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七日是立冬的日,被命名为“光与影”的卢芸、解意母联合画展将于这一天在著名的上海苏荷现代艺术馆展出,展期为天。

    展出前,已有一些画界泰斗在艺术杂志上撰,盛赞卢芸的画风艺德,同时特别提到了解意展出的这批画所表现出的与众不同的意韵,尤其是他对光与色的瞬间捕捉和细腻通透的诠释令人大加赞赏,认为“他描绘出了超越世俗的天堂之光”。沪上几大报的化版都对此做了报导,更有记者称,“绘画在他的笔下拥有了新的生命,那是已经进入空灵境界的色彩,令人倾倒”。因此,这个画展引起了艺术界、画商、收藏家和一些大财团的广泛关注,还未开幕便得到了众多期待。

    若依解意此刻的心情,根本就不打算搞什么开幕式,直接打开门让人进来随意参观就是了,可解思哪肯理会他的这些不合理建议,要他只管画画,其他的一概不要问。解意无奈,也就不再去“多管闲事”。

    等到十月底他回到上海时,已是万事俱备了。泸上艺术界和媒体对他的画作的高度评价令他很是吃惊,不由得连声谦逊,心里盘算着,索性躲在家里,干脆不去参加开幕式了。

    等到正式开展的那一天,解意一直赖在床上不起来,卢芸和解衍对他这种多年未见的孩气颇有些啼笑皆非。

    解思这时已经与戴锦住在外面,闻讯后立即驱车赶来,闯进了解意的卧室。

    解意刚刚才听过父母的唠叨,正拿被蒙着头。解思一把就掀开了,凶神恶煞地喝道“快点。起来。”

    两只被解意带回来的德国牧羊犬顿时兴奋起来,也一起窜**,咬住被往外拉。

    解意看着解思。懒洋洋地问“我可不可以学钱钟书,让人家只看蛋。不用看下蛋的鸡了?”

    解思却是不由分说“你是钱钟书吗?你现在不过是个小画手,连画家都算不上。将来等你成了人家那样地大腕,再对英国女王摆谱不迟。快点,起来起来,否则我就用武力了。”

    解意知道赖不下去了。只得起身下床,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咕哝“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弟弟?”

    解思在他身后得意洋洋“嘿嘿,你应该感到庆幸,人家做梦都想要呢。”

    戴锦正在帮卢芸察看着装有没有什么疏漏,闻言哈哈大笑,对解思讥讽地道“你就吹吧,看黄浦江能不能倒流。”

    解思却大言不惭“如果是我叫它倒流,它立马会照办,河神也是很讲道理的。像我这样英明神武高大挺拔才华横溢的人,它一定会多多捧场,给足面。”

    戴锦立刻笑弯了腰。解衍和卢芸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解意沐浴完。穿着棉绒浴袍进了卧室,开始换衣服。

    解思赶紧跟进去。督促着他把自己昨天拿过来地礼服穿上。

    解意过去那些穿来出场面的名牌西装和礼服。现在都由解思接手了,包括那些配件。什么水晶袖扣,名牌领带、皮带,等等。他现在已经退出江湖,穿得很随意,也觉得很舒服。解思昨天便赶着拿了一套过来,叫他不要穿得太随便。

    解意地身体状况已经恢复了许多,脸上有了一些血色,散发着珍珠一般的柔和光采。今天难得重新穿上礼服,过去的风采依旧未减。

    解思看了看哥哥,觉得十分满意,呵呵笑道“这才叫人俊画美,,更新最快.”

    解意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别再吹了,我的人一般,画也一般,听见没有?”

    解思缩了缩头,嘻嘻笑道“好,我不说了。可是,就算我不说,别人也会这么说地。”

    解思和戴锦各开了一辆车来,解意让解思去坐戴锦的帕萨特,自己则开着宝马送父母。

    解思在前面带路,两辆车穿过浦东宽敞的大道,开过壮观的南浦大桥,在密集的车流挪到苏州河边,这才沿河而上,到达了著名的苏荷现代美术馆。

    这是一个三层的大楼,外观是螺旋形,有着异乎寻常的立体美感,线条流畅,却又非常和谐。这个沪上新建的专门展出现代艺术地建筑本身,就像是一个现代派的雕塑作品。

    美术馆的门厅由长廊构成,屋顶均由透明玻璃组合,使它与整个阳光世界融为一体。今日正是阳光灿烂,把门厅处地巨型画展标牌照耀得纤毫毕现。

    这幅标牌的背景是解意地油画。他在500号地大画布上只画了一幅窗帘。窗帘里隐隐的是阴暗地空间,而窗帘上却模模糊糊地透射着无数微细光点,有强有弱,观者能从大致推断出窗外那轮初升朝阳的轮廓,并能感觉到室内弥漫着的静寂和期待,心会油然而生一种渴望,希望能拉开这幅可能本色是奶黄色的窗帘,去看看外面的绚丽霞光。

