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神灵

    “佛祖告诉本宫,这疟疾横行,一是与人接触,二是蚊虫叮咬。 既然要治病,则必须保证病人所居之地无蚊。 ”我这第一点刚说完,钱佐就接过话茬,吩咐刘副将去寻纱帐,除蚊,先辟出一块干净地。

    “第二,疟疾有轻有重,需将重症与轻患者分开。 重症者可以服用佛祖所赐神药,轻症者也可以用其他方子调理。 这方子想必太医院都有的。 ”我话音刚落,钱佐正要吩咐下去,却被我拽了一下衣袖。

    “第三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疟疾易感染,若是寻常人,或体弱者接触病人,不得体,极易染上。 所以,若是去照顾新兵,则必须先服食神药,以免被感染。 另外,若是曾经患过疟疾,又已然痊愈之人,从此不会再患。 所以,在场的诸位,若是谁曾染过疟疾,不防站出来,也可助皇上一臂之力。 ”

    我这番话说出来,一是为了截断传染途经,二是想让那些百姓参与进来,一是多了帮手,二是可以杜绝他们的讹传,让他们眼见为实。 也算是一举多得吧。

    我这话说完,百姓们半晌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有个人忽然抬起手臂,大喊道:“我得过!”话音刚落,其他群众就迅速让出一条道,任由那人冲了出来,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钱佐嘉许道:“好。 咱们上下一心,朕保证一定能把你们的儿孙完好无损地交到你们手中。 ”

    钱佐此时再说出这话,百姓们哪里还有不相信的道理。 眼看着一位老爹爹已经站了出去,只一会儿的功夫,又有数十人站了出列,把他们手中的榔头菜刀丢了一地。

    我心里舒了一口气,该交待的都交待下去了。 我盈盈下拜。 口中颂道:“皇上乃弥勒佛托世,定能永葆我越国太平安康。 ”吴越国人,向来无甚斗志,从来不想多图别国疆土,只求守住这一方鱼米之乡,国人都过着富庶的生活。 所以他们所求地,永远只是越国的太平。 我这句话算是说到他们的心坎上了。

    “皇上乃弥勒佛托世,定能永葆我越国太平安康。 ”百姓纷纷拜倒。 一呼百应,只看见黑压压的波浪此起彼伏,浩淼无边。

    “皇上定能把契丹鞑子赶回草原!”胡庆也是个明理的人,他此时自然知道钱佐那般对他,不过是“做戏”,于是也趁热打铁,昂扬斗志。

    百姓与官兵都被钱佐激励鼓舞,一个个声声喊着。 誓死追随皇上。 我心里想着,只要新兵疟疾一好,没有人再会怀疑钱佐了吧?他们一定能死心塌地地跟着钱佐,死心塌地地相信钱佐就是真正的弥勒佛托世……

    这样想着,只觉得心里头一块大石落地。 强撑着自己一路颠簸到此,强撑着说完这么多话,终于完成了我的任务,我松了一口气。 但忽而就重心不稳。 只觉得自己的头开始晕眩,眼睛渐渐黑了,只看到钱佐近乎扭曲地脸庞在我的瞳孔里昙花一现,便再支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直到我倒下去,我才知道,我所要的,不仅仅是越国平安无事。 我想要的,是他的平安……

    我仿佛听见周围一阵嘈杂,隐隐听见有人惊慌失措地喊着:“娘娘流血了,好多血……”

    然后就是身子一轻,似是被人抱了起来,身子轻飘飘的,感觉在空中飞舞,那一刻。 我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快要飘出这个身体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 已然是在坤宁宫内了。 相比于前几次,这一次只觉得是死过一般。 直到我睁开眼,渐渐看清晰面前地景象时,却觉得浑身上下依旧没有知觉。 我想要说话,居然发现张开嘴巴都有些费力。

    我迟钝地转移着眼珠子,妄图在床头看到那个人,可惜床头只有欣欣,并没有那个人。 我心里一阵失落,想要说话,但欣欣却已然凑到我跟前,欣喜道:“娘娘,您可算是醒了。 真是老天爷保佑。 ”

    我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但也不知面部许久未动过的肌肉有没有把这个动作反映出来。 欣欣转了个身,再过来的时候,手中已然端了一个瓷碗,“娘娘,先进点莲子羹吧。 ”

    莲子羹,又是莲子羹。 此时的我,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个瓷碗。 欣欣只有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把温热地汤送入我的嘴中。 一股温甜顺着我的喉咙滑了下去。 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知觉,一丝暖意。

    好半天,我才能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睡了很久?”

    欣欣脸上露出焦虑地神色,“娘娘您昏迷了四天四夜,欣欣真怕你有什么……还好老天爷保佑,肯定是这么多人的祈求让老天爷开眼,把您给救了回来。 ”

    “这么多人?”

    “是啊,杭州城上下的百姓都在为娘娘您祈福呢。 他们说娘娘您因为泄露了天机,所以才会滑胎,全杭州城的百姓都在说娘娘您同皇上一样,爱戴百姓,所以不论男女老少都在为娘娘祈福,希望老天爷把娘娘给送回来。 奴婢即便在宫里呆着,也都有所耳闻。 娘娘,定是您的德行感动了上苍,老天爷也不忍心夺娘娘而去呢!”欣欣一张巧嘴一开一合,说得极其欢畅。

    因为泄露天机而滑胎?钱佐这个谎言还真是会说,又让那帮百姓心存感激了不是。 我暗暗一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皇上呢?”

    看欣欣怔怔地望着我,我不禁神色一黯,说道:“他没来过?”

    欣欣摇摇头,说道:“皇上刚刚走了。 ”

    “哦。 ”我颇有几分失落。 心里头多少有些空荡荡的。 女人堕胎后最忌多动吧?我之所以昏迷四天四夜想必也是车马劳顿,一路颠簸,子宫壁没有愈合,从而引发了大出血之类。 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可是我醒来的时候,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都没留个照面。

    或许我地失落写在了脸上,连欣欣都看出来了,她慌忙摆手道:“娘娘,您别误会皇上。 娘娘昏迷的这几日,皇上夜夜坐在娘娘跟前,一步都不肯离开。 无论谁来劝都不听。 皇上除了早朝的时候出去一、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都在这里坐着。 ”她说着,朝脚跟前的一个小马扎努了努嘴,“奴婢看皇上的眼睛,红得都跟血似的,他四天四夜没阖眼呢。 要是奴婢早扛不住了。 ”

    “只不过,”欣欣绝对是个藏不住话的丫头,“只不过皇上刚才还坐在这,忽然就跟奴婢说娘娘您要醒了,让奴婢记得喂您喝莲子羹,说不能喝急了,但他自个儿却走了。 奴婢也觉得奇怪,皇上在您跟前守着这么长时间,不就是等娘娘您醒来吗,怎么明知道娘娘您要醒了,却急忙出门了。 就算有再要紧地事也该放放地不是?”欣欣一说完,便又发觉自己有些逾规,慌忙住了口,朝外吐了吐舌头,希冀我没有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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