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得很快,黑暗瞬间笼罩着大地,心月斋掩着大门,但冷风依然时不时吹进来,灯火忽明忽暗,映得每个人的脸庞都焦虑不安。(.la 棉花糖)

    采花大盗乃是江湖上对一些无耻之徒的蔑称,这些人心术不正,专做些**女子的勾当,虽为天下人痛恨不齿,却因武功高强行事隐秘,每每能逃脱江湖豪杰的追杀,继续在各地犯案。这次潜入苏州的两个采花大盗在十数年前便已出现,素来行事谨慎,及至五年前**了户部尚书的千金才轰动江湖,臭名远扬,在持续逃脱江湖人物和官府的追捕后,这二人愈加名目大胆,足迹遍布各布政使司,作恶累累,就算是酒袋老祖依仗丐帮这么大的势力,依然对他们无可奈何。这二人身份成谜,武功绝高,对张国靖乔宗训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而言,莫说是三日,就是三年、三十年也未必查得出来。

    大家都为郭正揪心,却毫无办法,恍如置身于重重迷雾之中,不知哪边才有出路。

    梆子声已至三更,姑娘们陆陆续续回了房,张国靖乔宗训五人却难以成眠,听着呼啸的风,望着昏暗的火,黯然无言。

    “砰”的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大风窜进来,瞬间熄灭了灯火,五人扭头去看,只见漆黑处隐约有一个黑影,赵玉璋问道:“你是谁?”

    “是我。”那人答道。张国靖听得这一声,立时冲了上去,挥拳就打,众人忙上去劝解。

    关上门,点起灯,郝鼎臣揩去嘴角的血迹,淡淡笑道:“这一拳很痛快。”又看着众人,问道:“你们想出法子救郭正没有?”茵茵奇道:“你怎么……?”郝鼎臣道:“我跟着你们去了死牢,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谛心道:“你也明白郭大哥是无辜的了。”郝鼎臣点点头,道:“如今的世道,我信你们的话。”张国靖在他的胸口锤了一拳,笑道:“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众人都笑了起来。

    温过酒,上了菜,六人坐成一席,几杯下肚,郝鼎臣忽道:“你们信不信我?”茵茵听出他话外之意,欣喜道:“你……你有办法救正哥哥了?”郝鼎臣苦笑道:“有是有了,就怕你们不敢去做。”张国靖乔宗训一拍胸脯,皆道:“若是能救郭正,就算是搭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郝鼎臣道:“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这件事做起来确是有性命之忧。”赵玉璋正剪着灯花,听了这话,惊道:“这……这我可做不来。”张国靖骂道:“孬种,你就一辈子都是缩头乌龟。”郝鼎臣劝道:“他不愿去又何必勉强呢?他能不计前嫌帮郭正这么多,也算难得了。”赵玉璋低着头,道:“我虽做不来,不过你们需要钱的话,我还有些。”张国靖又骂:“这里坐的两位腰都比你粗,你那点棺材本还是留着孝敬鲍大常吧。”众人听了此话,想笑又不敢笑,只是可怜赵玉璋。

    乔宗训急不可耐,催促道:“郝兄弟你快说,你打算怎么救郭正?”郝鼎臣道:“还能有什么法子?唯今之计,只有劫囚车一条路可走。”

    “劫囚车”!这三个字就似三座铁山压下来,让这些平头百姓喘不过气,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事,只有那些江湖人物才做得出来,他们莫说是做了,便是想也从来没想过,况且他们都不会武功,去劫那重兵押送的囚车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郝鼎臣看看众人神色,道:“我明白你们的顾虑,其实这件事我在家里已经仔细想过了,要救郭正,别无它法,你们放心,这件事虽然十分危险,但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十之八九能成。”

    众人想了想,都明白若非逼不得已,郝鼎臣也不会出此下策,皆道:“我们都听你的。”郝鼎臣见他们表情决绝,甚感欣慰,道:“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乔宗训问道:“我们究竟要怎样做?”自古以来不会武功的平头百姓去劫囚车倒也稀罕,他们虽然不怕掉脑袋,毕竟满腹疑惑,担心救不了郭正还白搭上一条命,这就划不来了。

