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贵,去把那块水玉取下来,我救你们出去!”

    华天任和华梅刚刚被拉到石球上,斜上方突然传来一个七八岁男孩稚嫩的童声!

    如此环境,出现这样一种声音,欧阳若水和欧阳贵都禁不住骇然地抬头去寻找声源,只有华梅浑然不觉,捂着华天任的伤口大叫:“快,快给他看看,他受伤了,伤在后背,很深……”

    “要是不按我说的去做,谁都活不了!”

    华梅话没说完,那个脆生生的童音再次响起。华梅也怔住了,扭头一看,在欧阳贵手电的照耀下,一根镀锌钢丝绳吊着一个人轻轻晃动,黑衣黑鞋黑手套,头上罩着黑色的长筒尼龙袜,声音是通过电子仪器合成出来的,看不出年纪,甚至不能分辨男女。

    “你们有二十秒考虑时间,二十秒后你们所在的星球就会掉下去。我手上的这根钢丝绳,只有一按摇控动,洞口的电葫芦就会把它倒上去。”那人晃了晃手里另外一条带着几个卡扣式的安全带的钢丝绳,看他的意思,只要答应他的要求,他就会把那根钢丝绳抛过来。

    大家怔了足了五秒!

    “不就是要水玉吗?”欧阳若水转身走向天地碑。

    “站住!”那人断然大喝:“你不行,必须是他!”

    欧阳若水豁然转过头:“为什么?”

    “没有答案,现在还有十一秒。十、九、八……”

    声音带着孩童天真的稚气,内容却像恶魔般冷血。

    “等一下!”欧阳贵大吼一声,突然指着黑衣人,双目突凸、白眼球上红布满布,骇然叫道:“你、你……你是十年前……”

    “不错!”黑有人阴森森一怕冷笑,“还记得那道诗吗?今天五星袭月,你若不在十年前看到我,就不会研究《神鬼斋》,也不会来到这里,这就是轮回!”

    “那么你现在的意思……我懂了,我懂了!”欧阳贵突然明白了什么,再不迟疑,飞身上前,抓住八卦鎏金五行聚火镜,奋力扳下……

    唰!

    刹那间,聚水镜里的水玉如爆烈的核弹,炽光大做,毫芒四射,迸发出几个太阳般的亮度,几个人不约而同用手掌遮住了眼睛,华天任躺在地上,在手指的缝细间,只见欧阳贵的身体在光芒中拉长变细,嗤的一声被吸入光团之中。

    强光一闪即逝,大家的眼睛在瞬间被刺激得失去了视物功能,只觉得身下一震,石球剧烈的晃动起来。

    一切都是白费,这个石球要陨落了!

    华天任心中一惨,禁不住抓紧华梅的手臂,耳边那可恶的童声又突然响起:“欧阳若水,抓住钢丝绳!”跟着就觉得身体骤然一沉,石球倏然下坠,耳边又传来欧阳若水的惊呼:“抓紧天任,千万不要松手……”

    华天任只觉得身体一颤,耳边风声呼呼,身体向着天空飞速飘去。

    ※※※

    春日暖阳照耀在披着光秃的大地上,繁叶落尽的白杨树撑着青白的枝桠整齐地矗立在拒马河两岸,河面刚刚解冻不久,大块大块的宿冰随着清清河水悠悠而去。河岸上,一个身穿青紫色毛纺披户,头围白巾,胸前绣着白色大十字的老嬷嬷腋下挟着一篓杂粮,面朝东南方闭着双眼,安祥地祈祷。

    被岁月雕刻得纹理交错的双唇轻轻地翕合,金边眼镜反射着晃眼的阳光。

    肥胖的麻尾雀、羽毛光亮的喜鹊、狡猾的麻雀和几只绿头小鸟齐齐地歪着脑袋,浑圆的黑眼睛已注视了那只粮篓很久。终于,老嬷嬷缓缓睁开眼睛,用力一抛,把粮篓里的食物都泼了出来,对着那群大麻尾雀笑道:“吃吧,孩子们!”

