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燕飞看了看徐孚远,陈子龙和夏允彝也从惊喜中恢复过来,不由得为自己的好友感到惋惜,满怀报效国家的赤诚之心,却因为科举失利找不到门路,一身的才华就这么浪费了。但科举取士是隋朝就开始的一种制度,多少年来朝代更替,已经逐渐得到了人们的认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话不是白说的。

    俞燕飞说道:“闇公(徐孚远的字)也不要灰心,你虽然只是个秀才,但也不是没有报效国家的途径。我和韩公公商量过,准备让你以监生的身份为官,暂时定为从五品的知州,懋中和彝仲的事情估计不太难,本来就是朝廷命官,提拔的快一点也不违反游戏规则,但你就是五五之数了,万岁爷能不能点头,也要看为师的分量和你的造化。”

    三人听完这段话,下巴差点掉到脚面上,秀才一步成为从五品的知州,这不是在做梦吧?陈子龙到底不是一般人,躬身说道:“老师,请问您要派我们到哪里为官?”俞燕飞点了点头说道:“你这话问得好,证明还没有被升官的事情冲昏了头脑,大明官场规则森严,想做到这样的调动和晋升,实在是不容易,所以我给你们选了个不错的地方,就是豫南省!”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能够连升五级呢,原来是到最危险最艰难的豫南省为官!那里连年灾荒颗粒无收,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仅饿殍遍地而且有人吃人的事情,再加上李自成引起的兵祸,若是有一丝机会,豫南省的官员早就想办法调走了,天知道这个大反贼什么时候攻击自己的辖区?

    看到学生们的眼睛中有着犹豫和畏惧的神色,俞燕飞语气有些冷漠的说道:“怎么,当初你们可是对我说,要为国为民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只求一个能够施展才华的舞台,如今我给了你们发挥抱负和才能的机遇,还是最危险最需要你们的地方,难道说你们害怕了,还是原本就是骗我的?”

    陈子龙慌忙说道:“学生等怎敢欺骗老师,那些话的确是肺腑之言,只是豫南省现如今的局势非常复杂,又要赈灾又要剿匪又要安抚百姓,我们都是官场的新丁,怕应对不当辜负了老师的期望,耽误了朝廷的头等大事!”

    俞燕飞的神色顿时缓和了很多,说道:“人才总要经过实践才能变得成熟起来,这需要时间的淬炼,其实也不用把豫南省的局面看得那么严重,我自然对那里设置了后手。豫南省的官员贪婪腐败,大肆侵吞朝廷下发的赈灾银和粮米,导致饥饿的百姓感受不到朝廷的关怀,为了生存只能去投靠叛军,有吃的有喝的,谁去做那等杀头之事?”

    又说道:“懋中刚才说的很对,你们到豫南省的任务有两项,一是把朝廷的赈灾钱粮,分毫不差明明白白发放到老百姓手里,揪出那里的贪官污吏,并且要严厉打击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还能多搞些钱粮赈灾,不要有什么妇人之仁,这三项措施都为了安抚人心,只要老百姓的心还向着大明朝廷,李自成的队伍就失去了兵源。”

    接着说道:“二是征调民夫加固城墙打造守城器械,协调训练当地的军队,我指的是军队以外的那些守城力量,另外要注意特别是吃空额巨大的卫所,我会专门请求朝廷给你们这部分权力,积极储备清水和粮米,做好应对李自成大军强攻的准备。”

    然后说道:“记住,城在则人在城亡则人亡,必须具备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打算,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做我的学生不会那么轻易就享受荣华富贵,封侯拜相要靠自己的努力争取,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到了豫南省具体的表现,我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师生一起研究豫南省的形势,还有具体的行动步骤,有些机密事情也要慢慢告诉你们,等朝廷的任命下来,我要你们马不停蹄立刻赶到豫南省。”

    有了这三位住进陈府,李香君等女孩的小嘴嘟得更高了,师生四个连续几天废寝忘食的在书房里对着地图讨论,一边说一边写,吴桂和吴槐走马灯似的进进出出,也不知道究竟在干什么。

    秦志良也来过一次,到秦婉蓉的房间说了几句话,然后到书房待了一个晚上,直到凌晨的时候才走,还是锦衣卫把他护送出去的,究竟要到哪里去,秦婉蓉也没有说,别人当然不好随便问,只能推测是躲出去了。

    对于金陵城镇守太监韩赞周所上的奏折,崇祯皇帝看了后心情好了许多,对于日理万机的天子来说,他的眼睛里当然没有什么江南名士的地位,无非就是出名的读书人而已,但是他们作为陈清扬的学生,竟然主动请缨到豫南省为皇家分忧,这样的态度和勇气值得肯定。韩赞周当然不会对皇帝隐瞒事实,往往就是这样,不怕你做错就怕你隐瞒,做错了可以改正,但是刻意隐瞒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七品官一步提拔为四品官,秀才直接当从五品官,在以前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文官们疯了也要阻止这样的任命,这是对大明官场规则的挑战!但是崇祯皇帝朱由检却不以为然,他做事向来乾纲独断,越是有人反对他越是去做。

    傻子都知道豫南省的形势是何等危急,朝廷多路大军几次围剿,反贼李自成的军队却是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壮大,现在已经开始攻击和占据比较大的城镇了。

    豫南省还有老福王和周王两位皇室亲王,看到如今的势头不妙,这些日子连续上奏折请求朝廷加大剿匪力度,如果这么发展下去,想扑灭就更加困难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朝廷大军在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掌兵部事的杨嗣昌指挥下,于川西之地全力围剿张献忠,那边的情形更加麻烦,实在是没有精力顾及豫南省,陈清扬愿意为朝廷举荐人才,虽然是他的学生,可这份心意却是好的。

    朱由检对高时明高兴的说道:“难得陈清扬此子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却满腹忠君爱国之心,虽然只是个从五品的市舶司提举,却能关注朝廷的大事,明白豫南省的局面对大明的影响,主动举贤不避亲为朕分忧,这种眼光和意识,就是在朝堂上的百官中,怕是也没有几个人具备!假以时日,朕敢说他必定成为大明的第二个杨嗣昌,以前还真是小看他了,除了税赋外还精于军事,好啊!”

    既然皇帝难得开心一次,高时明也就顺水推舟的说道:“启禀万岁爷,臣接到韩赞周的奏折后,当即命令东厂的人,暗地调查过这三人的详细情况,他们的确有真才实学,在江南的士林中很有名望,只是因为此前文官政见不合的原因,一直没有得到报效朝廷的机会,并不是因为自身的才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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