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难睁开双眼,夏侯玄只觉头痛欲裂,四肢虽能微屈,然轻飘飘如不似自己身体般,使不上半分力气。

    就在刚时,脑海中的两种记忆艰难的完成了融合,夏侯玄本是一刚毕业的大学生,刚刚涉足社会,不但工作找不到,与自己谈婚论嫁的女友也因为家庭的阻力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人可以没有爱情,但是不能没有事业。于是他便和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一起做了档生意,却又亏得血本无归。

    兄弟承受不住天债而跳了楼,留下一个乱摊子给自己,自己在努力了一阵后,无力回天,本欲跟随那兄弟而去,效仿的乃是屈原国士的死法,所以才有了找个山清水秀之地跳河。

    却没料想不但没死成,反倒借尸还魂到了两千年前的三国时期。而巧的是,穿越的这句躯体与自己同名同姓。

    乃是东汉末年曹操宠臣夏侯尚的儿子——夏侯玄。

    夏侯玄此时的年龄为一十一岁,住于邺城,今日带着一班小兄弟以及偷偷跟出来的妹妹夏侯徽去漳水边玩耍,因为逞能,水艺不精便要横渡漳水,中途遇险,危难之间,便被自己夺了舍。

    挣扎着欲要坐起,旁边忽的一声轻柔且欢喜的女声:“玄儿,你总算是醒来了,快快躺着,不要乱动。”

    夏侯玄费力的扭头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极陌生又极熟悉的画面,古色古香的房间,跳动的烛火,雕花的门窗,以及一个雍容华贵的妇女——依照融合的记忆,这就是自己母亲。

    事发突然,夏侯玄虽接受了穿越之事实,然仍旧无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只觉喉咙一阵发酸,发不得声。妇人见其惶恐,忙宽慰道:“玄儿,事已过去,不必害怕。”

    又见夏侯玄懵懂发呆,一副很是疲倦之样子,妇人脸上担忧之色愈浓,起身道:“你醒来就好,母亲去看一下徽儿,她可是还未醒呢,等会儿,母亲着厨房给你送碗参汤来,补补身子,压压惊。”

    夏侯玄大急,扯住妇人的衣角,问道:“母亲,妹妹怎么了?”这具身体本是爱极了自己的妹妹,今听的妹妹昏迷不醒,夏侯玄焉能不急。

    妇人返身,以手抚其额,又将其扯住衣角的手放回被子里,叹气道:“你在河中沉浮时,徽儿便不顾一切的纵入河中,欲将你救起……”话未落音,夏侯玄猛的从床上爬起,急道:“这如何使得,徽儿根本不会水,这丫头怎如此之傻。”

    妇人冷哼一声,愠怒道:“你也知道妹妹不会水,若不是恰巧来过一叶渔船,救得你等兄妹上来,夏侯家便要绝后了。”言语中,满是对这个儿子的头疼,与对刚才之事深深的后怕。

    妇人见儿子恍然若失,心中一软,叹了口气,又思及女儿安慰,便轻轻掩门出去了。

    夏侯玄茫然望其背影消失于门框,以前于书上闻穿越之事,只当荒唐笑话,不以为意,未曾料如今竟得身临其境一番,世间之事,实难琢磨。

    但凡有一人自愿舍弃自己的生命而只为留住另一个人活下去的希望,那么,那此人定是对后者爱到了极点,此爱谓之“挚爱”。如父母于子,子于父母,皆是如此。

    夏侯玄最难以招架的就是别人对自己的好,又思及母亲所说妹妹仍旧昏迷,哪能再躺得住,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跌跌撞撞的落在地上,略微的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便摇摇晃晃的向门外走去。

    一开门,天色黄昏,点点夕阳洒进来,行不过几步,便有眼尖的侍女瞧见少爷跌跌撞撞的过来,惊呼一声,忙上前搀扶,夏侯玄轻轻将伸过来的几双玉手推开,稳了稳身形,问道:“我妹妹的房间在哪?”

    一着绿衣年龄稍长的婢女回道:“少爷,妇人着少爷好生歇息着,您还是回去躺着吧。”夏侯玄急道:“徽儿未醒,你教我如何歇息的下,快带我去,休得多言!”

    绿衣婢女一怔,虽然疑惑于平时嬉笑玩闹的少爷为何突然间严厉起来,且又不知道小姐的房间了,却也不敢多说,低着头便在前面领路,几转廊弯,来到一房前,婢女转身低语:“少爷,小姐便在这里了”

    夏侯玄挥退婢女,轻轻推门而入,小姐房间,即所谓“闺房”,一般位于城府深处,多为阴暗,透光较少,虽天色尚有丝丝明亮,然屋内已经漆黑一片,早就点起了烛火。

    听的门开响声,守在女儿床边的妇人扭过头来,瞧见是儿子,愠怒道:“玄儿,快些回去躺着。”

    夏侯玄没有做声,轻步上前,映入眼帘的,是在淡黄色烛火下跳动的一张小小的床,一袭柔白的帷幔,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眼睛紧紧闭着,小嘴巴与脸上都是一片苍白,几缕发丝紧致的绕拢在耳后。神色间,仿佛还有最后一丝丝的恐惧。