    解意把这幅画命名为《日出》。

    在几天前解思搞的一个小规模的内部预展,许多画坛泰斗和化名记都对这幅作品大加赞扬,尤其是上海画院的一些老画家,纷纷向卢芸恭喜,说她不但后继有人,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实在是可喜可贺。

    卢芸和解衍都是喜不自胜,并不只是因为儿在画艺上的出类拔萃,而更多的却是因为他的病痊愈了,心情恢复过来,精神好了很多,这才是身为父母最高兴的事。

    预展那天,解意刚刚回到上海,却每天都到郦婷家里逗她的小女儿玩,坚决不肯出席,因此并没有看到那种名家云集。交口称赞的盛况。

    看着郦婷和保姆将小小婴孩捧在水盆里洗澡,小孩兴奋地舞动四肢,弄得水花四处飞溅。他便笑得很开心。

    郦婷趁机勒索“别光顾着乐,给你小侄女画几幅像。”

    解意一口答应“好啊。等过几天空下来,我就给她画。”

    为了这个画展,郦婷和张唯勤也是跑前跑后的,帮了很多忙。他们都希望解意能有个新地开始,至少可以从得到真正的快乐。

    今年的上海气候怡人。现在已是深秋了,行在路上,有金黄地秋随着轻风飞舞,而阳光和煦,竟是温暖如春,只有夜里才会有一丝丝的凉意。

    这天清晨,淡淡地冷空气掠过申城,引致大雾弥漫。浓雾,却有一轮通红的朝阳在东方天际喷礴而出。景象特别壮丽。艳丽的霞光穿透白雾,很快便扫荡了雾霭。当解意他们的车驶到美术馆门前时,朗朗的睛空又出现在他们头顶。

    颜色沉郁斑驳。用化石镶嵌表面地美术馆大楼在阳光下显得有种极特别的艺术魅力,门前喜气洋洋。已准备好了剪彩用的红地毯。还有音响,似乎还有人在开幕式上讲话。

    解意下了车。立即有一群穿着大红丝绒旗袍的美女笑着上前来,给他襟前别了漂亮的礼花,然后引导他进馆休息。

    因为交通拥挤,他们只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休息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一见到他们,便立刻笑着起身,上前来热情寒暄。解意都不大认识这些画坛人,只有平时跟卢芸关系较好的几个老画家他是认识的,其他的都是陌生面孔。卢芸带着他,一一跟他介绍。双方听了,便会露出喜悦的笑脸,互道仰慕。

    其实这些应酬跟商界没什么分别,解意温和地微笑,谦恭地倾听,偶尔对别人地夸奖逊谢一番。与那些平时散漫惯了的艺术界人士相比,他的姿态特别漂亮,动作特别优雅,骨里似乎有种与生俱来地高贵,脸上的微笑犹如阳光,醇和地声音说着恰如其分地话,让人如沐春风。

    一圈招呼打下来,年轻人几乎都对他着了迷,上了岁数的人则对他满是欣赏,相对地,对他画作的评价又在脑自动提升了一大步。

    当开幕式开始时,被邀的宾客都到了。解意在社会名流的圈里看到了林思东、程远、路飞、亨利,他们每个人都对他含笑点头,示意他先招呼生客即可,不用专门去应酬他们。解意也便点头微笑,就没过去。接着,他也看到了戴曦、戴伦,却只是犹豫着微微对他们颌首致意,完全没有靠近他们的打算。

    几个有名的德高望重的老画家都讲了话,高度评价了卢芸和解意的画。因为展出的作品还有以前他们母合作的一批画,他们对这种将西传统绘画技法完美地融于一体的做法大加赞赏。

    等他们讲完,剪了彩,开幕式便算是顺利结束,解思欢迎各位来宾自由参观。

    他们作品的展区在二楼西区,粗糙的化石墙面上挂着一幅幅装裱得十分精致的国画和西画,灯光非常柔和,十分讲究地烘托出了作品的气氛。

    每幅画的左下角都贴着一张不是很显眼的小纸片,红色代表已经售出,绿色代表尚未有买家,橙色代表非卖品。有许多懂行的人都敏锐地发现,已经有一大半作品都贴上了红色的标签,有几幅特别优秀的则是橙色标签,贴着绿色标签的不但本来就少,而且开幕不一会儿就陆续有工作人员过来换上了红色。对此,画家们心里还是挺羡慕的,尤其是年轻画家,看向解意的眼光充满了狂热的景仰。

