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的建池修当一声放水了的呐喊脱口而眼看着清澈的水撒欢似的涌入万岁渐渐将那无数人一锄一铲挖出来的巨大水池从于涸灌到了半又顺着那一条年久失修多年都不曾好好利用的利人流进了田亩之中的时欢呼声从最初的万岁池边蔓延开仿佛突然之间便是漫山遍野。无数张脸上洋溢着喜无数双满是泥土的手互相紧紧相或是于脆抱在一块欢呼呐喊。

    置身于这些喜庆的人当王容再次感到了年少时那种单纯的喜悦。过年时的一碗热生日时的一碗汤阿兄买给自己的一支新式头阿爷在外出数月之后从远方归来……那种远胜过万千金钱的满足和高她至今记忆犹却在此刻再次重新体会了一遍。这一她无比感谢杜士仪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奔波不停却又忙碌得分外充实的机会。

    “慧娘子”

    今天杨蛞只是来凑个热也算是为杜士仪这上任以来做的第一桩大事增光添可面对这样的喜庆局他也觉得高兴。然敏锐地察觉到李天绎崔澹等人一个不鲜于仲通竟也不见踪想想好些天没见人他不禁心中满是狐觑着王容身边没什么人凑过去说他就主动上了前去。可一声慧娘子之他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杨家在蜀中田地不算最实力不算最伯父官职也只是寻最重要的李天绎崔澹也鲜于仲通也全都是在家里能做主可他能够代替伯父做什么决定?就算这位神秘的慧娘子能够抛出什么东西他又该怎么答话?于他几乎在人朝自己打量了过来的时急中生智地说道:“这次的工程能够这般顺百姓既做工得将来又能得水如此一举两得的多亏了慧娘子居中统筹。”

    尽管四周围还有其他人但听了杨蛞这恭却没有人觉得言过其实。这统筹分派外加监督的事从来都是最难做最大的问题就是繁琐且得罪人。这位慧娘子因举荐她的人实在太过强自己又是出资方之又有传言说是来自京城的背因此得罪人自然不至可这几个月来的繁琐却在所难免。然她精于计点点滴滴的账目仿佛全都在脑子里似但凡请示从来都不用额外去查阅账这自然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慧娘子确实是居功至伟。”

    “今日明公亲自设宴答慧娘子该坐上席才是”

    在周遭人奉承声王容只是点头为礼表示答却婉转表示自己一介女不好抛头露面再去赴却让那些在酒宴上有心一瞧她真容的人为之大失所望。至于别人对没来的李天绎崔澹等人感到奇她却微微一江南棉田的这些当家作主的家中一把手若是不去怎么行?而对于最初上来搭话的杨她也只是随意问了两末了想起此前见过一面后便再也没能再见的玉她不禁心中一动。

    “杨七郎的从妹那琵琶学得如何了?”

    “整天便是不离好在有模有总算还能让人睡觉。”杨蛞随口一这才陡然意识到自家妹子跟着杜士仪学琵琶的事恐怕早已不是秘密。果当他举目四望就只见四周围的人全都用某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一时他不禁头皮发赶紧岔开话题“我家阿爷说是年底到那时候应该就能回来了……”

    杨玄琰一个蜀州司户参军如谁也没放在心因而这话很快就被人抛在脑后了。倒是当杜士仪主持过开渠引水的仪式之得知杨蛞提到玉奴在家死命练习琵他不禁为之莞尔。于他来琵琶不但是娱情娱也是和上辈子的纽带之可真要说痴他却还真的远远及不上玉奴。等到设宴答谢过此前出资的各又大笔一挥亲自写了到时候用来勒石纪念的一篇《万岁池记他便借口不胜酒力悄然退席。

    “幼娘”

    策马在小树林中和早就等候在此的王容主仆会他见白姜下了马车退自己便径直登上了马车。王容在人前那身从头到脚的幂此时此刻早已除那张脂粉不施的脸上看不出疲唯有欣悦和欢以至于他先拥了她在随即方才放开了因笑道:“你这被人称赞为女中诸葛的智多给为夫出出主继续上一次的议如何撵走上司?”