    夏侯玄心疼如绞,走过去,小脸越来越清晰了,长的很精致,很可爱。夏侯玄不由叹道:“吾妹长大后,定是倾国美人啊。”

    那妇人冷冷道:“可就是你这次的鲁莽,险些就将你妹妹……”夏侯玄愧声道:“母亲,此次事情,全是孩儿的错,以后定不会了。今夜就让孩儿守在徽儿身边吧,不然心里实在惶恐愧疚的很。”

    妇人语气稍缓,回道:“你也刚醒来,身子骨柔弱的很,还是回去歇息着,若真有心意,以后好生对徽儿就是了。”

    夏侯玄不再争执,轻轻地摩挲了妹妹的脸蛋一下,低声道:“那么,母亲,孩儿这就回了,若是妹妹醒来,立即着人告诉我。”

    语罢,转身,出了门,顿袭来一阵凉风,夏侯玄身子一颤,将衣服裹紧了些,庭院之中有一巨大的歪脖子树,宽大的枝干笼罩着周围的一层房间,地上,满是落得叶,风一吹,呼啦啦的响,天气,竟已是深冬。

    夏侯玄于树前站立,苦笑一声,深冬时节欲横渡漳水,焉能得逞,原先的这个夏侯玄竟冲动如斯。

    后世时,夏侯玄本就对历史,尤其是汉末晋初这一社会巨变时期的历史极为感兴趣,对于其中这一个与己同名同姓之人,其平生所历之事,自然如数家珍。

    夏侯玄为昌陵乡侯夏侯尚之子,夏侯尚本为曹操爱将夏侯渊的从子,甚有仪表,虽早年跟随从父夏侯渊与黄忠等蜀将战于汉中定军山,演义中被描述为一武艺平庸之辈,为黄忠所擒,后作为人质与陈式互换。

    然晚年深的曹操信任,不但由其统领虎豹骑一部,而且在生命的最后时期皆由其守护在身边,死后也由其扶灵柩回邺城,辅佐曹丕即魏王位,于文帝朝大放异彩。

    夏侯尚生有一子一女,男为夏侯玄,女即夏侯徽。夏侯玄年轻时极有盛名,后虽因青龙时之浮华案稍有挫顿,然曹爽执政后,念儿时情谊,甚得其重用。

    后高平陵政变,司马懿清洗曹氏、夏侯氏,然顾夏侯玄之名,亦重用之,直到后来夏侯玄与李丰,张揖密谋司马师,事不机密,以至魂断东市,亲属流于乐浪,甚为凄惨。

    夏侯玄之妹夏侯徽命运相比其兄,则更为令人唏嘘,此女不但生的美丽,且极有才名,后嫁与司马师为妻,因为发现了丈夫对皇室之不臣之心,而被司马师残忍毒死,年仅二十四岁。

    夏侯玄对着树,幽幽叹了口气,俯身拾起一把残叶,将其扬在空中,两种记忆,两种情感,本来的夏侯玄自然深深爱着自己的家人,爱着自己的妹妹,融合了后世的历史记忆后,所产生的则是一种深深地危机感。

    已经被历史学家深深剖析的司马懿,其性格之能隐忍,其手段之极毒辣,夏侯玄怎会不知,怎不会为之深深忌惮与不安。

    此世,一为妹妹之终生幸福,二则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即为——诛尽司马,保魏灭晋。

    诛尽司马,说来简单,谈何容易。虽说来自后世,手里握有司马懿一大手的资料,然司马懿在高平陵政变之前皆是一副社稷之臣模样,丝毫看不出其有任何的不臣之心,若是轻易动手,定遭失败。

    夏侯玄思及此,心中烦闷,轻起一脚,地上落叶乱飞,忽觉背上沉重了些,顿感温暖,回头一看,却是此世之母亲、昌陵乡侯夏侯尚之妻、曹真之妹德阳乡主往自己背上披了一袭长衫。

    夏侯玄问曰:“母亲,不知徽儿情况如何?”德阳乡主轻叹一声,愠怒道:“你想呢,如今寒冬时节,河水极为冰寒,徽儿自小身子就弱,被刺骨之水冻了大半天,可比不了你,一时半会哪能醒得来。”

    这一番话,只把夏侯玄说的浑身冷汗,生死愧疚,如丢了魂儿一般。不顾身后母亲的呼喊,直奔妹妹床边。

    来到夏侯徽身边,夏侯玄为其捻好被角,小心抚摸着妹妹苍白而又紧致的小脸,嘴中喃喃道:“好妹妹,好徽儿,你可一定要醒来啊。”

    ——

    写在第一章的几句话:有人说,此书必仆。因为,说它是争霸文吧,妹控情节又很多,说它是妹控吧,他又洋溢着争霸的气息。对于读者,到头来,是两边都不讨好。

    而我想说,我只想让它成为一本既能给读者小开心、小快乐,又能增加些微历史知识的,能够将争霸与妹控较完美融合的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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