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回头告诉你们。”三绝叟把布和瓷碟收好,回头对耿三冲道:“把铁锹拿出来,挖这里。”华天任、华梅、欧阳若水和欧阳贵同时一怔,耿三冲嗯了一声,兴奋之色溢于言表,麻利儿地解下背上包袝,从里面抽出一杆一米多长的小铁锹。

    那只小铁锹锹头半圆柱形,竟然是考古和盗墓者专用的“洛阳铲”。

    “下”、“身”……“身下”!

    欧阳贵顿时恍然:天地碑的入口,在华天任三人身子底下!

    沙、沙,耿三冲卖力掘着泥土,三绝叟倒剪双手,围着耿三冲缓缓踱步,眼睛始终不离铁锹,欧阳贵像只多疑的老狐狸,来回打量三绝叟师徒,毫无疑问,这两人肯定对寻找天地碑准备了好久,甚至那个用树林组成的幻阵都是计划的一部份,所谓的“天地碑”极有可能是一处意义重大的古文化遗址!

    “咳嗯!”华天任用力咳嗽一声,刚才请碟仙的时候,他一直处于入定状态,不知道三绝叟要干什么,“三爷爷,您这是要挖什么呐?”

    三绝叟慈祥地看着华天任,和蔼地说:“看看这里有没有门。”华天任一听,鼻子差点气歪了,黑介半夜在山地上找门?三绝叟继续解释:“我借欧阳先生那块石头,让你们帮忙布的那个阵,入口就在这里,本来我已经观星定下位置,为了保险起见,刚才又用了一个小小的碟仙阵法,确认了一下。”

    “那个……”欧阳贵走前两步,糊撸了一把脸,紧张地问:“天地碑是不是咱们要布阵的地方,咱们要布的是一个什么阵?”

    三绝叟点头,“欧阳先生猜得不错,天地碑就是阵坛,我们要布的是——”犹疑了一下,觉得已没有必要再隐瞒,一字一句地沉声说:“禳、仙、阵!”

    “禳仙阵?”耿三冲全身一颤,挖土的动作禁不住停了下来,只觉得心脏乱跳,血气上涌,竟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华天任则有点听不懂:“什么仙,什么阵?”

    “是禳仙阵,禳字是土壤的壤,把土字部换成礻,基本意思是祈祷、祭祀。”华梅老师对天任谆谆教导,“禳仙可以也解释为祭祀神仙,请求神仙除灾解祸……”

    “不对!”华梅话没说完,欧阳若水断然否定,“你们没有听过耿叔叔讲过天地碑的故事,这里的‘禳仙’,意思应该是‘请仙’!”

    “请、请仙?”华天任嘴巴张得能看见嗓子眼儿里的小舌头,“俺们要布阵请神仙下、下、下、下凡?!”

    “若水,”欧阳贵只觉得嗓子发干,脚步发飘,脊椎骨都要化做矫龙从身体里蹿出去了,咽了口唾沫对儿子说:“别白呼了,帮你耿叔挖几下子!”

    “噢!”欧阳若水答应一声,要过耿三冲手中铁锨,闷头铲土,月光在他的眼镜片上反射出一道晶光:掘地出门、布请仙阵?我决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神鬼,这三绝叟在搞什么飞机,鬼林中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当!

    铁锹底下突然冒出一串火星,有东西!

    欧阳若水全声一震,旁边几人也都是一震,三绝叟面脸皮微跳,催促:“继续、继续挖,把门打开!”

    华梅在旁边好奇地打着电,欧阳若水又挖了一通,地上露出一扇长两米、宽一米四五,不知什么木头做成的朱漆木门。

    木门正中一对辅首兽环,边缝填满了蜡泥,华天任好奇地跳进土坑,抚去木门上的砂土,一颗颗黄澄澄的大铜钉帽在手电照耀下幽幽闪亮,登时一阵惊奇,用力提了提辅兽门环,喃喃道:“里面会不会有大金元宝啊!”

    “有什么,打开不就知道了!”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欧阳若水满脸兴奋,把木门上的土都铲走后和耿三冲两人分别拽住一个兽环,弯腰刚要使劲。

    华天任赶紧爬到坑上面,遐想道:就算是没有大金元宝,古代的盆盆罐罐也能卖不少钱呐。

    “慢!”

    欧阳贵突然喝了一句。

    两人抬头看了看欧阳贵。

    “小心,也许会有机关。”

    耿三冲和欧阳若水点点头,哈着腰用力拽了拽。也许是年头太久,两扇门竟然稳丝没动,耿三冲从包袱里找了一条绳子系在兽环上,几个人像拔河似的,喊着号子一起使劲。嘎叭一声,尘土飞扬,木门居然被拉裂了。

    欧阳若水和华梅把握不住平衡,双双坐到地上,逗得华天任哈哈大笑。

    欧阳贵则在一旁叫悔不迭,这极有可能是件有价值的文物啊!

    三绝叟用铁锨把在裂缝处撬了撬,吱哑几声,终于把木门打开。

    木门并不太厚,里面已经有些腐朽。

    华天任凑上前,拿手电向里一照,一条黑洞洞的狭道斜斜通向下方,挖掘简陋,登时大感失望,“我还以为挖着龙脉了呢,原来就是个菜窖。”

    欧阳若水也有点失望,本以为这里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耿三冲这回倒很积极了,自告奋勇:“我先下去!”

