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寒风阵阵。&笔趣阁

    wWw。biquke。COM沈修文去靠近南门的米铺清点货物,路过刘家棺材铺,刘大安那小眼睛一眼就瞅到了他,当然不会放过机会调戏一下。

    “哟,这不是沈秀才么?今个儿是要去哪儿干大事了?”

    这话酸溜溜的,毫不掩饰心头的妒忌。

    哼!不就中个举人,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当朝状元,拽什么!

    沈修文嘿嘿一笑,走进棺材铺一拳打在他胸口上,道:“你个死胖子,几天不见,怎么又胖了?”

    他毫不理会胖子阴阳怪气的语气,反正隔三差五这胖子都会在他身上找点乐子,早就习以为常了。

    “伙食开得好呗!最近有几桩大生意。”

    刘大安扬起下巴,甩了甩脸上的肥肉,朝铺子里的棺材使了使眼色。

    这趾高气扬的神情,明摆着是在显摆他是棺材铺的少东家,怀县仅此一家,家大业大,不考科举,一样是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沈修文心头一阵讪讪,但当他目光落在那几副棺材上,又心领神会地一问:“又死人了?”

    刘大安轻咳一声,没了方才的随意轻松,显得有些谨慎。

    难道这死人有什么蹊跷不成?

    沈修文用眼神询问,刘大安垂目想了想,才神秘兮兮地靠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

    “这几户人家可是给了重金不许我说出去,我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这几户人家都是怀县有头有脸的大户,想来是有损他们的脸面,所以才把丧事办得如此低调。”

    沈修文听他这么一说,若有所思地又看了一眼那铺子里的几副棺材。

    见他饶有兴趣的样子,刘大安突然跳了起来。

    “秀才,你干什么!这可是那几家大户反复叮嘱过的,你别搅合!”

    说来也怪,从小到大,这沈二公子总是巴巴地在他家棺材铺转悠,还喜打听一些县城死人的事。

    就上次,卖猪肉的老王家死了媳妇,这家伙竟然跑去隔壁的老李家把老李的儿子痛打一顿。

    还说什么,这么做是为了老王家的媳妇。

    他就知道,这人脑子有毛病,果然没看错!

    “我能搅合什么啊?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修文斜眼瞧了瞧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刘大安这下更急了,冲过来就揪住他的衣襟。

    “反正这事你不能掺和。”

    “不掺和,不掺和,我答应你不就行了。§笔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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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修文翻了翻白眼,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这死胖子,下手还真重!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拿了那几家大户的银子,竟然翻脸不认人了!

    真他娘的小心眼!

    刘大安见他要死不活的,这才松开手,狠狠瞪他一眼。

    沈修文捋了捋衣襟,无所谓的耸耸肩。

    这胖子见钱眼开,连开裆裤的交情都不顾了,他当然也不会杵在这里触霉头。

    还是赶快去米铺清点货物,早做完事,早回家吃饭。

    念头一转,沈修文也不打招呼,就往外走。

    刚走到铺子门口,就发觉县城西面的天色有些阴沉,乌云密布、阴暗深深,隐隐若现一股诡异的气息盘旋在空中经久不散。

    “秀才,你在看什么呢?”

    刘大安看他杵在门口半晌不动,转眼就凑了上去。

    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神色竟有些凝重。

    于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沈修文回过神来,敛住眼底的情绪。

    “你在看什么,我就在看什么。”他伸手拍了拍胖子的肩头,得逞似的笑了笑。

    刘大安“咦”了一声,突然一拍脑门儿,反应过来。

    “好啊,沈秀才,你敢耍我!”他怒道。

    沈修文“嘿嘿”一笑,在刘大安的大掌还没拍下来时,就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跑了。

