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鞑靼人对南面城墙的攻击也到了白热化。失涅干充分利用兵力优势,对城内的进剿最多只用两万人就足够了,剩下的两万兵力,被他一股脑投入到对南面城墙的进攻。

    在占据东南城区域之后,鞑靼人内外夹攻南面城墙,再加上东面城墙的配合,一时间南面城墙的守军三面受敌,风雨飘摇,眼看就要不敌

    失涅干见状,嘴角流露出些许笑意,淡淡对周围人道:“这才是正确的法子,要是早听我的,现在你们已经尽情享受开了”

    “是是,您英明”事实胜于雄辩,失涅干一出手,局面就大不一样,鞑靼贵族们除了服气,也没别的好说的了。

    这时候天黑了,失涅干命令鞑靼人将拆下来的木柴点燃,准备挑灯夜战,一鼓作气攻下南面城墙

    然而就在此时,西面城墙上,陈铎却松了口气,对左右道:“谢天谢地,南城墙还在咱们手中”

    一旁的将领却笑不出来,因为怎么看,南城墙的守军都到了最后关头,很难坚持到天亮了

    “将军,对南城墙增援吧”将领们苦劝道:“把我们手里的最后一千人调过去吧”

    “诸位稍安勿躁,静观其变。”陈铎却卖起了关子道

    当夜幕完全笼罩大王城,战场上异变陡生

    借着夜色的掩护,白日里不知藏身何处的守军,突然全都冲了出来,向鞑靼军的阵线发起了猛攻在这样的黑夜里,弓箭失去了作用,双方士兵只能凭着刀枪白刃肉搏,在晦明晦暗的火把下展开殊死搏杀

    失涅干唯恐自己好容易才建立起的阵线被摧毁,赶忙催动后方休整的军队压上去,抵挡住守军的进攻。

    然而那些在城内东南角休整的军队一离开,那片已经被鞑靼军清理出来的区域,突然凭空出现了大队的守军这些鬼魂般出现的军队,悄然出在正全神贯注攻击城墙的鞑靼军背后,然后猛然发动了突袭

    鞑靼军士兵满以为背后绝对安全,丝毫没有防备,措手不及之下,登时阵脚大乱,被杀的四散而逃。守军则趁机顺着鞑靼人的攻城器械爬上城头,完成了对南面城墙的兵力增援,然后将鞑靼人的云梯、楼车付之一炬。

    鞑靼军不是没想增援,背后却总是突然冒出守军,对他们发起猛烈攻击。黑暗中,鞑靼军也不知一共有多少敌兵,那敢轻举妄动,只好固守原地,再也不管友军的死活。

    结果整整一夜,鞑靼人都没敢再从城内进攻城墙,天亮时,南面城墙依然在守军手中。而且失涅干辛苦建立起的阵线,被幽灵般冒出来的守军,冲得七零八乱,许多地方甚至重新出现了阵

    失涅干彻底恼羞成怒,命令再派五千士兵入城参战

    一旁的鞑靼贵族无奈的告诉他:“大台吉,咱们所有的兵马都投进去了,哪里还有五千人”眼下,城内城外参与进攻的兵力高达四万人,包括原先做督战队的一万鞑靼嫡系,已经全都投入了战斗。

    “没有兵了”失涅干通红着两眼,看看城内城上激战不休的双方士卒,再看看对面,西城墙上守军的指挥所。他很清楚,在那里,有一个高手指挥着全局,和自己以这个小小的大王城为棋盘,以两军将士为棋子,在进行一场殊死对决

    失涅干很清楚,比起花招层出不穷的对方,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兵力雄厚,只要投入足够的兵力,将城内每一处战场都填满,任他有七十二变化,也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这就叫一力降十会

    只是要想将每处战场填满,凭眼下的四万兵马,显然还有不足,必须要继续加码,对每一段城墙都发起进攻,让守将彻底失去腾挪的余地,然后就是他漏洞百出,一溃千里的时候了

    这时候,怎么能没有兵呢失涅干急的直跳脚,突然眼前一亮,大声道:“怎么没有兵让阿布只安派一万人过来”

    “不行”一直沉默的阿鲁台,想也不想便断然道:“阿布只安的人要防备明朝军队。”

    “父亲,明朝军队还在百里之外一动不动,”失涅干情绪激动道:“阿布只安的军队一直闲在那里而我们城内就差最后一口气,只要再给我一万兵马,今天天黑之前,一定彻底拿下这座城”

