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下住了个人,他是落水者的最后希望,很多濒临死亡边缘的人会感觉到他的手托在自己的身下,然后把自己托回海面,低声鼓励他们,直到救援赶来,但,这,只是个遥远的传说。

    理所应当三个人醒来时各奔东西,哪怕思想里装了无所不知的电脑也不会想到自己醒来会躺在小型游轮的甲板上,浪花正一泼接着一泼的打进耳朵里,浸湿单薄的衣服,席卷的全身都是湿湿的,摁了摁太阳穴,恍如隔世。

    好像昨天喝了一点酒,然后不胜酒力先醉了,这酒真是个既亢奋精神,又使人会倒头便睡,就一蹶不振的东西,喝了酒平常不怎么爱说话的人都变得啰里吧嗦,说话讲不到重点,就像是吃了某种药物,过了那药劲,睡的会和死猪一样,让别人给卖了都不知道。

    海边会使人联想起许多美好的画面,比如和恋人在一起和朋友在一起玩耍,吴宇也曾喜欢过一个女生,那种爱起初他不明白是不是感动,还是真的喜欢她,后来,有个深交的朋友说,如果有个女人让你感动的想把命交给她,那就说明你真的坠入爱河无法自拔了。

    只是有的两个人明明相爱,但还是会败给现实。

    那日的天气刮起了呼呼作响的狂风,似是哀嚎,又似是哭叫。吴宇扶着栏杆,恨不得赶紧跨过甲板,躲进暂时会舒适的船舱内,海风狂啸如大白鲨吞噬着他,不禁心生凉意。整只船开始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转动的十分厉害,稍微没有把持好,就会掉进已成漩涡一泼高过一泼的海水里,那蓝色的天空瞬间被乌云遮盖,喜欢倾听的海风声也瞬间变为肆虐刺耳。

    本来就是重心不稳,慌乱中又看到一双手死死的拉住栏杆底部,长长的头发遮挡了眼睛,那情景也只是出现了一两秒钟,可在我的眼里,变成了恐怖的慢镜头,心脏都要快被吓停了。海水中,先是犹如一团绿色水草的头发飘了上来,而那湿漉漉的头发里,隐藏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我并没有大叫,而是本能的往后又颠颠撞撞的退了几步,差点一脚踩空顺着滑溜的甲板滚入海中,逃跑不成,东躲西藏成了上上之计,那张脸如果没有眼睛真的不能称为是脸,就像是一张完整的蜘蛛网,密密麻麻麻的线条来回交错着,不过不是蜘蛛吐出来的白丝,而是红色的伤口,持续的往外崩发出浓郁腥味的血浆。

    “你是谁啊?啊!”跌跌撞撞的摔倒在甲板上,但,也只是暂时的安逸,心里暗自嘀咕着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如此吓人,是妖怪,还是受伤的人?

    漩涡般的海浪就像是没有脚的玻璃球,无头脑无头绪的滚动着,越滚越快,船的底部明显有被暗礁碰到,发出猛烈撞击的声音,这不是个好兆头,不管是木板还是铁皮,到最后哪怕是一个小孔,兴许就成了沉船之灾。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尽管吴宇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明白这船怎么行驶才能重回平静的海面,船舱的门被风给吹开了,他的内心虽说有些恐惧,但还是跑了进去,当然要随手把门带上,好奇心再一次与理智擦肩而过,那一瞬间,吴宇差点背过气去,先前恐惧的人不见了,而是趴在了他的脚面上,此时此刻,死死的抓住,眼神不再恶狠狠的,显得虚弱无比。

    海风呼啸而过,一泼接着一泼的海浪拍打到甲板上,吴宇现在大可以将似人非人的东西踢出船舱门外,却还是有些狠不下心来,弯下腰来不及打量,架起她的胳膊,然后丢进一船舱里的夹间,在外面锁上了门,已经无法顾忌那么多了,整艘船随时会爆炸,发动机还有些储备汽油都放在了甲板的底层,如果那些汽油被撞开了,然而凑巧的是有的地方出现打火的现象,除了吴宇,其他还没有见到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阀门与方向盘是在最顶端的位置,那里是船长与几个水手的工作岗位,此时一个人都没有,吴宇只好比着葫芦画瓢,学着外国冒险大片里的样子,调整着方向盘与阀门,朝最宽敞,平静的海面进发,整张船开始往右移动着,一会儿又往左行驶,就像是无头的苍蝇乱飞乱撞。