    “别急,先试试空气,别再进去以后缺氧。”

    “还是欧阳先生想得周道。”

    三绝叟称赞一句,让耿三冲从包袱里取出几根白蜡,华天任一看,那只袱里至少有上百根白蜡,打趣道:“我的爷,这么多蜡烛,咱们给神仙庆祝千岁生日啊?”

    “还有其它用处。”三绝叟没做详解。

    每人点了一根白蜡,拿着手电,耿三冲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三绝叟、欧阳贵和欧阳若水,华天任和华梅走在最后,顺着通道依次向下走去。

    通道斜向下约三十度,宽不到一米,比正常人要矮一截,大家只有弯腰前行。土壁狭窄潮湿,给人浓重的窒息感,不过向下延伸几米后,土质就变成了灰质石,空间也干燥了许多。

    顺着石灰岩洞道又走了半里左右,通道变成水平走向,华天任心中用勾股定理算了算,如果倾斜度是三十的话,那么大家至少向下走了一百多米,这要是被埋在下面,简直就能矿难了,忍不住向三绝叟说:“三爷爷,这怎么像个无底洞啊,咱们再就下去别嗤溜一下掉水坑里。”

    三绝叟轻声一笑:“咱们应该是快到了。”说着手电向前晃了晃。华天任眯眼看去,前面七八米出现了一间约三四十平的圆形石室,通道似乎到了尽头,石室侧面却出现了一道大理石门。

    华天任拿手电向石门上一照,鹅黄色石门上刻着两个怪异的古老图符,左边的图符像个圆脑袋的小人儿,只不过代表脑袋的圆圈中多了一个黑点儿;右边那个交叉十几笔,像繁体字“头发”的“发”,好奇心又上来了:石门后面不知道是什么?

    除了大理石门,周围全是打磨得溜光水滑的花岗岩,头顶一块四四方方的巨石,也如打磨般平滑,一道道几不可见的匀均细缝,将整个石顶依次分成九块。

    九块巨石分别刻画有九组人物,第一组人像似乎处身浓厚的云雾,朦朦胧胧、影影绰绰;第二组线条简洁,人像后的云彩却逼真细腻;第三组人物影像纠葛,仔细分辨所有的单人像,竟然都是一对缠mian相拥、姿态更异的情侣;第四组人像胸口和头颅布满细密的麻点,很像摞起来的烧饼;第五组表情庄严、周遭迸发着猛烈焰火;第六组心中有团火球,背生双翅;第七组图像似乎是一个闭目打坐的道士,不过身下坐得不是薄团,而是一架极长的梯子;第八组像由数个小人像组成,每人心中皆有一个火球;第九组图像由九圈小人相围而,每圈人皆是九人,每人皆在发光。

    九块巨石似乎马上就会塌将下来,看起来另人乍舌。

    耿三冲站在华天任旁边,随着华天任的手电向头顶看去,也吃了一惊,喃喃念道:“这块大石头被画出个方形,石室却是圆的。古人们讲究天圆地方,现在怎么颠倒过来了?”

    华天任不懂什么天圆地方,又照了照那扇石门,三绝叟踌蹰片刻,缓缓走上前,伸手一推,石门如铁铸一般,丝豪没有反应。华天任暗笑,这傻老头子,石门如此巨大,根本不是人力能推开的,应该在哪里有机关才对。转念又想,先给他寻寻,如果没有,那正好死了耿三冲师徒俩的心,这憋囚地方,实在太危险。

    “我知道了!”

    欧阳贵突然兴奋地一拍大腿,对着门上两个字符大叫:“这是甲骨文!”

    “甲骨文?”

    欧阳若水一怔,也仔细看过去,这里除了他爸。属他学问高,仔细看了片刻,点头道:“左边那个确实是甲骨文‘天’字的一种写法,我记得甲骨文中‘天’字有九种写法呢。那右边那个,我不记得是什么字了。”

    “那是一个‘露’字!”

    欧阳贵咽了口唾沫,走近石门,双手颤巍巍地摸着门上的大字,好像洞房花烛夜新郎官摸新媳妇的胸口,激动地念道:“没错,是‘露’,“露水”的‘露’!”

    天露?

    除了华天任几个人心中都默念了一遍,华梅也好奇地摸了摸石门,只觉得入手冰冷,喃喃道:“天露不是一个现代的词啊,倒过来念是‘露天’,这倒说得过去。这里如此阴冷,‘天露’说得可能是雨水,这里已经是很深的地下了,没准门后面是个收集了大量雨水的蓄水池!”

    “那、那样的话,”耿三冲看了看师父三绝叟,黄澄澄的小眼睛里露出了忧虑,“我们要是打开石门,积水倒灌进来,不是很危险?”

    “不用担心,”欧阳贵搓了搓手,环视众人一周,心有成竹地说:“早期的甲骨文中没有道路的‘路’字,一直用这个‘露水’的‘露’字来代替,意为人走多了路就‘露’出来了。所以这两个字的意思不是雨水,而应该理解为是天路——通天之路!”

    “通天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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