    郝鼎臣道:“我都想好了,死牢与法场守卫森严,不可能得手,所以我们要劫囚车只能在半道上劫。”赵玉璋提醒道:“郭正是死囚,不比寻常,押送他的官兵一定很多。”郝鼎臣挪动着桌上的盘子杯子,道:“这不怕,你们看,这条朝天街是去法场的毕竟之路,我们就在这里动手。”他把那些杯盘比作街道,用手比划着。

    张国靖还是看不明白,道:“你就直接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吧。”

    郝鼎臣一笑,把一个酒杯放在桌子中央,道:“其实也很简单,我们兵分三路,当囚车走到这个地方时,以烟火为号,国靖和我一路,在城中四处放火,制造混乱;苏姑娘和各楼的姑娘们一路,趁乱冲散押送的官兵;乔大哥独当一面,趁机将囚车带走。”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众人都明白真要做起来,也是一件轰天动地的大事。

    “我想就算官兵再凶恶,也不敢对苏姑娘她们怎么样,只有乔大哥是最危险的。”郝鼎臣看着乔宗训,把话说了明白。乔宗训道:“我的命是郭老弟救的,还给他也是应该。”

    谛心急道:“那我做什么?我和宗训一起去。”郝鼎臣劝道:“你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去了也只是累赘,这样吧,你也和我一道去放火。”谛心道:“只要不伤着人便好。”郝鼎臣叹道:“火一旦烧起来,会不会烧死人就看天意了。”谛心无语。

    茵茵想了想,道:“只凭我们这些人怕是不易成事。”赵玉璋听了此话,忙起身而走,道:“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别找我。”

    郝鼎臣笑了笑,道:“你放心,这件事都是你情我愿,不会连累旁人。”又朝茵茵道:“天一亮你便去各处青楼联络各位姑娘,世人都说她们虚情假意,但我明白她们对别人或许是,但对郭正却不是,每个人至少都有一个真心以待的人,况且只要事情不泄露出去,官府根本不知她们是帮凶,追究起来最多罚些银两,你把这些话跟她们说明白,我想她们是不会推脱的。”张国靖深吸一口气,“啧啧”道:“就算全城十个姑娘中只有一个答应,那人也不少了。”群妓奔街,那是何等壮观的场面?

    “你也别闲着。”郝鼎臣打断他的思绪,道:“苏州城这么大,光凭我们三个人放火根本不足以制造混乱,所以还必须把我们那些狐朋狗友都叫上。”

    张国靖一拍大腿,笑道:“这个痛快,长这么大还没玩过这么刺激的,明天我就把王公子李公子他们全叫上。”

    “王公子?”茵茵不解,“你说的可是本城千总的公子?他可靠么?”张国靖笑道:“苏姑娘放心,我们这些人虽然没做过什么正经事,但最看重的就是‘义气’二字,我一句话,他们的嘴都牢得很,千总的公子算什么?这里不还坐着位知府的公子么?况且我只跟他们说放火,不说是劫囚车,不会有什么差错的。”众人又笑,郝鼎臣道:“王公子是一定要叫上的,这样就算日后谁泄露了出去,我爹他爹为了维护我们,也会瞒着掩着,不敢声张。”乔宗训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这么胸有成竹。”

    一时间能凑足这么多人,众人都很欢喜,郝鼎臣看着那一个假作囚车的酒杯,道:“纸上谈兵容易,真做起来刀枪无眼,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所以如果能找到几个武功高手,那就又多几分胜算。”江湖好汉?他们都不熟,这倒是件难事。众人又商量了一阵,约定明夜再在这里碰头便散了去。

    第二日众人四下奔走,一刻不歇,傍晚时候苏茵乔宗训和谛心先回到了心月斋,赵妈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道:“我这里可是正经地方,你们可别做什么犯法的事,这几日姑娘们不肯做生意,妈妈的苦可受得够多了。”苏茵笑道:“妈妈放心,我们要做也只做杀头的事。”赵妈妈“呸”一声,道:“给你们十个胆子量你们也不敢。”一壁说一壁出了楼,去翠微阁与满城老鸨碰头诉苦,顺带着凑成十几桌赌局,长夜寂寥,自然要寻些乐子。

    不久郝鼎臣也来了,众人坐定,赵玉璋照旧上了酒菜便躲得远远的,在柜台上剪着灯花,时不时也偷望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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