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是不折不扣的吃货,宋季青一提到下午茶,她瞬间什么都忘了,轻快地跟上宋季青的步伐。

    医院附近就有不少咖啡厅,每一家都是喝下午茶的好去处。

    叶落挑了一家网上评分最高的咖啡厅,和宋季青走路过去。

    空气中,夏天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浓,咖啡厅门口也挂上了“冷气开放”的小告示牌。

    宋季青一坐下就掏出手机,把点餐任务交给叶落。

    叶落了解他的口味,帮他点了一杯咖啡,一个金枪鱼三明治,自己则是点了一块抹茶慕斯蛋糕。

    饮料和食物很快上齐,而宋季青的视线还在和手机纠缠。

    叶落伸出腿,从桌子底下越过去踢了踢宋季青,纳闷地问:“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

    宋季青把手机倒扣到桌面上,露出一个粉饰太平的笑容:“没什么。”

    他才不会告诉叶落,他在看dennis的资料。

    他也不会告诉叶落,他越看越觉得,dennis简直是医学界的陆薄言。

    他更不会承认,他想知道更多……

    叶落看得出宋季青的敷衍,但懒得追根究底,把三明治推到他面前,催促他快点吃,不然一会儿又要胃疼了。

    服务员过来结账的时候,叶落又要了一杯美式咖啡,特别提醒服务员她要外带。

    宋季青以为叶落是要带回办公室的,没想到她说:“带回去给穆老大的。”

    叶落猜,穆司爵应该还在许佑宁的套房。不过,他始终要回公司的。而公司里等着他的,是一大堆需要处理的工作。

    回去之前先喝杯咖啡提提神,再好不过了!

    “……啧啧,我女朋友对别人真贴心啊。”宋季青长叹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醋意,但很快就话锋一转,“我一会儿跟你一起去找穆七,有点事想问他。”

    叶落已经看透宋季青了,把最后一小块蛋糕送到他嘴边,对着他粲然一笑:“好啊。”

    她的笑容就像一阵微风,吹散了宋季青心底那抹醋意。

    宋季青笑呵呵地张口吃了蛋糕,记得的也只有蛋糕的香甜了。

    回医院的路上,宋季青一手提着咖啡,一手牵着叶落,感觉人生已经达到圆满的状态。

    然而,有人圆满,就有人遗憾。

    私人医院,许佑宁的套房——

    穆司爵坐在床边,看着许佑宁。

    他从进来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好像只要他的动作有变,许佑宁就会消失一样。

    过了好久,穆司爵才伸出手,轻轻握住许佑宁的手,说:“佑宁,我请了新的医生,他或许有办法让你醒过来。”

    说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感觉到,许佑宁也在试图抓住他的手。

    她在用力?

    她是不是能听见他说话?是不是在对他的话做出反应?

    “佑宁!”

    “你知道我在这里对不对?”

    穆司爵倏地起身,叫了许佑宁一声,声音前所未有地急切。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目光紧盯着许佑宁的手,想看见她再度用力,想确认他刚才感觉到的是真的。

    或者说,他想看到希望。

    如果佑宁刚才真的用力了,那就是四年来,他们能捕捉到的最大的希望。

    他想抓住这抹希望,只能一动不动地紧盯着许佑宁的手。

    然而,那抹更像错觉的力道早已消失,许佑宁也没有再度用力,更没有任何其他动静……

    穆司爵感觉到,他身上的力量也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不过,他还是更愿意相信,刚才并不是错觉,许佑宁是真的想抓住他的手。

    只不过最后,她力不从心。

    没关系,他可以继续等。

    她力不从心,但他有的是力气。

    穆司爵缓缓重新攥住许佑宁的手,一声又一声地重复:“佑宁,不要放弃,你一定不能放弃。”

    到最后,穆司爵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口头重复,还是在心里跟许佑宁重复这句话。

    不久后,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宋季青的声音穿透厚实的门板传进来,把穆司爵从混沌的状态拽回现实。

    穆司爵终于松开许佑宁的手,让宋季青进来。

    宋季青和叶落走进来,叶落把咖啡递给穆司爵,说:“在附近人气最高的咖啡厅帮你打包的!”

