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胜基伦国德柏列国”分裂成“胜基伦”与“柏斯”两个国家,幅员不大,地理却正扼东西大陆交通咽喉。两国守望牵制,不着痕迹地制衡着东西两边势力。

    例如,奥玛森先皇琅吉士四世第一任皇后来自柏斯,娶第二任就默契地向胜国伸出联姻之手。又如,东边的邻国堪地亚那,一直希望联合胜基伦吞并柏斯,结果胜国反倒经常主动放弃许多“美好机会”。两个一母同胞的国家被迫分裂,好不容易争取重新独立,大家都得到教训,虽然时间沙土把种族、文化和血缘渊源淹没到泥沼深处,可他们还有一种关系叫做唇齿相依、唇亡齿寒。

    *****

    帝国小公主一行到达梅兹蒂亚城已经五天,两个带路人因为“护送”有功,经丝罗娜请求后,白云村免税两年,大嗓门村长衡量再三,知道找什么大税务官的老乡叙旧也只是一厢情愿,心满意足地领赏而去。

    迪墨提奥、依欧迪斯与奈苏美杜以臣子身份留了下来。

    “为什么那家伙也要留下?”依欧迪期对乐师唐尼也留在宫廷感到不可理解。

    “殿下宅心仁厚,同情他一名瞽目乐师在外游荡,所以顺手推荐了一份宫廷乐人的职位。”

    依欧迪斯夸张地抚着额角,挖苦道:“那是鼓励他在这里白吃白喝。他的靡靡之音很可能会污染这里所有美丽少女的纯洁心灵。”

    奈苏美杜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青年跟她说话时,眼睛总不时瞄往身边穿行驻立的俏丽宫女。她把话题拉回到当下的事件。

    “今天是殿下参加的第一次宫廷会议,可惜我们都不能列席,真想快点知道结果。”

    “据说胜国两位王子与我们的殿下感情菲浅,真是这样吗?哎呀,我这个政治白痴都知道,要人家流血出钱帮自己办事,不付出足够代价是不可能的,殿下的苦头可有得吃了。”

    “依迪,跟我说话时你眼睛就不能老实点?你跟殿下说话时可从不这样。”奈苏美杜突然好想跟他说奥国皇宫的宫女比这里的漂亮多了,别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

    “哦,这个啊,面对殿下时只会感到一双眼睛也不够用,怎么还有会空看别人啊。”

    “……说话太老实的人,有时也会不可爱的。”

    将军夫人嘴上说着笑,心里其实一直忧心忡忡。

    格灵罹难后的两个月,大陆主要国家已经获晓了基本情况。惊者有,悲者有,叹者有,幸灾乐祸者有。其中胜国与奥国联姻甚多,悲恸之情发得颇为真切。

    胜国王宫最近流行小道消息,储子希亚因意中人长公主丝罗琳香消玉殒而悲痛过度,急病在榻;小王子罗亚诺尼为救小公主于水深火热,已渐渐召唤自愿军欲前往奥国支援。

    这只是丝罗娜一行到达胜国前的事。

    奈苏美杜跟着野心勃勃的丈夫日久,对国家利益间的制衡之道是有心得的。从表面上看,帝国公主这一宝也没怎么押错。两个国家有联姻,仅有的两位王子对两位公主一往情深,自不然要全力以赴、相助到底。起码,罗亚诺尼自掏腰包奖励护送公主到首都的举动,便证明了许多情况。

    但是,个人感情一旦碰到国家利益,不管是王子、储君,还是堂堂国王,都无法任由自己选择吧?奈苏美杜想起了决定目的地那天,她与迪墨提奥跟丝罗娜夜谈。那时,公主就把无可奈何的心情爆发了一次。

    刚刚寻回公主的金发护卫皱皱眉头,交手胸前直言不讳地说:“殿下,微臣觉得经巴格叛变后我们实在要更谨慎一点!”

    丝罗娜努力表现镇静,但声音能听出内心的激动:“知道他们要出卖我如何?不去吗?不去还能去哪?我甚至不想苟活偷生……可是夫人你告诉我,我要活下去,要为奥玛森活下去。活下去,就要有力量,那你们说,谁能给我力量?你,还是你?或者说,谁能带我回去奥玛森?!”

    当时,奈苏美杜心中有愧低下了头,迪墨提奥凝视公主半晌,被那绝望中的决心打动,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能往回走,他们绝不想背井离乡。美丽的容颜一旦焕发认真,也具有超乎常人的震摄力。被公主爆发后突如其来地指着鼻子,两名随臣一起无可奈何地沉默点头。

    *****

    “迪墨提奥,你的心可是与你的脚步一样沉重?”

    “殿下独自开会,而我在这里什么也干不了。”

    迪墨提奥在胜国宫廷议事厅外坐立不安,等待会议散场的每分每秒都那样难熬。每当他想靠近会议室那扇厚重的大门时,守卫都会适到好处地挡以一戈,令他无从入手。

    “他们快出来了。”

    “你听得见?”

