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的结局可能比地上那具被砍了脚的尸体还要凄惨,我心里顿时打起了退堂鼓,当然我知道这次退缩是为了做足准备后重新来过。

    不过待我表态后白寻和大伯后这两个人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

    大伯和白寻的出发点和我基本一致,他们都觉得眼下先退出这里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白寻跟我都打算准备好潜水设备后再回来下水继续深入,而大伯却决定出去后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说自己会将壁画上的暗门封起来,这个地方以后谁都不许涉足。

    意见不统一引起的争执在所难免,大伯和白寻二人敌对的锋芒也重新显现出来,虽然我对白寻不是特别的了解,但是有一点我倒是可以确定,如果不让他下水一探究竟白寻是绝对不会离开叶宅的。

    让我意外的是这一次大伯没有固执坚持自己的决定,他低头看了一眼水潭叹了口声气说大家还是先出去吧,等到众人冷静下来后在打算下一步怎么走。

    意识到这个节骨眼上没有其他的办法,于是我们便将‘利用’过的尸体靠墙摆在那里,这样也算表示对死者的尊敬,说不准这个人还真是我叶家的哪一位祖宗。

    做好一切后大家退回到了石门跟前并且将其掩蔽上,原路返回到叶家祠堂的时候天上的明月已经当空了,山里的凉风吹在面门上我冷的直打哆嗦,不过我明白这种寒意更多来自脚下的那个未知世界。

    当晚大伯安排我和白寻住在客房,安顿好我们之后大伯便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一夜注定辗转难眠,满腹心事的三个人显然是不可能安稳入睡了。

    见白寻一筹莫展的坐在那里,我便点起了一根香烟递给了他,白寻接过了烟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察觉到我俩之间的距离稍微拉近,我便开口问道:“白寻,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一些?”

    白寻听到我的要求后先是回头看了我一眼,良久之后他才摇着头说自己也不清楚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经过这次探险我能感觉到白寻脑子里的疑惑不比我少,有人会为了追逐自己的影子而奔跑,其结果却事与愿违,想必白寻就是这么一种人,心念至此我继续问道:“那你好歹给我讲上几段,我来帮你分析分析,说到底我的半条腿也已经趟进了这滩浑水里,后面路上可能遇见的危险已经若隐若现,就算是死我也不希望自己死的稀里糊涂的。”

    白寻可能是觉得我说的也有理便叹了一口气,意识到他准备开口,我寻机就问鸠子身上的那个青雀鎏金铺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事情从头开始听起这样有助自己理清缠绕在心中的乱麻。

    白寻闻言先是揶揄的笑了笑,然后他告诉我说那朱雀鎏金铺首确实是自家东西,而且白寻听自己母亲说过那铺首的另一只在她丈夫那里,也就是白寻的阿爸,老一辈有承诺说两个铺首分离也意味着重逢……

    知道了朱雀鎏金铜铺首对白寻的重要性,我更加好奇他怎么会让鸠子变卖这只铺首呢?白寻并没有察觉到我脑子已经开了小岔,他还在讲述那段冗长的往事,白寻说多年前他母亲在弥留之际告诉他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白母守着这段听似煽情俗套的爱情等候了一辈子……

    1980年湖北山区有军队进山考察某个项目,他们中途在当地一个叫渔木镇的地方停了数日准备进军距离渔木镇不远的九冲河。

    白寻出生的地方正是九冲河一带,那是一个叫渡饥沟的地方,据传,明末小闯王李来亨曾率部至九冲河一带凭险据守,那时他与清军进行了血战后被迫撤进神农架深山与敌周旋,渡饥沟这个奇怪的名字从此就此流传至今。

    这支部队到达渡饥沟实地勘察时有名队员发生了意外从山体滑落导致一条腿摔断,为了不影响队伍正常工作,这名军人就被队伍安置在白寻家修养,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更别说这人还是摔断了腿,所以军人的修养一养就是一年多。

    “那受伤的军人就是我父亲!”讲到这里白寻一脸肃然道。

    我没有想过自己只是询问铺首的事情竟然牵引出来了白寻的身世,但是既然他愿意说我又岂有不听的道理,于是我便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白寻丢掉了手中燃尽的烟蒂,这根烟他一口都没有抽就这样燃烧殆尽。