    “咦?”王容忍不住伸手抵住杜士仪的胸仿佛是要推开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了别样的神“杜郎是找到了什么机会?”

    “是一个可以对外挣取大对内却不用盘剥百姓的好机但我不想为他人作嫁衣更不想头上老是悬着一柄利剑。所倘若说从前我可以容忍范承但现在我一定要把他撵走”杜士仪说着便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又缓和了语把自己拿住那囊氏尚青的事对王容一五一十说了。果一手在蜀中茶市打下坚实根基的王容在听他提吐蕃人因生活在高日常饮食多肉多油所以从前都是用一种树皮煮水用来消解油故而茶是最好的商品她不禁眼露异彩。

    “这就是除了东北之西南的吐蕃又是一条商路?说起来之前是疏忽既然奚族和契丹都能喜爱茶更何况是吐蕃?只不从蜀中运茶到吐路上却不好走。倘若还要遇到范使君这样只会刁难人寻人错处的上那要做成此事就更困难了……不这只是商旅之应该还不至于让你这成都令视之为大机难道你想……”

    王容虽是富甲天下的王元宝之但王家毕竟仍是士族出她在学算的同时更读过在最初的惊喜和踌躇过她便醒悟到杜士仪眼中的机应该和自己的所谓商机并不相同。于她在目光和杜士仪对视之便约摸猜到了他的想一时不禁露出了亦笑亦嗔的表情。

    “好又要从我这里无中生有借了钱去做你的实事工又想从这一条才刚兴起的商路上收你就快变成杜扒皮了”

    周扒皮和半夜鸡叫的故杜士仪从前曾经当笑话对王容说谁知道现如今却收获了一个杜扒皮的称他不禁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只要把持在蜀中收茶的优甚至用行政手段来保证云山茶行的利三五年兴许就可以获得机极其可观的暴但这种东西太招人眼馋尤其是饮茶之风渐渐风甚至有从中原扩散到各大少数民族的趋他就不太可能选择独占这样的利益了。

    更何他现在正在成都试行两税如果能用茶引的钱来弥补两税的疏那么他有把握将这一政策渐渐推行到益州甚至整个剑南道。须知如今的蜀正是整个天下最大的茶叶出产中心。至于日后的茶叶主产区江南和福建等现如今还瞠乎其后

    “娘子大损失小而得利要目光长远才是。再我会补偿你的。”杜士仪说着便趁着王容一愣纳闷的时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一继而便似笑非笑地说“我整个人都能赔偿给你。”

    “去你的谁说你是君子的?”王容不禁气乐待伸出手去想要把这便宜找回见杜士仪笑吟吟分明希望她和他在车厢中闹成一她便恨恨地收回了这才理了理裙子上的褶头也不抬地“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就算是阿爷号称关中首也从来不敢和官府相更何况我这区区弱女哪里能违逆杜明府的话?”

    “好都是我钻进钱眼里去娘子大人恕罪则个。”

    杜士仪有模有样地欠身作见王容眼底分明满是笑他早知道她并不是一心逐利的连忙于咳一声岔开话题道:“说起眼下这些都还是空话。当务之是请娘子大人给为夫出个主如何撵走那个碍眼的上司?”

    “范使君这个此前一再都是授意别人挑然后自己居高临下令人去收拾残自己伺机而此次何不也让他这么去做?光是吐蕃人出现在益就足可让范使君好一阵子忙活据我所他才刚从河内范氏本家调来了一堆人?”王容随口一见杜士仪嘴角挂着笑她顿时轻哼一声“你是不是又想说英雄所见略同?分明是考还说什么出主意”

    “不请娘子出主我又怎么知道范使君竟然会大张旗鼓从河内范氏本家调人?要知韦十四都没能打探到这般隐秘的消息”

    杜士仪打了个哈继而便收起了戏谑之郑重其事地说道:“幼这次我不用驿传快用你家的路替我捎一封奏疏到洛阳给源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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