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

    华天任猛一回头,紧紧地盯着温馨的眼睛,难道她的阴阳眼看到了什么。

    “我刚才一看见那两个小孩,突然就有种特殊的感觉,那感觉特奇怪。”温馨说,“所以下山的时候,我就一直盯着他们,等咱们下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其中一个回头瞪着咱们半天,最后背着另一个走了。被背着的那个,穿着米色纱裙,两眼特别大,手脚姿势从来没变过,整个身体像个僵硬的洋娃娃,没有……一点活人的感觉。”

    华天任抹了抹鼻子,眼睛偷偷溜着温馨的表情,他心中也充满了狐疑、臆测和恐惧,但是现在面对鬼魂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保持良好的心态最重要。这就跟拳击比赛一样,还没打呢,就被对手吓破胆,那肯定输。

    华天任撇嘴笑道:“瞧你,就会自个儿吓自个儿。其实就算是真鬼,也没什么可怕的,鬼就像蛇一样,打心眼里怕人。你不是想知道我练什么功吗?实话告儿你,我练的叫皓月洗心诀,曾经有个老爷子专门为这儿请我帮他捉鬼,他说曾经这么埋汰我来着——除了大蒜和黑狗血,再没比我更辟邪的东东。”

    温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祭品上,脸色越来越难看。

    “甭管怎么说,女孩儿的心理素质就是不行!”华天任暗叹了一句,扭头向那块摆着祭品的大卵石看了一眼,眼睛的余光中突然抹过一道殷红。

    华天任心头打了个忽颤,定睛一看,原来卵石上有两个银杏叶大小的红字:回去!

    虽然是在石头上写的,字迹却不失娟秀,笔划轻的部分有些干涸,结成紫褐色的痂;重的部分却依旧鲜红,感叹号底下的那个点甚至凝结成一个红珠子。很显然,字是刚刚写上去不久,而且一定是用血写的!

    华天任走过去,手指抹了点血渍,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温馨走到他背后,脸色更加苍白,眼神中有慌恐、有不安,也有一丝疑惑。

    字迹是谁留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两个孩子!

    但是小孩儿为什么要留血书,这可是血书哇?咬破手指来写字,对小孩儿来说怎么可能?“回去”这两个字,代表的了什么,谁回去?回哪儿去?

    两个孩子已经走远,而且现在不是追问这件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必须马上用拘墨在女孩的坟头弹上墨线,省得她晚上出来害人!

    华天任站起来,回头看了温馨一眼,笑嘻嘻地说:“别自己给自己出题了,肯定有个小屁孩鼻子流血,在石头上瞎画。你不是说坟头就在这里吗,我怎么没见到?”

    温馨打了个冷颤,缓过神,向四处踅摸了两眼,吁了口气说:“这里不远就是我们的老家,我是按着爸爸日记,跟附近的村民打听好久才找到这儿的,具体坟头在哪儿,还真没见过。不过,原来这里有块石碑,我想那女人的棺材应该就埋在附近。”

    华天任顺着温馨的眼神四处看了看,皱着眉头说:“我怎么没看到有什么石碑呀。这么着,你好好找找坟头在那儿,我去往墨斗里醮点儿水,能拿准最好,实在不行咱们就把这二百平米全他妈弹上墨线!”

    温馨听完,眉头一压,狠狠地嗯了一声。

    华天任接过那把小巧的拘魂墨斗,向河沿走去。他下定决心,不做则已,即然答应帮丫头了,就要把这件事摆平。

    这时候河面早开冻了,走到水边,柔软的沙泥竟然有点陷脚。华天任向四处看了看,发现身傍是个凹坡,斜坡上有不少大青砖,伸手够了两块垫在脚底下,掬了点清亮的河水醮到墨斗的棉纱上。

    龙船形、乌臼木,棉纱、棉线,又把拘魂墨斗仔细瞅了两眼,发现它除了个头小点儿、多刻了些经文符篆外,其它地方跟普通墨斗也没什么两样。扭了两下曲轮,见墨线走得挺流畅,便低头汲水。

    他踏着方砖向河中心看了看,河水卷着黄沙,流得很急,看上去有点像开锅的绿豆汤。只要再向前两尺,就似乎深不见底儿,脚下的方砖一直缓缓地陷进软泥,细沙烂泥被水冲走,整个人有随时被滑进河里的感觉。

    “我还是找不到啊!”温馨见华天任蹲在水边发怔,站在那个凹坡边上喊了一句,话音儿刚落脚下一块大青砖,突然滑下来,打坡上打了几个滚,扑嗵一声,掉进滚滚河水。

    华天任脸色儿一下子变了,站起来大喝一声,“向后退,危险!”

    温馨吓得向后跳了几步,一个踉跄,差点卵石绊倒。

    华天任几步蹿上河坡,大声念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温馨的神精本来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见天任手攥拘魂墨斗,墨汁滴滴嗒嗒流了一裤腿,两眼发直,样子特逗,一下子倒没那么紧张了,伸手在天任眼前晃了晃,笑道:“你干嘛,明白啥了?”

    华天任看了看满地的鹅卵石,又看了看身后湍急的河水,一字了句地说:“三十年来,河床改道,那个女孩的墓,早已经被河水冲垮了!”

    “不、不会吧?”

    这回轮到温馨傻眼了,好不容易找到暂时克制女鬼的办法,如果女孩的坟被水冲了话,棺材不知漂哪儿去了,即使有拘魂墨斗又顶个屁用!

    华天任咽了口唾沫,缓了缓神,不回答温馨的话,反问:“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孩的老家是哪儿?”

    “女孩儿的老家?”这个时候问这个有什么用,还要去挖人家祖坟不成?温馨一怔,咬着嘴唇想了想,说:“好像是山东的……对,是山东济南!”

    “这就更没错了!”华天任拉着温馨的胳膊,向河边走了两步,指着凹坡和那些大青砖说,“在山东济南流行一种的墓藏方式,叫‘窜洞子圹穴’。这种墓穴先挖竖坑,再沿坑底掏一个横向洞穴,下葬的时候,悬棺入直坑,再推棺入横洞,最后用石板封洞口,把坟土堆在直坑上。你看到没,这个凹坡形如马鬣,正好与‘窜洞子圹穴’形状相同。而那些青砖……应该就是用来作碹墓顶的,当时女孩的爸爸肯定是按照济南老家的习俗为女儿建墓,所以才做成这种近年来极为罕见的‘大发碹’!”

    华天任所说的,是在欧阳贵《神鬼斋》提及的阴宅风水。

    温馨脸色又变得十分难看,摇摇头说:“我不管什么‘大发碹’,女孩儿的棺材即然被河水冲走,是不是尸体早就烂了?”

    “不可能!”华天任脸挂秋霜,斩地截铁地说:“如果尸体腐烂,鬼魂的怨气再重也不会三十年还没有魂飞烟灭,更不会潜入你家作祟伤人!唯一的可能就是,棺木漂到一个能使肉身不烂的恒温环境,而那里也必定是有着特殊磁场的极阴之地!”

    “那、那可怎么办?”

    晚霞映天,大地镀金,翻腾的河水卷着破碎的阳光滚滚向前,温馨掏出手机来看了看,五点十分,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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