    呼的一声,鸟儿们从枝桠上凶狠地俯冲下来,扑向自己喜欢的食物。

    老嬷嬷轻咳一声,拍了拍干净的毛裙,转身向身后的教堂走去。

    这是京南保北,涿州胡良村一个不起眼的小教堂,教堂里只有这个嬷嬷和另外的四个年轻修女。

    小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长长的晾衣架上挂满了衣服,黑色的尖屋顶上积雪早已被阳光化尽,银漆的十字架迎着阳光发出夺目的光彩。

    进入教堂正厅,顺着楼梯上去是几间卧室,其中几间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窗户擦得干干净净,却空无一人,只有一间房内,床上躺着个十九岁的银发少年——华天任。

    老嬷嬷走到天任床前,伸手在天任额头摸了摸,轻轻摇了摇头。

    “仁慈的圣母啊,请您看看这可怜的孩子。他已经这样躺了十天了,如果不是身体上还有点微弱的暖气,我一定会以为您已经把他带走了!”说完,叹了口气,移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向院子中看了看,“玛蒂,现在都几点了,还没给天任喂汤吗?”

    “啊?噢!”楼有人慵懒地答应一声,有点儿不耐烦地回答:“这就来、这就来了!”

    老嬷嬷眉头微微一皱,自言自语地说:“早晨空气那么新鲜,为什么胖人却那么喜欢睡懒觉……对了,仙坡村的那对小两口说好今天给他们孩子做洗礼,我得去准备一下。”像往常一样走到天任跟前,在额头轻轻一吻:“圣母保佑,我的孩子快醒过来吧!”

    微风穿过窗户吹起房间,轻轻撩动着华天任银白短发。

    一只肥墩墩的黑嘴麻雀“扑楞”一声落到窗台上,叽叽叫了两声,歪着脑袋探望屋子里有没有它可以充饥的食物。几颗粘在窗框间的米粥粒吸引了它黑晶晶的小眼睛,它兴奋的一跳,窜到几粒金灿灿的米粒前,撅起尾巴,“邦邦邦”响亮地啄起窗框。

    华天任眉头微微一眉,嘴唇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先侧头看了看那只麻雀,接着才揉了揉脑袋,吃力地坐起来只觉得后背隐隐作痛,解开睡衣,才发现胸口和后面斜斜绑了一大圈绷带。

    摸着软蓬蓬的白棉被,华天任突然一惊,这是哪儿?老姐呢,我们不是在山洞中吗?他清楚得记得,当时一根钢丝绳带着欧阳若水、华梅和他三个人升上洞口,为了减清肉体的疼痛,他将自己的意识融入到胸口的“性光之月”中,没想到这次入定竟然达到一种意识和肉体完全分离的状态,自己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就连身体被人搬来搬去都没有感觉。怪不得古人练功练到一定境界都要闭关修炼呢,倘若不是自己还有呼吸,说不像会被铁拐离那样,练功的时候被人火化了!

    吱哑,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腰系围裙、手托食盘,身材像酒桶,满脸粉红肥肉的女人,嘴里嚼着东西,优哉游哉地走进来。

    胖女人侧头看了看满脸茫然的华天任,随口说了一句:“你醒啦。”

    华天任一抬头,哪儿来的老外呀?

    还没来得及开口,胖女人突然像被夹住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天啊,你居然醒了!”接着扯开嗓子大叫起来,“贞妮、丝菲雅、西卡妮娅还有圣堂嬷嬷你们快来看看啊!小家伙醒过来啦!”说着,把食盘扔到桌子上,一把抱住华天任纤瘦的肩膀,油乎乎、肉嘟嘟的大嘴吧嗒、吧嗒在天任透明似的脸蛋上狠狠亲起来,“居然醒来了,亲爱的!”

    “阿、阿姨,哎哟!”浓烈的葱头味儿冲进华天任鼻孔,后背被胖女人勒得倏然疼痛。胖女人这才想起,华天任背上的伤,连忙松手,慌张地退了两天。正打算喊非礼,门外又冲起三个外国姑娘。

    “我的天啊,”一个鼻梁凹陷,嘴巴大大的外国妞儿捧着心口,用流利的中国话叫道:“还真醒过来了,参加葬礼的衣服我都准备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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