    这时,林思东、程远和路飞才走过来,笑着跟解意说“恭喜”。

    解意笑得很愉快“我们是老朋友,就不必说这些场面上的话了。”

    “就是,那我就不客气了。”林思东马上说。“小意,你那几幅非卖品,可不可以友情出让?多少钱都没关系,我都想买。尤其是那幅《日出》和你的自画像。”

    路飞淡淡一笑“林董总是知道如何先下手为强,也留点好东西给别人啊。”

    原来,解意当初画自画像时。总共画了两幅,一幅是林思东上次拿走的坐着的像。还有一幅是站着的。

    这幅画上地解意穿着简单的雪白衬衫和米色衣裤,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他的脸只有一个侧面,却与正面有着同样地精致轮廓,隐隐地浮动着不自觉的脆弱。眼却是平静地孤寂,从窗外扑进来的明亮光线打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像是一个发光体,照亮着周围的空间。

    解意知道有不少人都通过各种渠道向解思表示过,愿意出重金购买这幅画,但他的回答是“不卖”,态度非常坚决。

    解思现在也在业余时间做母亲和哥哥的经纪人,代理他们作品地出售事宜。对于这幅画,他们全家人同样爱不释手。因此解意说“不卖”,他们父母固然举双手赞成,就连戴锦都跟着强调“对。就是不卖。”现在,林思东又提起此事。解意也仍然只是微笑着摇头。

    程远听着路飞轻描淡写的说话。再看解意明确表示不卖,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林思东一下“哎,老林,我说你也不能太贪心了。我在你那里可是已经看到过小意的一幅自画像,你总不能两幅珍品一起要吧?做人要厚道,也得把机会让给别人一些嘛。”

    林思东貌似忠厚地呵呵一笑“有些事可不能礼让三先,反正,如果小意不愿意卖,我绝不会去勉强,如果他要卖,那我肯定会全力争夺,绝不放手。”

    解意听了,只是温和地笑,完全没有去理会他话的弦外之音。

    现在,路飞的气质已提升了很多,完全不是当初做解意的助理时那样的温和勤恳了,有了许多杀伐决断的气势,让人一看便知绝非等闲之辈。这时,他站在解意面前,对他的态度却仍是尊敬有加“解总,你地身体恢复得还好吧?”

    解意对他是特别另眼相看的,因为他在替自己照顾和保护着那个自己已经不可能再陪伴的人。他微笑着说“路总,还是叫我名字吧,我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不再是什么总了。”

    路飞却无论如何叫不出来。他在心里想了一下“小解、小意、解意”等几个称呼,不由得哑然失笑,轻声说“我叫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解意当然明白他地感觉,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对他了解地微微一笑。

    程远在一边拍了拍林思东“小意画的那组《浆声灯影》,我知道是你定购了,你地手也太狠了,买得那么快。哎,能不能打个商量?看在我们多年交情地份上,你就让给我吧?”

    “你别做梦了,谁叫你脑筋迟钝,手脚太慢?”林思东颇感得意地连连摇头。“我们正在北京兴建一个五星级的欢乐酒店,这组画实在是与我们地主题非常相配。而且,这可是我们同游后海之后小意创作的,太有纪念意义了,想要我让给你?你先让太阳从西边出来再说。”

    “老林,你这就不够意思了。”程远嘻嘻哈哈地笑。“不过,这次我就让了你,谁叫我们是老朋友呢?只是,下次你可得让我。”

    “小意的画不是还没卖完吗?你赶紧出手抢啊。”林思东很是不屑地挥了一下手,不去理他程远拉着他原地转了一圈,指着展厅里的画说“你好好睁大眼睛看看,除了非卖品外,还有哪一幅没有买主?我是抢购了几幅,但都是小尺寸,根本不过瘾。没办法,只好等下次小意再开画展,我非得狠狠地提前出手不可。”

    林思东更加得意“那好啊,下次咱们比比,看谁更加快、准远转头瞧着匆匆来去,忙碌不堪的解思,不解地嘀咕“老林,你说还有谁会像你这么穷凶极恶,还没正式开展,就已经付出大笔银,把画全都买走了?”

    林思东瞄了一眼沉稳冷静,微笑不语的路飞,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猜不出来,只怕得问那个伶牙俐齿的解大律师了。”

    听着他们絮絮叨叨的谈论,解意实在是忍不住,脸上一直带着愉快开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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