    事情来的太快,根本来不及仔细缜密的去想解决办法,忽然,吴宇感觉浑身一凉,大自然巨大的力量,吹起的海浪足有三丈高,几乎有个十来米的高度,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无人能抵挡,呼啦一下子,从窗户外蜂拥而来,被打的脸颊生疼潮湿,吴宇那本来就很弱小的身板,哪经的起大海的攻击,更令人惊奇的是,居然有许多鱼类连同海水冲进了船舱里。

    鱼儿们翻腾着,有的鱼居然有翅膀,吴宇在动物世界里见过,这是一种飞鱼,还没来得及再观察它几眼,它们就开始展了展翅膀,朝有光亮的地方撞去,吴宇见它们就像是一些撞在飞机上的鸟儿,一会儿头部与背部都开始流血,就像是人们用头和背部去撞击怎么也打不开的门,吴宇打开了所有的窗户,那些飞鱼就像是从笼子里放了出来,其实它们并不是飞翔,而是滑翔,有的飞鱼掉进海水里不见了,一会儿会从不远处窜出来,应该是在水下加速,增加额外推力,游上水面时,利用两只翅膀不停的拍打,然后在海面上滑翔,滑翔的速度很快,但是不会像鸟儿飞行的那么长久。

    来回转的船只已经渐渐的稳定了下来,我这才缓了一口气,平静的海面,碧蓝色的海水,波纹荡漾,白色的海鸥从不远处的天空中飞过,发出‘啊啊,呃呃’的声音,那一对翅膀铆足了劲往海平线的位置飞去,实际上,海平线的具体位置谁也说不清楚,永远都会有一条海平线在前方,那只是在海上,用平视角度看的时候,海面在远处消失,与天连接出一条明显的界限,那就是海平线。

    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跨过海平线,同样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克服压在心头的困难,但有目标,有理想,就已经象征着超越困苦,超越自我,超越那条海平线,就是一番新的世界了。

    海面平静的如一潭死水,其实海底永远是暗流涌动的,顾不得浑身湿透,兴许过不多久,又会来个百慕大三角才会出现的黑洞漩涡,不知会被卷入哪里,然后再也回不来了。

    天呐,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得罪谁了我!鼻腔像是被东西堵住了似得,闻不到一点气味,连嗓子都沙哑的厉害,喘气都感觉很沉重,费劲,突然,一个黑影从身后袭击而来,哪怕只是一拳砸在我的后背上,我也会经不住重量,趴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反驳,就像是灵魂支不起了肉体。

    那人果然不是个善茬,刹那,就感觉浑身一凉,马上淹没进了海水里,瞬间咕咚咕咚的喝上了好几口海水,尽量将头伸出海面,双手与双脚来回快速的扑腾着,大口大口的倒着气,耳朵已经被海水的气泡阻挡的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要死了的人一样,大脑逐渐严重缺氧,除了粗重的喘息声,其它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已经完全把脑细胞遏制住了,只是在海水里麻木呆板的来回摇摆着四肢,小腹开始抽抽,出现了钻心的疼痛,要是隔正常的生活里,疼痛无疑是人人敬而远之,最不愿意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可在突发情况下,疼痛乃是最好的止痛药。

    一刹那,我睁开了眼睛,感受到了虽模糊但温暖的光亮,大脑也恢复了知觉,向来是个北方的旱鸭子从来都没有学过游泳,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没有什么做不到和不能做的事,除非你还没有被逼到绝路悬崖。

    心态也逐渐平和了起来,海水冰冷刺骨,而且真的是暗流涌动,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老是抓不住平衡,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脚丫和小腿,危急时刻,我深知不能坐以待毙,想想这里又不是河水,汪洋无际,只有游到海边才会有生还的可能,也不想着自己到底真的会不会游泳,一路的往回扎着猛子游,在紧急时刻挖掘出潜在技能是振奋的,感人的,但是靠硬逼着挖掘出来的技能还是不如熟练的好,能救命但是不熟练灵活,在海水里,就像是一个胖头鱼笨鳃笨尾的,招惹的周围一片浪花,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海怪要出没了。

    可海水的涌动冲力太大,尤其对游泳不熟练的人更是一个大大的考验,人会控制不住方向,一时间天旋地转,总是感觉触碰到一些暗礁,磕了屁股,铬了腰,无论是怎么样,总是大海有戏弄你的份,你没有嘲笑它的权利,不知被什么东西扎的手指疼的都有些麻木了,但还是怎么也抓不到一个地方,哪怕是一个拐棍,起个心理依靠作用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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