    刘大安的老爹不在,伙计也不在,全靠他一个人看着铺子,看见沈修文跑远了,也不好追上去,只能干着急的在铺子门口跺脚。

    沈修文跑过街,方才还笑嘻嘻的脸上瞬间恢复了平静。

    阴冷的寒风一股一股的猛刮着,街上的行人不多,街边的铺子大多还没开门,这样看来,尤显得县城清冷空旷、寒寂萧条。

    而此时,他仿佛听见了瑟瑟寒风中夹杂着女人凄婉的笑声,似悲似痛似邪似妖,飘忽如丝,缭绕耳尖。

    而后再细细听去,这声音却消失不在了,只有呼呼的风声驰聘在耳畔。

    沈修文眉头深深的拢起,快步往沈家米铺的方向走去。

    铺子里的大掌柜正在指挥伙计搬运米袋子,沈修文二话不说,大踏步走向铺子前停靠的运货马车,拎起一大袋子米粮,用力一提,抗在肩背上,呼哧呼哧地往米铺里扛去。

    大掌柜康有财眼中露出赞许,走到沈修文的身后帮他搭把手,一同将米袋子扛进铺子。@笔.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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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腊月天寒地冻,沈修文这么忙碌了一阵子,已是全身大汗。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子一边向大掌柜道:“多谢康伯。”

    康有财笑道:“都是自家生意,二公子不要客气。”

    康伯是父亲拜把子的兄弟,这些年的光景是他们一起打拼出来的。

    父亲照顾他的这些兄弟,分了不少股份出来,而这米铺就有康伯的一份干股。

    所以他才说,都是自家生意。

    沈修文笑了笑,走到柜台前,翻了翻康伯提前整理好的账簿。

    “康伯,这一个月进出的米粮都记下了吗?”

    这是例行问话,康伯做事细致,每月的账目都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事无巨细。

    “都记下了。”

    饶是如此,康有财也是毫不含糊的回话。

    沈修文点点头,接着仔细查看账目。

    米铺大大小小的生意来往都记在账簿上,也有一些赊账,都是些酒楼或是倒卖的行家按规矩的签账,每月月底就会付清。

    但他却发现几笔钱数极小的赊账。

    更令人费解的是,这几笔赊账还是来自怀县有头有脸的几家大户。

    沈修文奇道:“何府、许府,还有杨府的赊账是怎么回事?”

    康有财回道:“大约十天前,何府的管家突然前来,提走了一大袋子糯米,说是改天来付账,没两天,许府的下人和杨老爷的夫人也赶来提走了几大袋子糯米,也没付钱,就急急忙忙走了。”

    这般匆忙,应该是出门太急,忘了捎带银子。

    不过什么事会急得连银子都忘带了?

    过了这么些天,也不见他们府上的人来把赊账结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这几家大户就是胖子说给了重金不许说出去的人家?

    康有财看了一眼沈家二公子有些疑惑的神情,想了想,补上一句:“这件事我也觉得有些不对,会不会是他们府上出了什么事?”

    正扛着一袋米粮往里走的伙计听了,笑道:“康伯,我看是您想多了吧,这县城能有多大,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这伙计就觉得,咱们的大掌柜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细腻,说白了,就是瞻前顾后,想得太多,胆子却小。

    没什么事也会想出个事来。

    康有财不知道伙计的想法,不过他也觉得这伙计说的有些道理,这县城就巴掌大,街坊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真有什么事,大街小巷早就谈论起来了。

    沈修文闻言,却是默不作声。

    虽然这县城巴掌大,但何府、许府和杨府都是有身份地位钱财的大户,想要堵住大伙儿的嘴还不容易。

    胖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拿了钱,当然就守住了那张嘴。

    沈修文打定主意,合上账簿,回头对康有财说:“康伯,今天我有点儿急事,库房的货就劳烦您帮忙清点了。”

    康有财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沈二公子人已经径直走出了铺子。

    这孩子,有什么事比清点货物还重要?

    沈修文一阵风似的走出米铺,这时候已是巳时,躲在云层后的太阳也半露头角,但从县城南面望去,西面上空的黑云依旧盘旋不去。

    但他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当务之急是先找胖子问清楚那几家大户的事。

    县城突然死了这么多人,还说没有古怪!

