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小厮一涌而出,见到这个场面,纷纷大笑,竹竿被一个毛丫头弄得这么狼狈?

    他可是实打实的凝元境修士,在苏府是家兵的地位,只要到边境战场杀几个魔族立了功,回来马上就是小统领,平时老吹嘘自己多么了不得,今天这是闹哪出?

    竹竿羞愤难当,脱掉湿哒哒的外衣,戟指骂道:“小贱婢使诈。”

    馒头太激动了,兴奋得快缺氧,使劲平复心情,对少爷有了那么一点点发自内心的崇拜,竹竿是附近几个院子修为最强的小厮,而她刚来苏家,没有任何修炼基础,不过跟着少爷练了几天云手,就能打败一个货真价实的凝元境修士,这说明什么?说明少爷真是个有眼光的人呀,早就看出来她是武学奇才,不然如何解释她一个凡人把竹竿打得稀里哗啦?

    “接着打呀。”她招招手,跃跃欲试。

    竹竿能有今天,全凭私底下一年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尽管没吃过名贵丹药,没泡过灵泉,但是底子比苏府许多少年扎实多了,同境修士一般都打不过他,要是凝元境后期的对手他就认了,可馒头就是个没开脉的小孩,输给她就真的没道理了。

    “砰!”

    ……

    “咣!”

    ……

    “咚!”

    最后,竹竿一头撞烂第四瓮咸菜缸,周围狐朋狗友的嘲笑他已经听不到了,怔怔的坐在一滩咸菜汤里,精神极度恍惚,看着馒头趾高气昂的离去,终于抱头大哭起来。

    馒头的世界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

    心境变了,整个世界都不同了,从前站在院墙下,左右都是墙内的风景,现在一下感觉自己长大了,可以探出头看外面的世界了。

    经过雪梨院,一墙之隔,冬夏之别,墙外鸟语花香,清风撩人,墙内寒风彻骨,冰霜满地。

    馒头打个冷战,听别院丫鬟说过一嘴,六少爷的娘就被关在雪梨院,不由放慢脚步,从门缝张望,果真是苏府的“冷宫”,连根花草都没有,凄凄凉凉怪瘆人的。

    尽管第一天进府管家就告诫过,雪梨院是禁地,路过了都要装作看不到,但她实在好奇,少爷对她那么好,可是少爷从来不笑,仅仅比她大两岁,身上没有一点少年的轻狂与张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快乐。任谁知道自己娘亲关在这种地方,都无法再快乐吧。就像她的娘亲,那个总是没心没肺哈哈大笑的妇人,是她这个世上最爱的人,谁要是动她娘一个手指头她就敢跟他拼命,所以少爷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可想而知了,那个人是苏家家主,是他亲爹,总不能找自己爹拼命吧?

    隐约中,她似乎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使劲把脑袋往前挤,竖起耳朵听。

    雪梨院中,一间冰凉的站不住脚的房间里,大奶奶韩雨芳正在耐心的喂一个皮肤雪白的女人喝粥。

    这碗鱼肉粟米粥是她用一上午的时间熬出来的,花一小时浸泡白米,熬至粘稠,将栗米放入,将鱼肉捣碎,和进粥肉,滴入几滴花油,文火熬煮,每个步骤都是她亲手完成的,以她的地位,二老爷想吃她做的饭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慢慢吃,还有一碗。”

    韩雨芳感慨良多的看着这个好看得让人羡慕的魔族姑娘,她前半辈子都在跟她争,用尽了手段和娘家的斡旋,才把她从二老爷身边赶走。

    她叫赤羽抚云,赤羽是她的姓,抚云是她的名。

    苏家也是今年才知道,赤羽是魔界那座深山中一个大族。

    “边境战事今年有些惨烈,马上要爆发一场大战,苏家与张家结成一条战线,开战前,苏家要拿你祭旗,这个主意是我建议老爷的,龙王城都知道你是魔族,不杀你苏家如何服众?”

    韩雨芳声音平淡,毕竟将死之人,一切都要结束了。

    “我想见长山。”

    赤羽抚云清澈的眼眸流露出强烈的哀求。

    韩雨芳放下碗,“他很好,为了他好,最好不见。”

    赤羽抚云抓住她的裙摆,哭了一会儿,又道:“我想见长山。”

    韩雨芳柔声细气的笑道:“他伤刚好,前些日子被张家的少爷打断了灵桥,这事没有证据,苏家也就不追究了,现在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这两天会有人去找他,到时候他会亲自举荐,用你的头来祭旗,说来也是,人生有时就是这样无奈。”

    赤羽抚云心疼的直发抖,“我死了你们不要欺负长山。”

    韩雨芳踢开她的手,“等你走后,也许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

    馒头不敢再听下去,心事重重咬着手指头离开了这里。

    回到竹垄,她推开半扇门,猫腰看了看,苏长山还躺在竹椅上,似乎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关上门,身后声音传来:“这么久?”

    馒头道:“不是的少爷,我早把竹竿打趴下了,中间有事耽搁才回来这么晚。”

    她以为少爷会追问,他却什么也没说。

    她哪里忍得住,把雪梨院听到的话全部告诉了他。

    苏长山听完无动于衷,眼皮都没抬一下。

    馒头惊呆了,这不是她心中的少爷,太无情,太铁石心肠,她都有点可怜那个女人了,嫁了这么个丈夫,生了这么个儿子。

    想到这里,她使劲摇头,不会有人不心疼自己娘亲的,少爷是做大事的人,一定有他的苦衷。

    她捡一根树枝,坐在地上学写字,稚嫩的笔画画了一地,时不时看一眼苏长山,整整一下午,他躺在这里动也不动,晒太阳这么有意思?

    傍晚,她嘴上叼着馒头,挽着篮子领了饭菜回来,叫道:“少爷,吃饭了。”

    苏长山摇了摇头。

    馒头自己吃完,又来叫他:“少爷,再不吃凉了。”

    他还是没起来。

    一直到深夜,馒头始终守在竹椅后面的房门口,两只眼皮直打架,困得不行,回房睡觉去了。

    早上,隔壁院子的公鸡叫到第三遍,馒头迷迷瞪瞪从偏房走出来,揉着眼睛去水池边洗脸,天色已然半亮,发现少爷还躺在那里,额头竟有汗水流下来。

    “少爷,你着凉啦?”她两只小手贴在他额头上,热的发烫,顿时睡意全无,扣上扣子就往外跑:“我去给你拿药。”

    “我没事,锁好门,别让人进来。”

    苏长山也没想到修复灵桥这么艰难,到现在才搭建了一小段,不过也怨不得谁,怪只怪他没有修为,不能以元气导引,不然早就大功告成了。但是这种事他又不放心交给别人,他不相信任何人,而且他有自己独特的修复方式,亲自来最为稳妥。

    馒头蹲在身边,“少爷,你在练功吗?”

    苏长山道:“馒头,给我摇一摇椅子,我腰有点酸。”

    馒头道:“你躺在这里一动也不动,腰能不酸吗,你等着,我去烧水。”

    没过多久,她端着一盆热水,让他泡了会脚。

    “少爷,你练的啥,也教教我呗。”

    苏长山慢悠悠的道:“馒头,泡脚好舒服啊。”

    馒头呵呵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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