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柳条湖发出一声巨响……,小。说。网

    早已躲藏在柳条湖附近的今田中尉听见炮声,一跃而起像打了鸡血般兴奋,挥舞着家传宝刀,眼睛通红野兽般吼叫着冲向北大营的方向,身后是一百零五名日本兵。

    一百零五人实现全部写好了遗,他们跑步的时候端着步枪的手都在发抖。

    前面就是东北军的北大营,里面有一万多东北军的王牌精锐,他们有足够的大炮、捷克轻机枪,而这一百零五人只是看守铁道的守备队,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手里那杆步枪。

    这就是飞蛾扑火,每个人都明白这是必死的战斗,他们害怕,怕的要死,可是自幼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们表现出丝毫的胆怯,那会让他们的家人感到羞耻,从此抬不起头来。所以,他们能做的是只是撕心裂肺的嚎叫,试图给自己打气。

    “咚、咚!”

    两声炮响,今田中尉惊喜的道:“我们的大炮,是我们的大炮!”

    八嘎,这两门破炮真是争气啊,总算是打响了!今田中尉心里暗道。

    一百多人同时欢呼,冲锋的脚步也变得更加迅速,刺刀闪亮反射着月光,每个人的脸都扭曲的像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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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城东北边防保安司令部

    代理司令职务的参谋长荣臻急的团团转,办公室电话响个不停。屋子里一群军官和参谋也在不停的打电话。

    “参谋长,副司令不在公馆!”

    “副司令也不在医院!卫士们已经出去找他了!”

    荣臻用拳头砸自己的手掌,急的眉头深锁:“那他在哪儿呢?这节骨眼联系不副司令,这可咋整?”

    “······铃铃铃·············”

    屋内的电话响起,荣臻升起了一丝希望:“赶快接,看是不是副司令的电话!”但是他连接电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眼巴巴的看着。

    一个参谋接起电话道:“参谋长,是北大营的电话!”

    “参谋长,日本子往北大营来了,怎么办啊?”电话里的声音已经是在吼了,震的荣臻耳朵直响。

    “不管,就是冲进营房,抢了库房咱也不管,就挺着死!”荣臻的话语斩钉截铁,可是两行老泪已经顺着枯树皮般的脸往下流淌。

    “参谋长,日本子冲咱北大营放炮了啊,让弟兄们打!”

    “副司令有令,不许抵抗!”

    “不行啊,日本子都是狼啊,让他们冲进了还了得,弟兄们非得宰了我不可!”

    “不许抵抗,听见了没!这是死命令!鬼子要杀·······咱就让他们杀!日本鬼子有刀,咱不还有脖子嘛!他们砍累了就不砍了!”

    荣臻扔下电话,颓然坐在了地,双手捶着地面嚎啕大哭。

    身边一群参谋和军官看着他伤心欲绝的样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每个人的拳头都攥的紧紧,牙关咬的嘎巴巴响,不少人的嘴唇已经咬破了,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也不擦一下。

    “······铃铃铃········”

    催命的电话声又响起,荣臻真是抱头痛哭,连电话都不接。

    一个身材高大的参谋冲了过去,抓起了电话。

    “参谋长,日本子占了半个北大营了,他们看见人就用刺刀挑啊,躲在床下的他们就用机枪扫,他们都不是人啊,是一群畜生啊······”

    电话的另外一头,北大营第七旅的参谋长赵镇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嗓子都喑哑的几乎辨认不出来是他了。

    高个子参谋磨牙的声音屋子里听的清清楚楚,他愤恨的抓着电话道:“打!”

    荣臻突然从地蹦了起来,抢过来电话吼道:“赵镇藩,我告诉你,不能打!”然后看着高个参谋道:“徐大个子,你他娘的找死啊!信不信我现在就毙了你个瘪犊子!”

    高个子参谋掩面痛哭。

    电话里赵镇藩哭喊着道:“再不打咱们的弟兄就被人杀光了啊!王以哲旅长和三个团长都不在,我都被逼疯了啊!参谋长,你要是不下令,我就带他们打日本子去!反正我是活不成了,日本子不杀了我,弟兄们也要杀我!”

    荣臻抱着电话不停的道:“副司令说过不能抵抗,赵镇藩你个瘪犊子要是敢抗命,老子杀你全家!”

    电话里传出赵镇藩的哭声,还有枪炮声。

    “参谋长,咱打!您下令啊!”

    屋子里的军官和参谋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高个子参谋抱住了荣臻的大腿摇晃着,边摇边哭。

    荣臻努力让自己装出威严的样子,吼道:“你们要造反?你们这帮王八犊子不想活了?”

