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过县衙,乌醴脸色铁青的坐在胡凳上,右手的酒坛扔在地上,摔的粉碎,紧握的左手微微的颤抖,生气的大骂:“魁艐这个混蛋,我让他带兵来桐过坚守,3000兵马兵马只需守住5日,云中等地的骑兵就会赶来救援,到时候极有可能全歼汉军。他偏偏要出城拒敌,这下可好,中了汉人的埋伏,2000骑兵,2000骑兵啊就被这个蠢货葬送了,还丢了骆县,现在桐过剩下不到2000人了。那韩枫携胜利余威,亲率近6000人马明日上午就可到达,我军又不善守城,现在如何是好?”

    下首站着一位老者,躬身捡起地上的酒坛碎片,那缓慢而小心的模样仿佛捡起的是一片片金子。苍老的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首领无需慌张,或许现在也是个机会。”

    乌醴站起来,走到老者跟前,面带恳求的说:“觯昃,我大鲜卑最聪明的智者,现在只有你可以解救桐过的危机。”

    觯昃的脸上闪过一丝狡诈,浑浊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如同沙漠里的陷坑,看似平坦实则深不可测。慢慢的将手中的碎片堆在一起说:“韩枫年少,此次大胜后,必会自满,汉人说,骄兵必败。明日汉军快到骆县时,我带500骑兵每人在带2匹战马,佯作1500人的样子出东门疾驰,去武成调集剩余兵力。韩枫此次只为攻下桐过,囤积重兵,北拒我大鲜卑骑兵,然后慢慢蚕食驻武成兵力。见到城中守军出逃,必不会追赶。首领带1000人在城内西门处挖掘地道,铺上木板,藏于地下,其余500骑埋伏在南门外。武成至桐过有条山谷直通黄河岸边,可到桐过西门,此处隐蔽,我料韩枫等人不会知晓。等到半夜,首领带人从地下杀出,打开西门,我即刻带骑兵杀入,直冲县衙。首领则带人四处放火,制造混乱,冲杀南门。若能趁乱杀死韩枫,汉军群龙无首,我们不但可以攻占骆县,说不定还可以占据中陵、善无。”

    乌醴沉思了半响说:“那韩枫不是傻子,刚刚占领桐过,四门必会派重兵把守,我只有1000人,如果不能打开西门,那就会被汉军围在城内歼灭。就算能打开城门,汉军人多,混乱过后,我们也寡不敌众,如何杀的了韩枫。”

    觯昃捶了捶腰说:“桐过西邻黄河,本就有天堑为阻。我料韩枫只会派重兵把守东、北两门。南门次之,西门最弱。韩枫见城中混乱,必将从南门逃走,回骆县躲避,护卫的人数必然不多。那南门外的500骑就会要了他的性命。此乃我们唯一的机会,首领不要犹豫,早作决断,不然迟则生变啊。”

    乌醴听完后,在县衙内不停地来回走动,内心极度挣扎,突然跑到桌前举起酒杯仰头饮下,说:“就依觯昃之言,此事若成,定襄指日可下,我必会重赏你。”

    韩枫带着6000兵马,以牛全为前锋,郭缊、田进为左右两翼,浩浩荡荡的杀向桐过。距桐过50余里,探马来报,桐过约1500余骑大开东门向武成方向逃窜。郭缊、田进听后急忙上前请求追赶,韩枫哈哈大笑,不肖的说:“桐过兵力不过1500余人,竟然不战而逃,此乃天助我得定襄。我们此战是为夺取桐过,北拒鲜卑,逃往武成的骑兵迟早是我们嘴边的肥肉,日后慢慢收拾不迟,不必追赶,放他们去。传我军令,大军疾行占领桐过后严防。”

    大军进入桐过城后,并未发现鲜卑一兵一卒。韩枫仍不放心,令手下将领带着士卒四处查看,不放过一处民宅,连废弃的枯井也仔细的搜查。韩枫在县衙内带着士卒对地面和墙壁东敲西打,看看有没有暗道密室之类,不但可以发现敌情,说不定还可以发现金银财宝。忙碌了一下午,并没有发现异常,就让士卒下去休息。晚上韩枫令郭缊带2000士卒把守北门,田进带2000士卒把守东门,牛全带1000士卒把守南门,西门临近黄河只让一位副将带200士卒把守,王虎带其余士卒防守县衙。