    “两天前你就是这么说的”阿鲁台闷哼一声。

    “如果不是父亲添乱,我本可以做到”失涅干硬邦邦顶了一句。

    “放肆”阿鲁台怒喝一声,马鞭重重抽在失涅干脸上,登时一条清晰地鞭痕。

    失涅干却仿佛毫无所觉,依然昂头看着阿鲁台,高声说道:“因为之前的混乱,我们白白损失了一万兵马,必须要补起来,才能速胜”

    阿鲁台冷哼一声,背着手在城头走来走去,事到如今,他真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要是早知道会死这么多族人,他肯定不会同意失涅干攻城。但仗已经打到这份上,似乎再加把劲,就能把大王城给拿下来了,让他这时候收手,阿鲁台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阿鲁台看看斥候头领,沉声问道:“东边有消息吗”

    斥候头领摇摇头,答道:“尚无。”

    一旁的鞑靼贵族闻言大喜道:“那姓王的明显在贻误战机,这是长生天在帮我们”

    “嗯”阿鲁台吐出长长一口浊气,终于下定决心,沉声吩咐道:“传令阿布只安,让他派兵”。

    大王城以东十里,是阿布只安的骑兵大营。与鏖战不休的大王城战场截然相反,这里一片安静无事。鞑靼骑兵们在小河边刷马烤肉,高声谈笑,还有人拉起悠扬的马头琴,无比悠闲

    起初,他们还很是紧张的防备,可能到来的明军。然而明军迟迟未至,斥候说,那明朝的镇国公,竟然在百里外扎下大营,裹足不前起来。这些鞑靼骑兵也就放松下来,每日里吃酒放马,日子过得比度假还悠闲

    阿布只安站在大营中,用圆木扎起的简陋望楼上,看着远处大王城方向的硝烟,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对左右道:“老大这次的牛皮可吹破天了,说要一天之内拿下大王城,现在都第几天了”

    左右亲信自然要奉承自家主子,诋毁失涅干,纷纷眉飞色舞道:“大台吉以为读了几本汉人的兵书,就以为自己是拖雷再世。我看他肚子里不过是一堆马粪罢了”

    “哈哈哈,就是。经此一次,太师自然会明白,咱们勇武盖世的台吉,才是鞑靼人的擎天柱”亲信唾沫横飞道:“要是让台吉攻那大王城,咱们早就抱着那宝音琪琪格在城里吃肉喝酒了”

    一想到那传说中的草原明珠,阿布只安就感觉心头火热,旋即想到自己的处境,闷哼一声道:“可惜父亲不给俺这个机会”

    “那是太师不放心,把防守明军的任务交给别人”手下人赶忙奉承道。“可能那镇国公一听说是台吉在等着他,结果吓得连自己老婆都不敢救了”

    “哈哈哈哈”望楼上爆发出震天的狂笑声。

    笑声未止,阿布只安等人,便见一骑从大王城飞驰而来,乃是太师信使。

    那名太师信使飞马进营,问明了阿布只安的所在,便翻身下马,快步登上望楼。

    “什么事”阿布只安一脸威严的,看着那气喘吁吁的信使。

    “太师有令,命台吉派一万兵马增援大王城”信使回禀道。

    “什么”阿布只安登时愣在那里,才明白原来不仅东西不可以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刚抱怨老爹不给机会,机会就到了

    阿布只安拧着眉头寻思开了,派这一万兵过去,赢了是老大的功劳,跟自己没有关系。输了损失是自己的人马,横竖都讨不到便宜。想到这,他把脸拉下来,朝信使喝道:“这是谁给太师出的主意老子的骑兵是用来对付明军主力的,本来就比人家兵少,再调走一万,还打个屁”

    “”信使无奈的看着阿布只安,小声道:“小的只是个传令的”

    “哼”阿布只安挥手道:“你去回话吧,就说俺这边兵力吃紧,分不出人马来支援。”

    信使闻言为难无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阿布只安的左右给撵了下去

    一会儿工夫,大王城头的阿鲁台便接到了回话,气的鼻子都歪了,骂道:“当老子说话是放屁吗他娘的,那都是老子的人马,给他带带还就成了他的了”

    “父亲不是一直说,老二最忠厚听话吗”失涅干闻言冷笑道:“咱们这还没打赢,他就想学人拥兵自重了”

    “你也不是好东西”阿鲁台狠狠瞪一眼大儿子,失涅干缩缩脖子,没事儿人一样转过头去。

    阿鲁台气哼哼的背着手,在城头上转了两圈,把自己的腰刀取下来,丢给信使,厉声道:“你再去,带不回兵来,就把他的头给老夫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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