    “别忘记我是瞎子。”

    唐尼自得地笑笑,竟然拿起怀中的七弦,坐到栏杆边自弹自唱起来。

    “无拘无束、悠游四方的风,唯一可以追逐的背影,把浪人带到未知的彼方......”

    公主的骑士一手按住了琴弦,歌声嘎然而止。

    唐尼并不生气,保持笑容说:“他们大概是说希望殿下成为其中一位王子的妃子。”

    “就这些了?”迪墨提奥双唇一抿。

    “呵呵,会议内容早在大家意料当中,何必再问。”

    一双轻闭的眼睛“望”向迪墨提奥,后者身后木门轰一声打开,会议室内的诸位要人鱼贯而出。

    为讨论胜国在公主求援问题上的前路,国王、王子和军政要臣们请丝罗娜出席会议。迪墨提奥原本也被安排一起列席,谁料开会前才有人通知他已经被拒绝于外。

    这是胜国单方面的决定。迪墨提奥自尊心受打击之余,更多是担心丝罗娜。

    [哼,只许公主进去与他们磋谈,让这样一位孤身女子独自面对心机叵测的一帮男人所释放的重重压力?那两个号称情深义重的王子真不是男人!]迪墨提奥忿忿不平。

    门一开,胜国王子希亚、议政大臣、首相及其他几位重臣尾随着国王而去,罗亚诺尼与丝罗娜最后两人步出会议室。看到金发护卫几乎碰着鼻子似地迎上来,罗亚诺尼打量了一下这名美男子,侧脸柔声说:“娜娜,你的部下还真是忠心啊。”

    胜国有两位王子,储子希亚今年22岁,温文端好、举止儒雅,因为爱好乐画,浑身充满多愁善感的气质。另一方面,他也心地仁厚,是好好大哥型的典范,个人风评相当不错。

    二王子罗亚诺尼则令人有把兄长比作风,把弟比阳光的想法。比王兄还要高半个头的健硕身材,非常高大黑实,下巴上的微青须根,瞬间令人把他年纪抬高三四岁

    其实小王子比丝罗娜还要小一岁。性格开朗,充满明快感的作风是其标志。“如果他来当储子也许会更有意思”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的看法。

    罗亚诺尼忧虑地拉起丝罗娜双手,握在手里紧了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回头见。别担心,一切有我。”

    冷冷望着二王子身影离去,半晌,仍然没有任何表情的丝罗娜,向迪墨提奥没头没脑地抛下一句话。“你会比较喜欢哪一个?”她语气冰冷。

    “呃?”

    “对不起,迪墨提奥,让你受委屈了。”

    “臣惶恐!不能为殿下分忧才是我的羞愧。”有些欺负只能大度地吞到胃里慢慢消化。迪墨提奥明白,如果丝罗娜没表现出一点初来报道时该有的隐忍,他反而应该更担忧吧。

    “关于刚才那个问题……微臣能说谁也不喜欢吗?”

    “可惜,有时候不是一句不喜欢就能忽略的。”声音越发小得耳语可闻,顿了顿,深露倦容的美丽少女也踏着机械步子远去了。公主入宫后换上华服,恢复光彩照人,然而了无生气的面容,总让身边人不由退避三舍。

    迪墨提奥呆愣片刻,直到秀发飘逸的婀娜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才弯身拾起公主不小心甩下的饰花,悄然叹了口气。

    唐尼突然插嘴:“将来回到奥国,遗老遗少们的指责怕是少不了的吧!真的联姻借兵,这一步可得打击多少人的如意算盘呐。”

    “世上不乏爱评头品足之人,想找一个时就能找出一打。他们爱谈论什么,殿下根本不会在意。”忠诚的部下想更理直气壮地为公主辩护,但掩饰不了其中的无精打采。

    “恕我冒昧,娜娜喜欢储君殿下吧?”

    迪墨提奥神情一滞:“宫中休得胡言。”

    “而储君殿下喜欢的却是长公主?然后,二王子才是对娜娜朝思暮想之人?”

    “唐尼!”公主护卫略带警告地审视乐师。

    “呵呵,我跟储君这几天可是有就艺术交换过意见的啊!”

    “......唐尼,公主是来求援的,知道这个就够了。”

    乐师依旧轻松以对:“那就要看两位王子和他们背后的家伙们是否也跟你一样正人君子了,呵呵!”

    迪墨提奥神色暗淡,再无讨论心思,金发一甩转身离去。皮靴踏在云石地板上,踢踏声响彻走廊。

    “桂枝不能期望借人家的花果开放,政治的婚姻也难以地老天荒......”

    唐尼再次拔动了他的七弦,乐声汨汨淌出,就仿佛为那走廊回声进行着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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