    徐大个子哭着道:“参谋长,你只要下令,我头一个去北大营!要是没死在日本子手里,您再毙了我!我兄弟还在北大营呢!参谋长啊,我就一个亲兄弟啊!”

    他哭的鼻涕一把眼泪,用头抢地磕的青砖地面砰砰响,额头破了鲜血直流,其他人也都动容了,东北军里不少人都是兄弟父子都在军中,打断骨头连着筋,司令部的不少人都有亲属在北大营,怎么可能不为所动?

    荣臻沉默不语,只是黯然流泪。

    徐大个子从地一跃而起,抓起电话吼道:“赵镇藩你个狗娘养的,命令是不许抵抗,可没说不许你跑啊!赶紧的,带着弟兄们跑啊!”

    荣臻眼睁睁的看着他抢走了电话,嘴唇蠕动了几下,手也伸了伸却又缩回去了,没有再制止。

    徐大个子放下电话,呜咽着自语道:“狗剩子,你个瘪犊子玩意儿可得跑快点啊!你要是死了,我咋和爹交代啊,是我把你弄进北大营的啊!哥是想给你弄个一官半职的好说个媳妇·····我害了你啊!早知道有今天,我就听娘的话让你在家种地了·······我可咋整啊,可咋整啊!”

    屋子里的人再也忍不住了,一群粗壮的东北汉子蹲在墙边哭成一片。荣臻则是无声的抽泣,身子抖的像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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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平中和戏院

    “老爹爹发恩德将本修。

    明早朝金殿面奏君王,

    倘若是有道君皇恩浩荡,

    观此本免了儿一宗祸殃······”

    戏台梅兰芳先生水袖轻扬,衣带飘舞,一颦一笑千娇百媚,将一个忧心忡忡的女人诠释的入木三分,台下叫好声响成一片。

    二楼的包厢里,两男两女在看戏,两个女人一个是三十多岁穿着旗袍雍容华贵的妇人,另外一个则是洋装马裤的青葱少女。两个男人一个是瘦骨嶙峋的中国人,还有一个是金发碧眼的洋人。

    骨瘦如柴的中国人穿一件略显宽大的西服,眼神散漫黯淡,他的眼睛原本就比较大,现在瘦的眼眶都凹陷下去,就更显得眼睛大而无神,他似乎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半躺在椅子,膝盖盖着一条白色的澳大利亚毛毯,穿着马裤的少女紧紧握着他的手,怜惜的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肩。

    瘦弱的年轻男子看着旁边神不守舍的洋人道:“端纳先生,觉得这出戏怎么样?”

    端纳口不应心的挤出笑容道:“很好听,只是可惜我没听懂唱的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哈哈大笑,刚笑了两声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身边的少女轻柔的给他抚着后背,坐在他们身后的妇人眼睛里闪现出一丝难以觉察的怒意。

    年轻人喘匀了气,微笑道:“这出戏是说一个叫秦二世的帝王,他非常的无能,把他父亲留给他的江山轻易的断送了。”

    端纳不解的道:“副司令,您说的故事很有趣,不过我想知道,这个秦二世皇帝又多少军队呢?”

    年轻人笑道:“您这可把我问住了,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估计他应该有一百万军队。”

    端纳更是茫然不解:“拥有一百万军队的皇帝,怎么可能被人打败呢?”

    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军官从包厢外面急匆匆的走来,趴在瘦弱男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瘦男子不动声色的对端纳道:“你请稍坐,我失陪片刻。”

    说罢,跟着年轻军官到了门外。

    瘦男人的笑容突然收敛,阴沉的道:“北大营丢了?”

    军官粗声粗气的道:“荣参谋长都快急疯了,辽宁省的省主席臧式毅也来电话,请示咱们是不是立刻组织反击,日本人在长春也动手了!副司令,咱们带兵打回去?”

    瘦男子不用问也知道,他正是国民政府海陆军副总司令张学良。

    听见这些汇报,张学良陷入沉思,过了片刻摇头道:“不能打,日本人这是故意制造摩擦,还是用外交途径解决。”

    军官还要再说什么,却发现张学良浑身颤抖,额头冒冷汗。

    军官赶紧朝外面等候的军医道:“快,副司令的瘾发了,赶快给他打针!”

    张学良手抱着胸口,嘴唇乌紫,蹲在地有气无力的道:“给荣臻打电话,告诉他,无论如何不许抵抗,不要给日本人扩大摩擦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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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城火光冲天,枪声大作。日军所到之处到处放火。这实际也是无奈之举,日军的数量太少了,放几把火一是给自己壮胆,二是让东北军摸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人马。

    樱花居酒屋外悬挂着红灯笼,灯箱还有穿着和服低眉顺眼的侍女画,三楼临街的房间里,一个衣衫凌乱的日本侍女两颊绯红,嘴角还在流着口水,此刻正睡的香甜,外面的枪声都没能吵醒她。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浅灰色和服站在窗外,看着外面的火光一脸的陶醉,自言自语道:“真是樱花般绚烂啊!这些小子们还真是有胆量!”

