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华梅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却似乎有些变化,华天任仔细看了一眼,原来她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微微向上挑了一点,虽然只有两毫米左右的幅度,却让华梅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祥蔼的、欣慰的,有如蒙娜利莎画像里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

    就因为这个小小的微笑,那张本来让人看着胆颤心惊的脸孔,一下子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勇敢、坚定、慈爱、包容,一个面对困难绝不退缩;对所有孩子充满怜爱、对所有弱小充满同情;对所有不公充满愤怒、对所有嘲讽充满不屑的华梅活生生的展现在天任面前。

    “天任,千万不能相信他!”脑海里又响起了吴佩琳的声音。

    华天任心中突然大怒,这种表情、这个噙在嘴角的笑他是再熟悉不过了,他的心中现在已经毫无疑问——面前的就是她真正的老姐华梅!这个吴佩琳就是骗他喝下迷魂汤的人,现在又拼命要控制自己身体,自己怎么会糊涂到相信她的话呢?!

    华天任不再细想,突然间默运皓月洗心诀!笑话,我已到了明月重第二阶明月洗心阶,就算不越级到皓月重也能把身体里的灵魂能量同化!而且,短暂的使用明月洗心诀是不会加重性光月轮上的伤势。

    刹那间眉心精光炫闪,全身上下渗出淡淡月华……

    “啊!”

    华天任脑海中吴佩琳一声异样惨叫,如傍晚的村炊袅袅散去。

    “天任,”微笑凝滞在脸上,嘴唇看不到一丝翕合,华梅的声音再次传到华天任的大脑,“你终于还是相信老姐了!”

    华天任的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姐,你、你、你……”连说了三个“你”字,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即便他已经相信面前就是他真正的老姐,但是他怎么也不能接受华梅和天怜天养都已被人害死的事实?!

    “天任啊,其实死并没有那么可怕,我们本就是从虚无中来,注定还要到虚无中去。人的寿命就算能与日月同寿,恐怕日月有一天也要死亡。所不同的是,早死和晚死、死的有没有价值,死后有没有牵挂。我是为了保护天怜死的,虽然天怜最后还是没有逃出毒手,但是如果那一刻重现,当歹徒举起寒光闪闪的尖刀刺向双目失明的天怜的时候,看着天怜那无辜的、愤怒的、愕然失措的表情的时候,我依然会奋不顾身扑上去的!虽然最后我们都死了,但是我们是在互相救助、互相爱怜中死去的,当我们躺在血泊中互相凝望残喘鼓励的时候、当我们吐尽体内最后一丝气息闭上眼睛撒手人寰的时候,我们死而无憾……”

    华梅说得很慢,她并没有描述歹徒行凶的过程,但是特殊的语句却把现场的惨景一幕幕投进华天任的大脑!假如这事情没有发生过,她怎么会说得这么逼真;假如她不是真的华梅,她怎么能跟把老姐的思想完全复制!

    天呐!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的老姐——我的妈妈,我的弟弟妹妹们真的都已永远离我而去了吗?!

    华梅继续说:“俗语说得好: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天任,那个歹徒最后肯定要落入法网,所以你也根本不用想所谓报仇的事。你的兄妹们就在我身的这扇白漆木门内,我们今天能够有缘在地府相见,实是天意所为!来吧,让我们一家在这里最后一次团聚!”

    华梅的话音刚落,胸前烛光闪动,僵直在胸前的胳膊竟然动了一下,接着一点点直起身,缓缓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老姐不是死了,而且……她的腿不是在归云岭上断了吗?

    “孩子,你到现在还不相信姐姐吗?”穿着一袭白色睡衣,胸口一团洇透的血渍中露着寸长的刀尖,华梅手端蜡烛,直挺挺地站着,表情一直没有变,嘴唇不动,更看不出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却仿佛能看穿华天任的思想,“我刚才说过了,这是地府,你所有熟悉的故人都会在这里。不过你放心,等咱们一家吃完了最后的晚餐,我会告诉你怎么出去的!来吧,跟我来!”

    华梅转身向白漆木门走去,本已暗淡的烛光更被她的身体挡住大半,睡衣下面看不清她的脚步在移动,但却能清清楚楚看清她背心上插着的刀柄……

    ※※※

    夜。

    北京。

    五星级宾馆凯撒皇宫豪华套房内,聚满了人。

    金老闭目在沙发上沉思,温馨搓手在房间里暴走,除此之外,包括张兴延和欧阳若水在内,所有人都紧紧注视着躺在床上面如金纸的吴佩琳。

    戴着大蛤蟆镜的王保成吸了吸鼻子,分开众人,问道:“吴佩琳,你感觉怎么样,好了没有?”

    吴佩琳咽了口唾沫,吃力地点点头:“好了一些。”

    “刚才是怎么回事?”

    “刚才,咳咳……刚才天任那孩子突然运用了皓月洗心诀,让我、让我元气大伤!”

    “倒底发生了什么?”张兴延一开口,大伙耳朵都有提起来,温馨也跑到了跟前。

    吴佩琳闭上眼睛喘了两口气,积攒了一些力气,才重新把眼睛睁开:“利用张老和温馨提供的、天任留下的信息,我直接用他心通和天任思想沟通,并、并……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了一些情况……”

    “天任他现在在哪儿啊?”温馨没等吴佩琳把话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插嘴追问。

    大家齐齐看了温馨一眼,温馨把嘴一撅,依旧紧紧注意着吴佩琳的嘴巴,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

    吴佩琳说:“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将他囚禁的那个人功能之多、功能之高,另人难以想象,他不仅布置了一个类似、类似无底楼的法阵,而且……而且不知用什么方法,将天任所有已经死去的熟人移进法阵内。咳、咳,并且、并且还将天任养姐华梅的尸体也搬了进去……”

    “华梅……的尸体!”这次轮到欧阳若水失声惊叫了,“怎么可能,华梅她在涿州呢,刚才我们还通过电话,她不可能有事的啊!”

    趁欧阳若水惊问的功夫,吴佩琳又喘了两口气,惨淡的笑了笑说:“我猜、我猜那具尸体应该是假的,不过那个人一定复制得非常非常像,而且声音也学得惟妙惟肖,故事、故事编得更是天、天衣无缝,否则天任就不会那么相信……相信他的话,以致于到最后运用皓、皓、皓月洗心诀,把我赶了出来!”

    “啊!那、那怎么办啊?”温馨吓得小脸儿得跟涂了增****蜜似的,在旁边一个劲儿跺脚儿。

    吴佩琳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睛。

    显然,对手的功力比她高出太多,她已经完全的力不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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