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海外贸易的收入再丰厚,即便有海伦的庞大财力作为支撑,俞燕飞纵然是富可敌国,也不可能把辽东的军费自己承担起来,能购买一批粮食和布匹作为军用,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倒不是说他守财奴,而是这种行为犯了皇家和朝廷的忌讳,是自寻死路的前奏,曾经历史上著名的富商沈万三,不就是因为脑袋瓜发热,做事情太不守规矩,因而被朱元璋抄家流放的吗?

    老朱家的人大多数都有疑心病,崇祯皇帝朱由检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谁都不相信谁都怀疑,所以辽东的开支,大部分还是上报兵部,从朝廷的户部拨出。

    俞燕飞在义州城下按兵不动,这可急坏了内阁首辅张四知,他真的是心疼啊!靠着寜波府安远驿市舶司上缴的税银,镇守太监高怀铮在浙直一带对海商大开杀戒,还有薛国观抄家得到的财物,这三笔收入让户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

    可眼下辽东就像是个无底洞,军饷和粮食耗费的银子就像是流水一般,户部侍郎天天到内阁班房叫苦连天,再这样下去库房又要见底了。

    张四知和陈新甲跑到崇祯皇帝的御书房据理力争,不是内阁不支持镇边侯,是户部真的负担不起了,必须要尽快结束辽东战事,否则大明朝的官员就得满大街要饭了。

    崇祯皇帝虽然信任俞燕飞,可缺钱就像是一道魔咒,让他头疼了好几天,最后不得不发了一道密旨给俞燕飞,说:“爱卿率众将士在辽东与清军奋力搏杀,守卫京师最后一道屏障,力争收复失地,朕不胜欣喜之,卿实乃大明忠臣良将,百官之楷模也。然关内连年旱灾蝗灾,朝廷户部库房已无力支撑,卿亦谅之,须尽快改变策略寻找战机,为朕分忧。”

    俞燕飞看到密旨,就明白崇祯皇帝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他回复说道:“臣已收到皇上的旨意,请万勿为此焦虑,保重龙体为要,臣向皇上保证,决战之时三两天就可见分晓,辽东众将士必然不会辜负朝廷的厚望,以大胜回报皇上的信任和支持!”

    两天后,俞燕飞得到了燕文山派人送来的消息,广宁城的清军大约两万多人,在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和护军统领鳌拜的率领下,正在向义州城赶来,保海卫已经在牵马岭设下了埋伏,准备随时狙击清军。

    锦洲城的锦衣卫随后送来军情通报,围攻杏山城的主帅已经换成了睿亲王多尔衮,采取的仍然是不急不躁不温不火的骚扰战术。

    俞燕飞立刻召集了四镇总兵到帅帐议事,先通报了最新的军情,然后说道:“围困义州城的策略已经奏效了,清军在缺乏粮食和军械的情况下,要以广宁城的军队来打通运输通道,而局面是,他们着急我们不着急,所以仍然按照原计划对义州城实施围困,至于阻止援军的事情,由我来做。”

    然后说道:“我将会带领着保海卫一部和刘肇基麾下的一个卫,到地形险恶的牵马岭,对清军实施阻截。那里易守难攻道路崎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最佳的防御地点,加上我们目前装备精良士气正旺,济尔哈朗和鳌拜要想攻下牵马岭,最少要以五倍的兵力才有可能实现这个目标,但很显然,清军没有这么多的兵马。”

    又说道:“诸位,我走之后,由曹变蛟总兵代为主持义州城事宜,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不能放一个人,或者一粒米出义州城,皇上和朝廷对我们报以厚望,以举国之力支撑这场战争,只要消灭了援军,这场大战就等于是赢了一半,掌握了主动权,我自然会为诸位向皇上报功领赏的。大家立刻返回营地,曹变蛟总兵留一下,我有事情要交代。”

    等到其余三个人走后,曹变蛟深施一礼,说道:“属下感激大帅的栽培,您能对我如此信任有加,我必定不负您的重托,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义州城就别想突出这个铁桶。”

    这话是他的心里话,义州城的围城战,镇边侯受到了朝廷何等强大的压力,曹变蛟知道的清清楚楚,能把指挥权交给他,是对他的力挺和信任。

    假如义州城出了问题,宁锦防线立刻就会陷入被动,甚至会被清军以压倒性的优势分割包围,到时候镇边侯的身家性命都很难保全,士为知己者死,曹变蛟决心就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退让半步。

    俞燕飞严肃的说道:“到现在有些话我可以和你交个底了,这次我到牵马岭,只带着随身的卫队,保海卫的一部,和即将赶到的刘肇基一部,全都秘密留在不远处的村落里,归你指挥调度。义州城的阿济格和索尼,不敢真的倾巢而出,他们承担不起那种后果!这个事情是战役的关键,也关系到了我的性命和前程,足以证明我对你的信任,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紧接着说道:“所以,你真实的任务是,等到祖大寿兄弟起兵反叛的时候,尽最大可能留下他的军队,只要那些人愿意留在大明效命,就可以既往不咎。之后,洪承畴大人会来接替你的位置,你率领这支两个卫的精兵,紧紧追赶祖家兄弟的叛军,在牵马岭实施包围,一举围歼他们,活捉祖家兄弟!”

    曹变蛟大惊失色,原来是这么回事,自己倒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能够执行这么机密的任务,代表着镇边侯把自己当成了嫡系中的嫡系。

    他愤慨的说道:“侯爷,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居然又要降清,属下还真是没有注意到他们兄弟,最近有什么反常举动,大明对他们以德报怨,不追究前番的通敌之举,他们还是要这样做,知不知道世间尚有羞耻二字?”

    俞燕飞说道:“这是锦衣卫秘密调查的结果,百分之百准确,你不用怀疑真实性怎么样,此次围城战,我也是搂草打兔子,困死义州城的同时,也要铲除辽东最大的隐患和内奸。如果到了关键时候祖家兄弟反叛,那对我们来说绝对是场灾难,所以,提前爆发出来反倒是件好事。”

    又说道:“等到这次阻击战结束,我们就全部回师松山城,以绝对的优势兵力和松山城的大军一起,围歼清军的主力,这是皇太极最善于打的如意算盘,然后等到清军大败而归,我们就跟着一路追杀,夺去广宁城和锦县,对盛京城实施战略威慑,圆满结束两方之间最大的一次争夺战。”

    曹变蛟皱着眉头说道:“可是老板,刚才您说这次清军的援军有两万多人呢,而且济尔哈朗和鳌拜都是大清的名将,这种情况下您只是带着亲兵卫队,把最后的一支军队留下来,几百人就算再厉害,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几十倍的敌人?”

    称呼由侯爷变为老板,曹变蛟这是给出了明显的投诚信号,他以后将会成为陈系中的一员。

    得到这样的名将,俞燕飞心情很愉快,哈哈大笑着说道:“如果我就是这点本事,只会呈莽夫之勇,怎么能给你做老板呢?放心吧,义州城和广宁城中间官道附近的大榆树堡,我有一支两万多人的伏兵,足以应对任何状况,这次就是他们的末日,你负责收拾祖大寿兄弟,我负责收拾济尔哈朗和鳌拜,事成之后我保你得到伯爵的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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