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从他的身边经过,圻绝跪在地面的膝盖不自觉的陷入了土里,他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身上金色的尾袍在压迫中碎裂开来,而后他金色的长发就暴露在了空气里。

    但是男人依旧没有看他一眼。

    金色的长发从破碎的尾袍里流淌了出来,像是金色的河流从他的脖颈间划过,最后垂到了地上。他依旧低着头颅,脸庞上带着微笑。如果换做是死去的炎烬的话,现在应该会十分惊恐的吧?

    在圻绝即将要完全沉入大地里的时候一切才发生了变化。大地的裂痕止不住的在以他为中心的向外蔓延,像一道道伤口划破了整块地面,满目疮痍。一直延伸到了那个男人的脚下。

    圻绝抬起膝盖,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面庞依旧保持着笑容,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也一点不在乎。

    他抬起头望向了很远的地方,地君也望向了哪个方向。

    他们只能看到远方山痕之上,一个人影静静的站在那里。

    但是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股爆烈的炙热气息。

    人影消失在了山痕上,而后出现在了场中一个月光浓郁的地方。

    但是地君知道,对方站立的地方原本是没有月光的。

    传说中,火之界域火皇身上黑色的炙炎来自于地狱,那种能够焚烧灵魂的火焰,连阳光和黑暗都能够驱散。

    但是没有人知道那种黑焰的恐怖,谁也不愿意触碰,谁也不愿意沾染。

    “地君,怎么连你也到了这里,你是为了他吗?”火皇的声音清冷,直直的看着远处的地君,地君也同样的在看着他。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不来,不然可能会被你们骂我这个父亲不称职的。”地君说到,而后看向了远处的大地,但是大地却转过了头去,没有和他对视。

    “呵呵,真的是一个伟大的父亲啊!你亲手把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送入了葬地!而后你又打算在今晚,在我们面前,亲眼看着自己的第二个孩子,被我们吞噬吗?”火皇看着远处的地君,想要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的变化,但是他失望了。

    那个坚强的男人被称为尘之界域的地君,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一丝的波动,即使听到自己的儿子今晚要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如果可能,很多年前就应该死去了吧,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哥哥,他不可能会活在来。

    十三前尘之界域大地,祖流,祖尘

    祖流的头顶是一望无际的星海,星海中,他总会想象到他父亲的身影。他站在星海中,站在苍穹的上方看着自己。

    他并不是不爱自己。

    “又在想父亲了吗?”一道轻声从大地的身后响起。

    “额。祖尘哥哥。”

    祖流回过头,首先看到的是祖尘的笑容,和远方的月光一样,那么温润。这样的感觉总能让大地在一次一次的伤心中感到温暖。

    “傻弟弟,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叫大地,祖尘这个名字太老土了,说吧,是不是又想父亲了?”

    “是啊哥哥,父亲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他还和我说过要带我去天之林狩猎呢”

    “傻弟弟,你和父亲去打猎,天之林可是很危险的,你的覆土术练的怎么样了啊?”哥哥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祖流哪有哥哥那么强,我的覆土术一点儿进展也没有。”祖流低下了头,粉嫩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晕红,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而后他抬起头,握紧了拳头,有点儿倔强的说道“祖流还小,但是祖流一定会努力的,将来一定可以超越哥哥,还有父亲。”

    哥哥溺爱着望着他“小流要知道,年龄的概念对于我们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你要快点变强起来,要快点成长起来。还有啊,我们的父亲很强的,你如果要超越他,那你要更加努力了,因为他也是我要超越的人。”

    男人看着远处的兄弟两人,缓缓皱起了眉头。他的后方,左迦煌的身体隐藏在黑暗里,看不到脸庞,但是也在望着下方的两兄弟。

    “已经选定人选了吗?血之农的时间就要到了,他们很快就要来遵守这个古老的约定了?”

    地君点了点头

    “真是绝情的男人啊,知道自己的孩子要成为这个肮脏世界的牺牲品,难道你不会难过吗。”

    地君没有再去看向下方的兄弟两人,他听到了大地说过的话,他记得自己的确曾经答应过他带要去天之林,去狩猎。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不想再听到那些对话,而后转过身向后走了回去。

    很久之后他的眼神出现了一抹幽寒的光芒,在月光中,露出了淡淡的杀戮气息。

    黑暗中的男人在那股气息出现之后嘴角微微的扬起,也许这才是他今晚来到这里想要感受的吧,那股浓重的悲伤,痛,却难以挣脱束缚。

    黑暗中的人继续看着下方的两个孩子,表情浓重了起来。“难道你真的是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男人吗?”

    一股连他都没有感觉到的杀气从他的身体里蔓延出来,周围的空气瞬间降低到了临界点。

    “哥哥,你有没有感觉到空气有点儿变冷了啊?”祖流缩紧了脖子,把他的小脑袋狠命的往衣服里缩去。尘之界域好像还从没有这样冷过。

    大地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样空气极速下降的情况在平常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尘之界域的!

    很快,他回过头,看向了宫殿这一层的上方。

    左迦煌的面前,地君冷冽的气息肆意攒动,左迦煌恐惧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心跳加快到了一种自己都难以理解的程度。

    那么怕吗?眼前这个站在世界顶端的男人在丧失理性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你知道吗,如果是在一天前,即使你是判庭的判魂,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左迦煌的眼中,深深的恐惧感渐渐的消失,而后他竟然看着眼前的男人冷冷的笑了起来。在狡黠的夜里,仿佛讽刺,又好像是轻视。

    “你不可能杀了我,你也杀不死我!”

    下一瞬间,他的笑声静止在了空洞的夜里,他不可思议的低下头,在他的面前,男人面无表情。男人以难以觉察的速度洞穿了他的胸口,但是男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动过的迹象。

    猩红的血液止不住的从胸口中流躺出来,夹杂着破碎的心脏。他的大脑慢慢的晕眩起来,渐渐失去了意识,最后他看到了男人无情的眼神,和离开的背影。

    “曾经很多人对我这样说过。”

    他到底是怎么洞穿了自己的身体?

    祖尘在听到父亲的话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预感到了即将要发生不好的事情。

    “血之农来自一个古老的约定,每一代都会由每个界域的掌控者来执行,而这一代,轮到了尘之界域。”

    “那到底会发生什么?”

    男人看着眼前的自己的孩子很久之后才开口。

    “每一代轮到的掌界者,会从界域里面选择一个血脉最纯正的后代,带往一个地方,进行一种仪式。”

    大地没有在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父亲,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被选中的人,会进行某种洗礼,就像一场梦一样,不会有疼痛,也不会有悲伤。”

    大地已经开始向后走去,男人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我选中了你的弟弟,未来,你要成为土之界域的王!祖尘”

    大地的身体微微的晃动了一下,脚步顿了顿,他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他们的父亲。

    “父亲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一切都是早已经被注定了的不是吗?”他的眼泪不自觉的滑落了下来,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地君没有说话,能听到泪珠砸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但是大地的却一直在笑,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开心。

    “父亲,我为什么会那么的悲伤呢?父亲,你感觉到了吗?”

    “你?”地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自己的儿子,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一般。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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