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蛇,盘踞在席上,高昂着圆锥形的蛇头,黑黄相间不停地吐着舌头。

    周筱青素来怕爬行动物,尤其是蛇,此刻骇然地盯着地上那条蛇,吓得汗毛倒立。伯典见周筱青惊恐的表情,将帐幔拉开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别怕,不是毒蛇。”伯典用力抱了抱周筱青安慰她,两人默默地穿好衣裳,“呆在这里没动。”

    周筱青听话地点点头,让她动她也不敢动。只见伯典跃上前去迅速捏住蛇头,取来了个布袋子,将来回卷扭的蛇装了进去,扎好袋口,向周筱青道:“没事了。”

    周筱青松了口气,心还是怦怦直跳,见伯典拎了布袋过来,大叫:“别拿过来,放到一边去。”

    伯典依言将布袋子扔到屋外的树下面,回来抱住周筱青,拍拍她后背,“没事了,宝贝!”

    周筱青偎进他怀中,忽眼角瞥见外间的窗纱露了一个洞,“你看!”

    伯典也看了,两人默默无语。显然,有人弄破窗纱放蛇进来,否则屋子里不会有蛇。新婚之夜,遇到这种事心里自然不舒服,一晚的柔情缠绵蒙上了一层阴影。

    “筱青,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算了吧,没事就好了。”周筱青想息事宁人。

    “恶人不好好教训。以后会得寸进尺地。”

    两人同时想到一个人。但谁都没有说出来。如果真地是她怎么办?周筱青想。她内心还是同情她地。因说道:“也说不定是蛇自己溜进来地。还是算了吧。”

    见伯典又要说什么。道:“典。我们到外面走走吧。欣赏一下子夜地风景。”

    伯典应了。取了件袍子披在周筱青身上。拥着她走到院子里。夜风有些冷。周筱青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伯典紧紧搂着她向书阁去。“书阁会暖一些。”

    “好主意!”周筱青道。反正今夜再无心情留在东厢。到书阁看看西周地竹书。是件多么有意义地事!

    两人兴奋地向前走。月亮笑眯眯地伴着两人地身影。一直送到书阁门外。

    忽听不远处有人说话,这大半夜的会是谁?两人疑惑,停下脚步侧耳细听,声音来自书阁后的小院,那里是别院的膳房和储物间。

    静寂的夜晚,可以将小小的声音放大几倍。但因为距离远,话音不太真切,隐隐约约有人说到蛇。

    周筱青和伯典本不想背后听人说话,但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动,而是向声音靠近。

    “我说,你是怎么搞的,好不容易捉来的蛇,说没就没了。”

    “怪事,明明放在坛子里,口是封好的,怎么不见了呢!”

    “这回怎么办?明早少夫人吃不到蛇羹,我们可有受地了。”

    “哎,这少夫人也太难侍候,山珍海味缺一样都不行。起早上爬半夜的折腾咱们,真想不干了回老家去。”

    “敢说少夫人不是,你,你小子胆子不小啊,小心她扒了你的皮炖了吃。”

    “妖精才这么干,莫非,你说少夫人是——”

    “我可没说啊——你别瞎说!”

    “别废话了,快继续找吧,说不定找得到。”

    “哎,定是给人偷走了——”

    两个家臣提着灯笼顺着墙跟草丛寻找失踪的蛇。忽一个熟悉地声音响起,“看看这个是不是?”一个布袋子被抛在脚下。

    两人一惊,抬头一看是伯典,忙施礼道:“见过公子。”

    伯典点头,“打开看看。”

    两人打开布袋,一看,正是那条失踪的蛇,忙谢过伯典,拎着袋子乐颠颠地走了。

    “怎么了?”见伯典皱眉,周筱青问。

    伯典摇摇头,牵了周筱青地手去了书阁。亮了灯,两人在书阁楼上看书聊天好不温馨,又饮了一点酒,互相拥着睡去了。

    辰时一到,家臣妾奴们排着队,将仲姜的华丽早餐送到了内阁。仲姜沐浴梳洗打扮好了,由四个妾奴拥随着,婀娜地走到内阁。

    此时,内阁必先有乐工候着了,见仲姜一到,马上开始奏乐。婉转悠扬的乐音中,仲姜款款落坐,在妾奴的侍奉下净了手,开始用早餐。仲姜的早餐必是营养的食羹,如乌鸡、银耳、熊掌、蛇、燕窝之类,再配上几碟肉菜,外加一个白米饭团,饭后再啜上一杯玫瑰花茶。

    此时,仲姜地眼光停留在面前加了盖的双耳陶碗上,“这是什么?”她问。

    “少夫人忘了?这是您让做地蛇羹啊,半夜里就煲上的!”一妾奴逢迎地道,边将盖子取下来。

    “什么?!”仲姜看着碗中鲜香地羹汤,眉头拧成了疙瘩。

    满以为会得少夫人夸奖的妾奴,见仲姜神情不对,赶忙跪下来道,“回少夫人,是,是蛇羹。”

    仲姜满心疑惑,沉声道:“真地是蛇羹?”

    妾奴点头如捣蒜。

    奇怪,昨自已偷取了这条蛇放到东厢了,怎么又变出蛇羹来?莫不是蛇自已跑回去了?也不再问,舀了一口到嘴里,果然是蛇羹,忽想起什么,“公子呢?”

    “公子一早到国学去了。”门口一家臣答。

    仲姜嘴一撇,又到国学去了,当个小师氏这么积极,又不是什么大官,能有多少薪俸!“周筱青呢?”

    “臣一早没见青妾。”

    昨晚的举动没引起任何波澜,仲姜的心里很不舒服,强制咽了几口饭,就命下人们拿走了。不一会儿泡了茶来,仲姜纤指轻轻捧杯足,虽然啜着茶却感觉不到香,一双眼睛无意识地盯着对面墙上的布幔,想象着昨夜伯典和周筱青的缠绵温柔,心里又气又冷,啪的一声将手中杯子掷到地上。

    凭什么?凭什么身为大家闺秀的自已被冷落一旁,一个没身份的野丫头却如鱼得水,和伯典如胶似膝?仲姜气呼呼地出了内阁,妾奴们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少夫人动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迎面见一袭暗粉衣裳的周筱青往院外走,仲姜停下脚步,眼睛蓝蓝地盯着周筱青。周筱青走来道:“仲姜早。”

    “仲姜是你叫的?还不快快走开!”仲姜怒斥。

    周筱青本来好意和她打招呼,见仲姜怒容满面出言不逊,周筱青也不反驳,淡淡一笑,“好啊!”转身继续向大门走,气得仲姜在后面咬牙跺脚,以为作了妾就得到伯典了?有我仲姜在,没你的好果子吃,等着吧,早晚有一日让你离伯典远远的,爬出虎贲家!

    忽见通门那边梅母的影子一晃,仲姜略一沉吟,向通门过南宫府去了。(,)(全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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