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志良是英武卫的主力战将,他因为经常带兵出战,加上负责全卫的日常训练,所以感觉特别敏锐。眼前的六个人对他的到来仿佛视而不见,表情沉稳而漠然,眼神中带着冰冷的杀气,他不由得身体轻轻一颤,手心和后背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敢打赌,这些人站的位置和握刀的姿势,是经过多次实战才摸索出来的,只要里面的人一声令下,他们顷刻间就能击杀对手。

    秦志良做了一次深呼吸,心中的畏惧感慢慢消失了,他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适应速度相当快。对坐在桌子后面喝茶的俞燕飞躬身行礼,毕恭毕敬的说道:“秦志良拜见陈大人!”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居然会是朝廷器重的精英,从五品的市舶司提举,浙直地区海外贸易的实际掌控者,名扬江南的文坛大师。此人的衣着很朴素,整个人也显得朴实无华,唯独那双眼睛敏锐而明亮,不说话身上就带着发号施令的上位者气势。

    俞燕飞摆了摆手说道:“婉蓉和我的事情想必你也清楚,所以论关系我们算是自家人,无需那么多的礼节,坐吧。”

    端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接着说道:“这次请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以后的打算,老让你闷在陈府也不妥当,但金陵城是你的家,认识你的很多,现在又是非常时期,我不想为此搞出什么麻烦来。”

    秦志良急忙说道:“在下这条命是大人救的,愿听您的安排。”俞燕飞想了想说道:“摆在你面前的有三条路,第一,给你一笔银子,到北方去找个偏僻的小镇躲两年,等过了风头还回到金陵城生活,我的店铺很多,你不用担心生计问题。第二,听说你有一身好功夫,可以到漕帮和船帮的那些分堂,也能做个首领之类的职务,你也知道,我对这两个帮会缺乏足够的掌控力。”

    说到这里看到秦志良神情很淡然,就知道他对这两条路不感兴趣,俞燕飞又说道:“第三条路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决定的,想好了再回答我,这关系到我的前程甚至是身家性命,来不得半点勉强。听好了,就是进入我的麾下,有重要的使命交给你来完成,因为牵涉到组建军队和战争,所以需要一个非常优秀而且有经验的军事指挥官,但你也明白,这个事情的风险系数会很大。”

    秦志良一听组建军队和战争,立刻就两眼放光,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他宁愿自己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当一个富家翁或者帮会首脑,他迫不及待的说道:“大人,我在军队十几年了,感情上很难割舍,好男儿就是要驰骋沙场报效国家,所以我愿意选择第三条路,敢问是朝廷交付的秘密任务吗?”

    这是很正常的疑问,在大明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军队只有朝廷才能组建,否则就是同叛逆,难道说朝廷授权陈清扬组建新的军队吗?

    俞燕飞知道他的想法,还做梦要回到正规军的体系当将领,可惜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你可是得罪了京城的老牌勋贵,还认为朝廷军队有自己生存的土壤,脑袋被门夹了吧?

    于是摇了摇头说道:“你这样的身份就不要想着再进大明军队了,除非有一天我在朝中有足够的势力和地位,否则你只能躲在黑暗里永远不能见光,必须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生活。”

    然后说道:“实话对你说,这次使命至关重要,是我以后立足大明最大的筹码,现在我虽然得到了当今天子的器重,但要成为举足轻重的权臣,路还长着呢!大明以军功才得以封爵,也是晋升的最快机遇,说不定年后我就要主动请缨,以文臣的身份,参加豫南省针对李自成的战争,所以我要提前布局,利用手里的财力先把那边的局面控制住。”

    秦志良听完这段话后觉得有点明白也有点糊涂,明白的是,这支军队估计是陈清扬的私人军队,每一个成为将帅的人,要是没有自己的嫡系精锐撑腰,仗简直就没法打了,这属于最基本的常识。

    而大明军队历来都是派系林立,根本就不服从一个文官的指挥,想要达到如臂使指的效果,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可连官兵都不听命令,胜负还用说吗?搞得好了大败而归,搞不好连命都得丢在战场上!

    依照现在陈清扬的财力,想要完成组建军队这个目标可谓不费吹灰之力,有了银子,招募兵源的确不用发愁。但最大的问题是,陈清扬进入朝廷的时间太短,地位也不够显赫,不会有什么军方的人才前来投奔,而主帅是一支军队的灵魂和大脑,是不可或缺的人,所以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才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执行。

    秦志良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需要我做点什么?”俞燕飞说道:“你有没有绝对信得过的兄弟?这一点很重要,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单枪匹马容易耽误时间。眼看着李自成的实力越来越壮大,必须要加快削弱他的步伐。”

    秦志良说道:“这一点请大人放心,我好歹在英武卫也待了十几年,手下再不济,也有百十名弟兄愿意追随我出生入死,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在生死之间淬炼过,战斗力和忠诚绝对没有问题。”

    俞燕飞满意的说道:“很好,那我就对你说说具体的行动计划,活动的范围是豫南省,因为连年灾荒,那里的老百姓苦不堪言,甚至有人吃人的现象出现,这是叛匪主要的兵源,你要从源头把势头截住。豫南省各地有的是因为饥饿而占山为王的山匪,你的新身份就是其中一股山匪的首领,这是最好的掩护。我会派人给你送去大批的粮米和火器,还有一大批银子,这是你收拢人心发展实力的资本,认真听好我的步骤,千万不能走错。”

    随后说道:”第一,聚拢这批英武卫的弟兄,我从漕帮和船帮抽调五百人给你,找个易守难攻的隐蔽山沟建立自己的山寨。策略很简单,稳扎稳打寸寸蚕食,把那些山匪收为己用,逐步扩大自己的军队数量,我的目标是三十万人。记住,我要的是招之能战,战之能胜的强大军队,不为凑人头,而战争是最好的训练场,只有经过战火的洗礼,才能变成战无不胜的定海神针。“

    接着说道:“第二步,针对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豪绅,还有一部分贪赃枉法的官员,进行定点清除,但要把握好分寸,我不赞成斩草除根的做法,要区别对待,祸不及妻儿,假如那些人没有什么恶行。把他们的家产分成两部分,一份是军费第二份用来购买粮米,赈济那些灾民,这是以战养战的策略。你们要变成老百姓心目中的子弟军,这样兵员会进一步扩大。记住,要把那些人的地契全部烧掉,重新分配土地所有权,在绝对控制的小范围内进行,不要上来就搞得声势浩大,那样会引来朝廷军队的清剿。”

    又说道:“第三步,炮制几起冲突,名正言顺的分成多股机动小队主要是骑兵,持续对李自成的军队进行打击,这样做的同时也能保护自己,至少官军会另眼相看,不会把眼光盯在你们身上。攻击的目标主要是李自成的粮草和物资还有战马,施展敌进我退,敌疲我扰的战术,不要让对方察觉你的意图。”

    然后说道:“等你的兵源充足后,可以派大队设伏,把他的零散征兵队伍全部吃掉,减少他们实力的扩张机会。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老巢,李自成的手下有很多能征善战的人才,短时间内不能发生正面冲突,那样会把来之不易的局面彻底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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