    后面的故事情节其实我也可以联想到:白寻的爷爷收留了这个受伤的军人,而老人的女儿与这个长相俊俏的年轻人日久生情,结果两人在一次缠绵后白寻的母亲便怀上了白寻。

    第二年中旬军人的腿终于可以依靠拐杖行走了,这也意味着他必须回到工作的城市复命,临走前军人告诉白寻的母亲等自己安顿好一切就回来接她们母子二人,相爱的两个人即将离别,白寻的母亲卸下自家门上的一只铜铺首交给了军人,她说两只铺首重新聚头就是家人团圆的时候。

    可是谁料这一别就是一轮四季变迁,军人一走杳无音讯,当白寻的母亲慢慢的接受了爱人终成负心汉的事实时,失联一年的军人竟然托人带来口信让他们赶快离开居住的地方重新建宅生活,他说具体事情等重逢后再告诉白寻母亲,后面就是一些不走就将面临灭顶之灾云云的提醒。

    白寻的母亲看着军人托人转交给自己的白家姓氏图腾牌心中满是疑惑,但是她又对爱人的口信深信不疑,于是这个女人就拖儿带父连夜逃走从此开始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那军人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已经猜到了故事的结局。

    白寻没有回应我,但是我从他茫然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见状我便继续问道:“鸠子又是怎么拿到铺首的?难道他手中的那只青雀铺首就是你母亲给军人的信物。”

    我说话时刻意没有用到‘父亲’这个词,因为我知道对于白寻来说这两个字会刺痛他,虽说我对这个家伙没有什么好感,但这是我善良的天性使然。

    白寻闻言将两条腿缩起放在红木椅上,他的整个身子就这么蜷曲在椅子里显得特别消瘦,良久白寻才淡然回答道:“鸠子手中的铺首是赝品。”

    “你说什么?假的!”白寻的话一出我顿时站起了身子惊愕失声:“怎么会是假的呢,我找人看过那东西,上面的铜锈确实是年代留下的产物。”

    白寻摇了摇头说:“如果我告诉你鸠子的过去,你就觉得我说的不假。”

    说着白寻就告诉我,几年前鸠子一人进老君山迷失方向后巧遇了白寻,这家伙一到白寻的家门口就对他爷爷屋门上的那只朱雀鎏金铜铺首十分感兴趣,随着接触白寻知道鸠子是一个寻找古迹的探子,他一边天南海北的寻找古墓并且把地方介绍给特定的人,另一边鸠子还做着倒卖文物和仿制文物售卖的生意,总结来说鸠子就是靠挖人家祖坟陪葬品谋生的盗墓贼。

    小住白寻家的日子里鸠子也曾表明他想要收购这只铺首,但是却被白寻告知没有商量的余地,后来白寻甚至不让鸠子靠近那个安装有铺首的门,鸠子见生意没得谈便在几日后悻悻离开了。

    鸠子离开没多久,白寻的母亲终因抑郁成病离开了人世,而白寻则孑然一身的在山里生活了半年。

    第二年白寻收拾了家里的东西准备出山找那个背信弃义的伪君子讨一个理,可是母亲临终前只告诉他那个军人名叫‘白贤尊’,此人甚至连自己工作的地方都没有告诉白寻的母亲,也正是因为这样白寻才会咬定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有负了自己的母亲的打算。

    世界之大想要找到一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更别说白寻是一个从深山里走出愣小子,就在这时白寻想起了半年前鸠子留给自己的一张纸条,那纸条上写着鸠子的店铺地址,鸠子说如果以后白寻想通了准备变卖铺首就可以来找他。

    想到这里白寻将门上的铺首拆下,然后他带着军人留下的那个象征家族后代的木牌踏上了寻父之路,离开大山的白寻踏上了开往河南的洛阳的火车。

    到达目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白寻因为身上的钱不多,所以他明白自己必须马上找到鸠子,不然耗不了几天他就会囊中空空寸步难行,于是白寻找来了一辆出租车把写有地址的纸条给了司机。

    司机看了纸条上的地址后先是笑了笑,然后他告诉白寻这个地方白天才有人,现在这个时间去怕是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可是见乘客坚持要去,对方只好一脚油门踩到底开车上路了。

    路上司机师傅告诉白寻西工市场以地摊为主,每逢周末有不少附近郊县的钱商汇集于此、这时市场里的古币价格便宜、品种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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