    窗外的街道,一群衣冠不整的东北军,提着步枪没头苍蝇般的乱撞,走到岔路口一时都愣住了,不晓得该往什么方向逃。

    从街道的另外一边,日本独立守备队第二中队的几十个日本兵,正在中队长佐藤的带领下冲向奉天城。因为来的过于匆忙,只有中队长佐藤中尉带了一把战刀,其他人都是赤手空拳的。

    “看,支那兵!”一个日本兵惊恐的喊叫道。

    几十个日本人都楞了一下,眼睛都盯着中队长佐藤。

    佐藤两腮的咀嚼肌暴起,咬牙切齿的道:“给我冲!杀死他们!”

    一群日本士兵面面相觑,手里没武器冲过去做什么?送死吗?难道要用拳头和步枪、刺刀对抗吗?

    对面的东北军也发现了日军,七嘴八舌的叫道:“日本子?小日本子来杀我们了!”

    “跑啊!”

    东北军的士兵纷纷丢下枪支,撒丫子就跑,就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佐藤中尉仰天大笑:“神佑啊!武器有了,捡起他们的枪,把他们都杀光!”

    日本兵冲过去,捡起地的步枪向四散奔逃的东北军射击,子弹冲过夜空,发出“啾啾”的声音。

    佐藤中尉手握战刀冲向一个腿中弹,正向前面爬的东北军的士兵,那个士兵迟疑了片刻,跪在地求饶。

    佐藤狞笑了一下,一手将他的头按下,然后用手比了比脖子的位置,挥舞着战刀砍去,鲜血水柱般喷涌,佐藤崭新的黄色军费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一直站在窗边看着下面杀戮场面的中年人,冷笑道:“支那太监兵!”

    门外传来脚步声,中年男子赶紧躺在榻榻米,一只手搂住酣睡中的侍女,闭眼睛鼾声如雷。

    外面的人在隔断门前听了听,然后低声对后面的人道:“建川部长睡熟了!部长的酒量可是大不如前了啊!”

    “哈哈,等建川部长醒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奉天城已经是我们的了!看军部和政府的老朽还有什么办法?板垣君已经以关东军代理司令的名义发布了命令,关东军全面总突击········石原君真是厉害啊!他的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哈哈,你没看到本庄繁司令官的脸色,他已经快被气疯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通知他,他当然生气,可是他又不敢发怒,憋的嘴都歪了!”

    正在装睡觉的中年人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自语道:“真是一群有趣的年轻人啊!”他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看着旁边少女青春逼人的脸,不禁心里痒痒,将她晃醒,然后翻身马骑在侍女身,撩开和服的下摆狞笑道:“来,我也参加战斗!这真是一个无比辉煌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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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话:九一八当夜,日军以死两人的微弱代价占领了奉天城,缴获步枪数万条,机枪两千五百挺,各种口径火炮六百门,飞机两百六十架,奉天人民公私财物损失无数。

    日军用时八个小时占领奉天,比石原莞尔预计的两天时间还要大大缩短!

    九月二十二日,关东军的参谋们和刚被任命为奉天市长的土肥原贤二召开善后会议,而作为关东军司令的本庄繁居然不能参与,可见日本陆军的指挥系统已经无法无天到什么程度。

    既无法控制关东军暴走又无力善后的若槻礼次郎内阁宣布总辞呈。

    可怜又可笑的是,张学良居然在事变发生之后,给日本继任首相犬养毅去信,要求他归还自己被关东军抢走的财产。肉包子落在狗嘴里还想要回来,只能说张少帅的脑子抽大烟抽坏了。结果信件落到关东军手里,他们还在张学良家里搜出大量张学良给日本政客送礼的证据,这些暴走的中下级军官对日本政府的谨慎态度本来就非常不满,有了这些证据在手,他们还有没有什么是不敢干的!

    不肯承认满洲国,不愿意扩大事态的犬养毅首相在家中被刺客暗杀。刺客的理由就是犬养毅收受张学良的贿赂,出卖日本利益。而日本法院竟然不敢按照法律判决刺客死刑,只是轻轻判了个十一年有期徒刑了事。从此,日本下克的风气更加盛行,军部的暴走和中下级军官更加肆无忌惮。日本政府原本制定的蚕食中国的政策,则变为事实的鲸吞!

    这是中国历史最为屈辱的一个夜晚!

    老爹爹发恩德将本修

    明早朝金殿面奏吾皇

    倘若是有道君皇恩浩荡

    观此本免了儿一门祸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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