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桂和吴槐两兄弟的引导下,俞燕飞来到了院子的第一道大门,江湖帮派讲究的是气势,这座几丈高的石牌楼正好衬托了总堂的庄严肃穆,柱子上有很多的图案和花纹,充满了古雅的韵味。从这儿到正堂还有两道门,第二道大门的门前,是一丈高三丈宽的影壁墙,墙体周围是各种图案的浮雕,中心位置雕刻着文字,材质用的是上好的青玉石。

    吴桂指着浮雕和文字解释说道:“清扬公子,这些图案演示的是本帮的起源和历程,文字是创建漕帮时制定的七十二条帮规。”俞燕飞微微一笑也没有说话,他对这一切充满了好奇,作为导演的他并不陌生眼前的场景,可真的身临其境,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帮派很注重规矩,可繁复到七十二条这么多,他觉得有点离谱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岂不是把自己的手脚绑住了吗?

    第二道门和第三道门的中间是演武场,铺着粗糙的青砖和石板,可能是时间太长了的缘故,看起来有些陈旧,有些地方的砖石缝隙竟然长出了青草。经过介绍才知道,漕帮和船帮每年都要在这里举行比赛,是一种尚武精神的体现,同时两帮还在这里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新帮众入帮也在这里参加仪式。

    进了第三道门就看到了一座六间的高大正房,青砖碧瓦雕梁画栋,进门后俞燕飞发现布局好像是寺院的大雄宝殿一般,北墙的中心位置有个紫檀木制作的阶梯型台子,上面摆放着吴家几代掌门人的灵位,下面几层是帮中过世的元老,还有为帮中立过大功的兄弟的灵位。

    台前摆放着香案,铜炉中的檀香淡淡的冒着青烟,蜡烛燃烧得正旺,案上除了几盘时鲜水果外,还有乳猪、整鸡和鲤鱼等祭品,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规矩,不符合书本记载的古人所说的太牢、少牢等礼节。

    现代人大多数都不相信发誓这回事,诚信不是靠嘴吹出来的,要的是实际行动,可这个时代的人特别迷信这一套,而且很害怕违反誓言后的报应,入乡随俗嘛,俞燕飞也只能听之任之了。其实他也理解这个仪式的意义,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增加凝聚力和战斗力,更重要的是加强了吴家对两帮的掌控力。

    香案前面是一把黄花梨木的太师椅,吴桂说道:“清扬公子,请您在椅子上端坐,我们兄妹率两帮元老和各堂口的头领向您行三拜九叩大礼,并在先辈英灵面前宣誓效忠,仪式结束后,您就正式成了漕帮和船帮的新帮主,两帮数万人的生杀大权由您决定。”

    俞燕飞摇了摇头说道:“你的话我要纠正两点,第一,我以后是要进入朝廷为官的,不想当什么帮主,漕帮和船帮还是交给你们两兄弟掌管,我只接触堂口首领级别的人,一切和原来一样,如非必要我不插手帮中的事务,我有命令会通过你们和各堂口的首领来传达,以后还是称呼我老板便可。”

    然后说道:“第二,馨莹从今天晚上以后会跟在我的身边,一方面作为我和两帮的主要联络人,负责传达我的命令和指示,另一方面负责贴身保护我,要不是此前她救过我的命,现在这一幕能不能出现还是两说着。说白了吧,她将来会成为陈家的媳妇,会是朝廷赐予凤冠霞帔的诰命夫人,即便不是正室也是平妻,所以她不用和你们一起向我宣誓。”

    看到妹妹在一边低着头羞得连脖子也红了,可是却没有开口反对,吴桂和吴槐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那种惊喜若狂的神色,也就是说这位漕帮和船帮的新主子,竟然要成为吴家的女婿了,他们也有了舅子的身份!

    陈清扬可不是一般人,是海外商团的大明总办理,是江南读书人眼中的文坛大师,还有金陵城三大太监撑腰,据说马上要成为朝廷官员了,馨莹能跟着他,吴家反倒是赚了大便宜。想到这里吴槐激动的说道:“老板意欲和馨莹缔结百年之好,这是我们吴家的福分,一切如公子所说,请上座!”

    那些繁琐的仪式就无需多说了,反反复复折腾了足足一个时辰,俞燕飞才成为了漕帮和船帮的新主人。看着那位白胡子的元老,咬文嚼字抑扬顿挫的在灵位前念祭文,他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倒不是掉了牙漏风的老头说话好笑,而是这篇文章不知道是请哪个酸秀才写的,酸得让人倒牙,词句的逻辑可谓狗屁不通,好在有点自制力,要不然这场仪式就被他自己搞砸了。

    按照惯例新主人都要说几句的,俞燕飞在吴桂的邀请下站起来说道:“兄弟们,我这个人不喜欢和自己人玩深沉,搞那些藏头缩尾的花花肠子,说话的方式向来很直接,希望你们以后和我交谈的时候,也不要说的云山雾罩,那样你说得累我听得更累。”

    随后说道:“既然吴帮主非要我说两句,那第一句很简单,你们这群人以后是经常和我打交道的,先仔细看清楚我这个人,记住我的长相,死死的给我印在心里千万不要忘记,万一哪一天我到了你们的管辖区域,反倒因为不认识我起了冲突,你们再揍我一顿,那可就成大笑话了。”

    一群江湖汉子们听到这里哄堂大笑,感觉到这位陈老板说起话来很幽默很风趣,颇对大家的胃口。这些家伙们风里来雨里去的,在水道和沿海讨生活,不免动刀动枪打打杀杀,所以大部分人都是性格直爽,做事干脆利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从来不绕弯子,喜欢的就是这种说话风格。原本还以为新主人是个读书人会很难接触,但是现在的情形看起来,难度不是很大。

    俞燕飞接着说道:“我要说的第二句话是,漕帮和船帮只要有我在,天就塌不下来,我既然当了老板就像你们的父母,自然要尽到照顾孩子的责任,提前说明白,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家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不要来找我,我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听你们扯皮,但要是家里没有银子买米,没有银子买布做衣服,没有银子供孩子们读书,看不起病吃不起药,你们也没酒没肉,这就是我的问题!”

    在场的所有人马上感觉到精神大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家不敢奢望,吃饱肚子却是生存最为迫切的需要,当然要认真听听老板有什么好办法。漕帮和船帮的帮众遍布江南,甚至京杭大运河两岸的每个重要城市,都有两个帮派的堂口,这么多人在水道讨生活,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活干,也就代表不是每个家庭都能吃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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