    半夜的桐过显的极为静怡,滔滔的黄河水拍打两岸发出声声巨响,似银河落地,又似万马奔腾。县衙内,王虎刚刚和副将换过岗,提着刀带着一队士卒在院内四处巡逻。城西门一个守夜的士卒打着哈欠抱怨的说:“公子也太小心了,这西门外就是黄河,水流湍急,舟船难行,依我看这里就不需要人把守。”

    旁边一位抱着枪在打瞌睡的士卒懒洋洋的说:“今天刚占领桐过,公子小心些也是必然的,我们这些当兵的,上面怎么说,我们怎么做,那么多废话干吗?别吵我,我先迷糊会。”

    守城的副将哈欠连天,衣甲不整的走出来看着守夜的士卒,有气无力的说:“有什么情况吗?”

    那位抱怨的士卒说:“将军,这里能发生什么情况,连个鬼影都没有。”

    副将连连打了几个哈欠说:“都给我打起精神,守好城门,明日休息时我请你们喝酒,你们先看着,我回去睡觉。”

    本来200人分为两队各守半夜,副将却丝毫没有换岗的意思,值守的士卒虽然心里有埋怨,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只好自认倒霉,希望副将不要忘了那顿酒。副将走后,值夜的士卒便东倒西歪,或将武器垫在屁股下坐在地上,抱着双膝睡觉,或抱着武器靠在城墙上打瞌睡。

    城门不远处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平整的地面突然微微的抖动了几下,地上夯实的泥土不停地向下掉落,不一会就出现了一个大坑,一个人头从地底下冒了出来,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了半天,纵身跳出大坑,发出几声鸟叫。立刻两边小巷里的地面不停的有大坑出现,一个个黑影纷纷跳了出来。

    乌醴带着左边500名士卒紧贴着城墙,小心翼翼的来到城门边,看到值夜的汉军正聚在一起打瞌睡,一摆手,身后的士卒立刻围了上去,将那50名值夜团团围住,手中的单刀都对准了脖子,乌醴右手做刀状用力的下切,手下的士卒同时举刀砍下那50名汉军的头颅,其他的鲜卑士卒立刻将无头的尸体接住,轻轻的放在地上。整个行动干净利索,没发出一点声响。右边的副将带500人也很快占领了城楼上的绞盘,慢慢的放下吊桥,副将留下200人防守,其余300人下了城楼与乌醴回合。乌醴令100名士卒去打开城门,自己带700人快速的包围了汉军的休息处,冲进去见人就砍,虽发出一些打斗声,但城外觯昃带着1500余骑兵快速的冲了进来。乌醴依照计划,让副将带领士卒在西城门放火,见人就杀,觯昃带着骑兵直冲县衙。

    王虎在县衙内巡逻时,发现城西门处火光渐起,人声吵杂。正在疑惑时,听见急急的马蹄声传来,只见千余骑鲜卑骑兵从黑暗处杀气腾腾的向县衙冲来。王虎大惊失色,急忙令手下关闭大门,用木头死死的抵住,又让士卒去内堂叫醒韩枫,说城中有大批鲜卑骑兵杀来。

    此刻城内一片混乱,西门边的火势借着河风,立刻四起。城中哭喊声、叫骂声、喊杀声不断响起。守卫其他三门的将领想带兵前去救援,又怕鲜卑人趁势攻城,只好让副将带领几百人前去。韩枫被叫醒时,城中已乱成一片,刚刚穿好衣服,王虎带着几十人跑到韩枫跟前说:“公子,鲜卑人从西门杀入,城中一片混乱,如今已杀入县衙,正在用马匹巨木撞击大门,眼看就守不住了。公子快点去马厩骑上马,我等护卫公子出城。”韩枫来不及多想就被王虎拉着到了马厩,推倒马背上,护卫在中间从后门逃走,向南门而去。

    牛全带着700人结成阵势,阻挡乌醴率领的千余鲜卑人的冲击。牛全见西门火起,一片吵杂,急忙让副将带300士卒前去查看。那知副将走了没多久,乌醴就带着千余人向南门杀来。鲜卑人虽然人数较多,但无战马优势,一时半会也杀不到南门。韩枫等人到来时,汉军和鲜卑人杀的火热,牛全见韩枫被鲜卑骑兵追赶,急忙令士卒让开一条道路,放韩枫等人出城,自己则带着士卒且战且退到城门洞里,依靠地势结阵抵挡追赶韩枫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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