    穆司爵接过温度还很烫手的咖啡:“谢谢。”

    宋季青拉过一张椅子,自顾自坐下,沉吟了片刻,说:“我仔细看了dennis的从医经历,研究了一下他发表的学术论文……嗯,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或许真的有办法。”

    穆司爵把视线转向许佑宁,重新牵起她的手,把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里:“佑宁,你听见了吗?”

    被无视的宋季青:“……”

    叶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泪腺太发达,每次看见穆司爵温柔地和昏睡中的许佑宁说话,她都觉得心酸不已,根本不敢看下去。

    “那个……我先去忙了,你们聊!”

    叶落眼角湿湿的走出这间许佑宁住了整整四年的套房,没想到一出去就碰上dennis。

    dennis也看见叶落了,冲着他扬起一个绅士的笑容,说:“早上没来得及跟你自我介绍。你好,我叫dennis。”

    “你好,我是检验组的叶落。”叶落也笑了笑,然后疑惑地问,“你来这里——?”

    “噢!”dennis说,“我想来看看穆太太,不过——”他指了指病房门口的保镖,耸耸肩,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他们让我有些犹豫。”

    “他们是负责保护佑宁的,会一直在这里,你习惯就好。”叶落顿了顿,又说,“穆先生在套房里呢。你想进去看佑宁的话,让他们进去跟穆先生说一声吧。”

    “穆先生在?那我还是不进去打扰,晚点再跟其他人一起过来。”dennis目光专注地看着叶落,眸底含着一抹温柔又深邃的笑意,“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叶落忙忙说,“很高兴认识你。”

    dennis点点头,视线越过叶落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许佑宁的套房。

    保镖,会一直在……

    有意思。

    “我还有工作,先回办公室了。”

    叶落和dennis打了声招呼,朝着电梯口走去。

    回办公室的路上,叶落一直在想,和绅士打交道的感觉真好啊。

    她没想到的是,宋季青也在琢磨这个绅士。

    许佑宁的套房内——

    叶落出去后,宋季青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直接脚踩地一用力,把椅子滑到穆司爵身边,问道:“这次新来的几个医生,你跟以前一样都调查过?”

    穆司爵一直在帮许佑宁寻找优秀的医生,在向这些医生伸出橄榄枝之前,他都会对他们进行一番背景调查,确保他们加入医疗团队,是真的可以帮到许佑宁,而不会伤害到许佑宁。

    这次新加入的四个医生,当然也是经过调查的。

    不过—

    “你想问的是dennis。”

    穆司爵直接拆穿宋季青。

    他早就看出来了,宋季青格外关注dennis。

    “……”宋季青心虚地看向别的地方,过了两秒,又扭回头来看着穆司爵,一脸坦荡地说,“我坦白——dennis莫名其妙地勾起了我的兴趣!”

    “……”穆司爵不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季青一眼……

    宋季青没好气地澄清:“不是‘那种’感觉!”

    他很难形容心底真正的感觉——

    不过,遇见比自己优秀的同行,好奇他的学习和工作经历,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宋季青“咳”了声,又接着说:“我现在只能看到他的基本资料。”

    穆司爵听懂了,拿出手机打开邮箱,给宋季青转发了一封邮件。

    下一秒,宋季青的手机就响起新邮件的提示音——穆司爵把dennis的详细资料发给他了,包括dennis的背景。

    宋季青满意地笑了笑,没有迫不及待地马上看,而是拍拍穆司爵的肩膀:“够意思!”

    穆司爵好整以暇地看着宋季青:“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在意团队的新成员。”

    “嗯哼,我的确对这个dennis很有兴趣。该怎么说呢——总之,这个家伙让我想关注他。”宋季青换了个坐姿,眸底含着一抹笑意,“也许我可以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呢?”

    穆司爵的视线又落到许佑宁的睡颜,缓缓说:“我也希望dennis能带给我们惊喜。”

    “……”

    宋季青的唇翕动了一下,明显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他想告诉穆司爵,许佑宁或许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

    但是,四年前,他已经跟穆司爵这么说过了。

    那个时候,他几乎是信誓旦旦地说,许佑宁的情况正在好转,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许佑宁就会醒过来——

    一眨眼,四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许佑宁没有醒过来。

    他还是等到有更大把握的时候,再告诉穆司爵吧。

    他不想让穆司爵再承受任何失望了。

    宋季青起身,用力地拍了拍穆司爵的肩膀:“我去忙了——为了让佑宁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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