    刘家棺材铺的门已经关上,门口冷冷清清,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金色的阳光流转过县城的宅邸楼宇,却在寒风中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沈修文在棺材铺前来回跺着脚,瞧见从隔壁小巷子里慢吞吞走出来一个老大娘,忙上前询问:“大娘,棺材铺的人都去哪儿了?”

    怀县城中只有这么一家棺材铺,县城虽然不大,但隔三差五死个人是常事,棺材铺的生意也就一直不好不坏,却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关门不做生意的。

    看来是发生大事了!

    那大娘上下打量了他半晌,最后却是大声一吼:“我又不是棺材铺的人,我怎么知道。”

    然后翻了翻眼皮子,一颠一颠地往街上走去。

    这什么跟什么啊!

    这大娘一定是故意找准机会欺辱自己的!

    像他这般有家世有学问的怀县翘楚,难免会遭人妒忌。

    如此一想,瞬间觉得心头舒畅多了。

    直到晌午,沈修文还是没等到刘大安回来,只好先回家吃饭。

    回到沈府,阿宝蹲在院子里挖泥巴,沈修文笑嘻嘻地蹲在他身边,蔼声蔼气地问:“阿宝,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宝没有理他,继续挖树下的泥巴,沈修文又道:“阿宝告诉二哥哥,二哥哥就给你买北街包子铺的包子吃。”

    阿宝转过头看了看他,突然站起身来,脱掉裤子,一泡尿浇在了泥巴上。

    沈修文一愣,就见阿宝裤子都没提就蹲了下去,没过一会儿他胖嘟嘟的手上捧着一团搅拌过后的泥巴,偏过头眨了眨水汪汪明亮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二哥哥,这是阿宝为你亲手做的饭饭,你可要尝尝哦。”

    沈修文“啊”了一声,脸色立即挎了下来,颤巍巍站起身,干干地笑了笑,“阿宝亲手做的饭饭,二哥哥不用尝就知道十分美味。”

    阿宝歪着头想了想,似乎觉得二哥哥是在赞许自己,露出谦虚的表情,奶声奶气地道:“哪里,哪里,二哥哥过奖了。”然后继续捣鼓他的泥巴去了。

    沈修文浑身嫌恶的抖了抖,迈开步子走进堂屋。

    冯桃斜眼瞅了瞅他,不紧不慢地道:“修文回来了啊。”

    她的声音听着倒是热情,可她的脸上却是淡然得很,半点儿表情都没有。

    沈修文也不在意,应了一声是。

    反正他这个二姨娘平日里也少不了对自己冷嘲热讽,总觉得他占了沈家的大便宜。

    内门的妇人大多都是这般小肚鸡肠、没见识。

    他才犯不着与这些人争执。

    冯桃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放下手里的绣花,脸上绽开和蔼的笑容。

    “今天一大早,你去哪儿了?”

    沈修文坐到桌子边,给自个儿倒了一杯热茶,正喝下,听到二姨娘的问话,竟呛在了气管上,连连猛咳几声。

    她可是从来不关心自己做了什么、去过哪儿,怎么突然有兴致关心他来了?

    “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冯桃一边嗔怪道,一边起身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沈修文顺了顺气,起身对她道:“多谢二姨娘关心。”

    冯桃轻轻一笑道:“都是自家人,还客气什么!对了,你还没告诉姨娘,你今天一大早去哪儿了?”

    沈修文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想了一下,回道:“也没去哪儿,就去了一趟米铺,清点了一下货物。”

    冯桃一听,神情一变,急忙问:“你就没去刘家棺材铺?”

    “棺材铺怎么了?”

    沈修文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

    冯桃发觉自己说漏嘴,赶忙笑呵呵解释道:“也没什么,没什么,就问问,问问而已。”

    怪不得她突然关心起自己来,原来是想打探棺材铺的事。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打听棺材铺的事,是不是与那几家大户有关?

    沈修文看了她一眼,却不说破,只是一笑了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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