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韩赞周这位镇守太监送出大门口,一直到马车离开了视线俞燕飞才回到客厅,和这样的老狐狸共事,必须要多加小心,稍微有点纰漏就有可能坏了大事。而他的做法也得到了韩赞周的好感。

    从马车里看到俞燕飞恭恭敬敬的目送自己离开,韩赞周大为满意,觉得这小子还是个识时务的家伙,要是你现在羽毛未丰就敢蹬鼻子上脸,能扶起你来也能把你打落尘埃,天高皇帝远,你死了万岁爷顶多发顿脾气,只有我们这些太监才是绝对的心腹。

    俞燕飞吃饭的时候心情大悦,惹得一群女孩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眯眯的说道:“原来是我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给万岁爷写奏本,最要紧的就是大白话,越通俗易懂越是受皇帝喜欢,都怪我,把这茬给忘记了!”

    明朝著名的永乐皇帝就曾经给朝鲜国的国王下旨,说人家进贡来的美女是矮的矮、麻的麻、胖的胖,家族遗传的缘故,估计朱家子孙都喜欢直来直去的说话,讨厌文绉绉的咬文嚼字绕圈子。

    俞燕飞的毛笔字虽然不如死去的陈清扬,可时常练习也不算是太差,加上又是皇帝才能看,这倒不需要担心会泄露秘密,所以吃完饭就跑到了书房,开始给崇祯皇帝写密折。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一步也没有出来过,期间除了陈圆圆送了一次茶,没有人敢进书房半步,在黄昏到来的时候,他完成了第一次给皇帝的密奏,也是和朱由检远程文字交流的开始,甚至可以用两个字代替,笔友!

    在送往韩府的路上,俞燕飞问身边的吴槐,说道:“吴槐啊,最近有没有收到秦志良传来的消息?”吴槐笑着说道:“老板,只要有水的地方,漕帮和船帮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得到消息,根据洛水堂口传递来的情报,秦志良在豫南省进展顺利,他带着弟兄们在豫南府附近的山岭,围剿了一处山贼的山寨,算是暂时扎下了根,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来自官府的注意,接下来他还要另外发展几个点,实施您吩咐的狡兔三窟战术。”

    俞燕飞说道:“你派人告诉秦志良,先不要着急和李自成开战,那是很不明智的做法,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相差太远,我不要他的莽夫之勇!打蛇要打七寸,多想想为什么人家李自成能够得到老百姓的信任,大明几次倾全国之力围剿他,而他的叛军呢,反而力量越来越大人数越来越多,学习敌人的成功战略,暗地里积蓄力量等候我的命令。”

    然后说道:“陈子龙他们很快就要去豫南省了,主要的任务之一,就是赈济灾民挽救官府在当地的声誉,严厉打击那些狼心狗肺哄抬粮价的商人,从根源上破坏李自成招兵的基础。这次我给皇帝的密奏,也说了这一点,赈灾需要大批的粮米,而朝廷却没有银子购买,等我回了寕波府,就要做这件事情了。”

    说是小玩意,其实都是来自外国的奇珍异宝,甚至按照大明的规定,这些是皇家才能使用的贡品,只不过大家心里都有数,谁也不说破罢了。韩赞周可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他不过粗略估计一下,就知道这些东西价值何止万金,向来表现矜持的他也不禁喜形于色,对俞燕飞给他的这份厚礼极为满意。

    韩文熙看着满满一小箱宝石、珍珠、象牙、犀角等来自海外的珍稀物品,眼睛都要变绿了,俞燕飞无意中发现韩赞周盯着他看了一眼,神情仿佛有些不悦,就暗暗捅了他的腰部一下,低声说道:“你的那份我给你留着呢,咱们兄弟还亏待得了你吗?不要像个乡下人进城,眼睛都不会转动了,当心韩公公不高兴。”

    韩文熙这才回过神来,先是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偷偷的对他点了点头。韩赞周是个太监,无儿无女的,将来所有的家产都要传给他这个养老送终的义子,此刻表现的如此贪婪,那会降低在义父心中的分量。

    受了这么一大笔的贿赂,总要有点表示,韩赞周请俞燕飞入席,不过是三个人吃饭,可是却面对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数十道大菜极尽奢华之能,纵然此时的崇祯皇帝也吃不到这么多的好东西。

    俞燕飞心里暗暗叹气,宦官终究还是宦官,除了贪财就是享受,连皇帝都要节衣缩食为前方凑军饷,韩赞周这一桌子菜估计没有百两银子是办不下来的,像是这样的人,就该被千刀万剐!

    最让他恼火的是,韩赞周这个太监一坐下,马上就走过来两名身段婀娜亭亭玉立的漂亮少女,一个用纤纤素手给他温柔的按摩肩头,另一个专门为他倒茶倒酒!你说你个死太监要这么漂亮的女孩服侍,不怕欲火焚身烧死你!

    这还不算,落座后就有两个太监跑过来,拿着筷子和碗,每样菜夹一点先尝了一口,安然无事后躬身退了出去,这是为了安全起见采取的措施,皇帝也不过如此吧?

    韩赞周端起酒杯说道:“清扬啊,据咱家安排在东厂的眼线今天飞鸽传书说,京师中表面上风平浪静,私底下却是暗潮汹涌啊,以内阁为首文官们,这几天蠢蠢欲动频频串联,想要集体上书弹劾你,目的就是把你从市舶司提举的位置上拽下来。听说那些六科给事中,已经为你做好了花团锦簇的文章,最迟两天内就会发动一场大争辩。”

    紧接着说道:“秦淮河那天晚上的事情,动静的确大了点,所以也就授人以柄了。那些人因为市舶司的禁海举动,被你拦截了财路,这么好的一个报仇机会他们是不会放过的,东宫一系的官员也在背后推波助澜,看起来形势有点意思了。”

    其实出现这种局面,早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秦淮河的赎身仪式之所以搞得那么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有些时候适当暴露自己的缺点或者弱点,反而是一种很有效的保护。

    崇祯皇帝太多疑,要让他感觉到自己是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才会赋予自己最大的权限。

    俞燕飞注意到了四个字,韩赞周京师的形势做了注解,他说有点意思,那就代表了这次京师文官集团弹劾自己的举措,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风险。不禁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公,那万岁爷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会不会严厉的惩戒我?”

    韩赞周微微一笑,说道:“清扬你不要惊慌,放心吧,万岁爷对你还是信赖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非就是荒唐了一点,动静折腾的过了一点,对朝廷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嘛!”

    接着说道:“司礼监这边你放心,有高公公极力在旁边为你说话,说不定到时候连田贵妃也会吹吹风的,毕竟你答应给贵妃系的商船特别照顾,田国丈回去后,一定会在娘娘面前多多美言的,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又说道:“这次咱家要你抓紧时间把银子送到京师,也能成为一道坚强的护身符,朝廷缺的就是银子,偏偏内阁和户部对此束手无策,只要把银子亮出来,万岁爷肯定偏袒你,这年头有银子的是大爷,没银子的只能当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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