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和田秀英知道,陈新甲有意的在刁难陈清扬,这就等于是触犯了她们的忌讳,心爱欣赏的男人在辽东那种地方为大明流血流汗,你这个小人在后面放冷箭,真是大明朝的耻辱!

    但凡是当官的都知道,枕头风要比暴风的威力大的多,而且还具备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功效,所以啊,两个极度聪明的女人,在崇祯皇帝面前不着痕迹的说了陈新甲不少的坏话,作为朱由检最亲近的人,她们知道怎么说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不是有三人成虎的典故吗,一次说你不行,皇帝不当回事,那第二次说你,皇帝也许一笑了之,第三次说你,皇帝就要起疑心了,最要命的就是这一点,只要对你有所怀疑,怎么看都不对劲,越看越生厌恶之心!

    崇祯皇帝看着陈新甲,冷冷的说道:“你这么着急见朕,到底有什么事情,难不成我们大明的天塌了?”陈新甲为之一愣,这是个什么情况,皇帝阴阳怪气的来了这么一句,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呢!

    他急忙躬身说道:“皇上,张若麟给兵部发来了急报,说镇边侯带着四镇总兵和八万人马围困了义州城,这么大的事情,事先居然不向兵部通报,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然后说道:“还有,张若麟和马绍愉本来是兵部派到宁锦防线的监军,自然要在锦洲城坐镇,随时汇总各地军报向兵部行文,可镇边侯直接就把他们带到了义州城的前线,臣认为这不妥当!”

    王承恩在旁边说道:“陈大人,既然那两位官员兵部是派到辽东的前线监军,不在打仗的地方待着,反而要在没有战事的锦洲城坐镇,你这话有些牵强吧?监军不是只有监督军队这一个责任,出谋划策为将帅做辅助,也是重要的任务,战场变化瞬息万千,不在最前沿,有什么事情都是马后炮,这监军有什么用?”

    高时明也说道:“不是只有你们兵部才关心辽东战局,司礼监派了监军太监高起潜,锦衣卫有宁远城千户所,他们都会随时向朝廷禀报辽东的军情动向。还有啊,陈大人刚才说镇边侯行动之前不打招呼,咱家倒想请教,如果什么事情都要事先请示后再决定,还要他这个主帅干什么,你就算是不懂兵法,这样的错误也不至于犯吧?”

    陈新甲是文官出身,对宦官向来不感冒,听到两大太监语带嘲讽,他也不是吃素的,冷冷的说道:“两位公公此言差矣,兵部负责大明所有军队的调动事务,管理所有的将领,是朝廷最为核心的中枢机构之一,这么大的调动事先不知会兵部,就是违反了规矩!要打仗总得有计划吧,向我这个大司马行文,能有多麻烦?要是将领们都像镇边侯这样,要兵部有什么用?”

    然后说道:“镇边侯身为辽东的主帅,手里掌管着超过三十万军队,你们也知道,这几乎是全大明总兵力的四分之一,加上宁锦防线的意义重大,这个不需要我说,这一仗是许胜不许败!监军的职责就是汇总各城池的战况,兵部也好根据战局变化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制定出合理的计划和补救措施,两个人都到了义州城,那这个职务岂不是名存实亡?”

    御马监执掌勇士营和四卫营,等同统领大明禁军,能做掌印太监的人,对军事常识绝不是狗屁不通,即便最初是门外汉,可管的多了看得多了听得多了,总也有些收获。

    王承恩对这个文官出身的陈新甲当然不客气,反唇相讥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陈大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身为将帅,战场随时随地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做出决定,胜败也许就在几个时辰见分晓,试问这两位监军,对此如何汇总战况!照你的意思,将领们先是告诉监军怎么做,监军再报到兵部,等你们商量好了对策,战役早就结束了!”

    高时明帮腔说道:“对,咱家赞同王公公的说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历史上因为对将领们束缚太多,而导致失败的例子数不胜数,你不懂兵法就不要随便插手!再厉害的将帅,也不能坐在兵部衙门指挥打仗,你知道战场是什么情况吗?闭门造车,这是要把朝廷几十万大军的生命置于不顾,这是要把宁锦防线的安危置于不顾!”

    紧接着说道:“如果陈大人非要这么做,也不是说不行,陈大人可以和兵部的官员一起到辽东坐镇,根据战场实际情况寻找策略,否则,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你这是逼着将领们和朝廷离心离德!”

    陈新甲冷笑着说道:“如果按照两位公公的说法,那岂不是削弱了中枢衙门的权力,纵容将领们在外面拥兵自重吗?人要是一旦失去约束,很容易会私欲膨胀,我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朝廷的安危考虑,绝对不能出现不可控的局面!”

    王承恩也冷冷的一笑,说道:“那做事情总要讲究个方式方法吧,不能一概而论,你好歹也看看眼下是什么时候,没有发生战争,你这样做无可厚非,现在两边正在舍生忘死的厮杀,你偏偏要拖后腿下绊子,因此导致辽东作战失利,你就是大明的罪人!”

    崇祯皇帝听着三人相互攻击指责,也不表态,端起茶来慢慢品味,文官集团向来和宦官集团不和,这是大明朝堂的一景,吵架那都是轻的,破口大骂闹死闹活也属于正常,如果哪天风平浪静没有人站出来争斗,他反而会觉得很不习惯!

    其实崇祯皇帝认为陈新甲说的这些顾虑,很合他自己的心意,生性多疑的老毛病又犯了。陈清扬眼下位高权重,即是镇边侯又是辽东的统帅,手里管辖的军队实在是太多了,占据了大明总兵力的四分之一,完全能威胁到大明和皇室的安全,不给予一定的监督制约,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

    不给任何人以绝对的信任,是帝王最为正常的合理做法,这也包括哪些老朱家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甚至是父子兄弟,越是皇室中人,受到的约束越多,论信任度还不如太监。皇权是第一位,必要的保障措施绝对不能忽视,这是皇帝的本能。

    陈清扬对大明绝对忠心耿耿,自从到了盛京之后,事无巨细每隔几天就写一封密信,加上皇家密探监视的佐证,崇祯皇帝对这一点从来不怀疑。但万一要是他手下的某些将领们动了心思,为了荣华富贵,挟持他黄袍加身呢?这种事情是有先例的,当初宋太祖赵匡胤,不就是来了这么一出吗?

    可高时明和王承恩说的也对,战场的形势变化非常快,谁也预料不到,如果束缚了陈清扬的手脚,什么事情都必须经过朝廷的批准,万一这场战役出现变数来不及应对,最后导致失败了,那后果就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再说,陈新甲之所以有这种顾虑,目的为的不是大明,而是为了他自己的地位、权势和利益,兵部大佬们贪污军饷,与朝廷将领们合伙瓜分各种费用,崇祯对此心里有数。

    不要以为皇帝常年在深宫不出来,就什么都不知道变成了傻瓜,有东缉事厂和锦衣卫这种特务机构,这世上还有藏得住的秘密吗?

    可问题在于,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这是官场的风气,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寒窗苦读十载,为的不就是这些黄白之物吗?他总不能把所有的官员都给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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