个劲儿点头。

    他的神情看上去,有喜有忧。

    君、君、君宁,你傻、傻站着干嘛呢,快来给你媳妇磕几个头啊,人家答应做你媳妇了!他朝我急切地喊道。

    见爷爷好像又恢复正常了,我就走到他边上,正准备双膝一屈朝小土堆跪下,却怎么也跪不下去。双腿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固定了一样,我心想真是见鬼了,这腿脚怎么就不听使唤呢。

    爷爷一看我跪不下去,也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只见他朝我的前方意味深远地笑了笑,复又点了点头说,君宁,既然你媳妇不要你磕头,你就不磕了吧。

    我心中觉得有些恐惧,难道我前面站着不干净的东西吗。我声音有些颤抖地问,爷、爷爷爷,是不是我的前面有人?

    爷爷说,孙儿话不要多。

    他说完这话,就蹲下身,在小红轿子上画了画手诀。接着他对我说,来!君宁,对着大红花轿吹口气。

    我根本不知道爷爷这些做法到底是为了啥,只照着他的话,机械地做事儿。在对着那大红花轿吹了口气后,我忽然感觉脸边有一丝清凉划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一刻我真的感觉那丝清凉是真实存在的,在我脸上大约持续了两秒钟。

    爷爷拔了一根我的头发,又在那小土堆上拔了一根草,用细小的红绳将头发和草绑在一起。之后,他再将它们装进一个拇指大小的黄布袋中。

    就在他准备将小小的布袋子放在衣兜里时,一阵腥冷的风忽然自我们身后吹来。我差点就被吹倒,爷爷脸色一变,大叫一声:不好!没想到它这么快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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