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个迷惘而飘忽的身影缓缓漾了进来,这人五大三粗,看上起憨厚老实。没错,这才是陶顺子的鬼魂,他终于回来了。

    不过经历了和陶二平的一场恶斗,我对陶顺子也有了戒心,毕竟他们有一个共同点,被女鬼苏荨活吃了心脏。

    随即我醒悟了一点,陶二平果然是来找陶顺子的,他是想把陶顺子也带回去。可惜没想到我养父料事如神,把我提前安排在这里,破坏了他们的如意算盘。

    我往后退了几步,低声叫道:“顺子哥?你还清醒吗?”

    陶顺子脸上愣了一下,好像听懂了我在叫他,他迷惑地盯着我,半晌之后,竟然张了张嘴巴。他是想要告诉我什么,但是他舌头被吃掉了,根本讲不出话来,长了长嘴巴,很痛苦地看着我。

    我吞了口唾沫,问道:“顺子哥,你想说什么?”我慌忙灶台旁边的水缸勺了一瓢子水,畏畏缩缩地递给他,让他用水在地上写字。

    但是陶顺子很快摇头了,我忘了他不识字。这下真是悲剧了,一个不识字的人,又成了哑巴。

    套顺子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并且想要借机提醒我,看来他还是有神识的,没有完全变成一个恶鬼。也不知道这样的清醒能维持多久。

    我着急啊,怎么让一个文盲的哑巴表达意思呢?正在我记得拍大腿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啊!”我面前的陶顺子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我抬头望去,陶顺子的神情十分之痛苦,因为在他的背后,一条黝黑的铁链从空冥之中穿进了大门,十分精准地插在了陶顺子的胸口。那东西有个钩子,刺穿了陶顺子的胸腔之后,还露出那么一点放着寒光的钩尖出来,这钩子大概有拇指那么粗,形状有点像蝎子的尾巴勾。

    我看到那个钩子所勾中的位置,心中暗道不妙。

    我养父曾经教过我,那个位置叫做魂锤。鬼魂是没有心脏的,而魂锤对于鬼魂来说,就相当于人的心脏。那个东西如果被控制的话,就无法逃脱。

    是谁,是女鬼苏荨和那个老婆子吗?

    下一刻陶顺子家的大门就被踹开了,两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其中一人头顶牛角,面相凶恶,身穿金匮铠甲,手持虬龙法杖。而另外一人则是头顶马首,身穿长稠服饰,手持一本古典文籍。

    而我注意到,那条锁链,就在那个牛头的手里抓着。

    这两个是个什么玩意儿?难道是民间传说的地府阴司,牛头马面?

    还没等我弄清楚面前的情况,只见陶顺子被那铁链一拉,整个人就飘飘荡荡的化作了一道烟气,在我面前升起,随后那个马面一样的阴司,就从腰间取出一个zǐ金葫芦,将葫芦盖子拨开之后,往里面吹了一口气,陶顺子的魂魄烟气就这么乖乖地溜进了那个zǐ金葫芦。

    我一下子慌得坐在低了上,身上不住地颤抖。如果说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女鬼苏荨,甚至是那个老婆子,我都不怕,因为丫的我代表的就是正义呀!

    可现在这两个正牌的地府阴司站在我面前,我能做什么?

    牛头马面收了陶顺子之后,顺子媳妇从房间里探头出来,她左顾右盼,发现那个白纸人已经不见了,正想走出来。

    我突然想到养父曾经跟我提过,地府阴司携带万年之久的地府阴气,绝非寻常的鬼魂能够匹敌,一般的人就算是靠近他们也会被他们的阴气煞到。

    顺子媳妇看不见牛头马面,我沉声叫道:“嫂子,快进去!千万别出来。”

    顺子媳妇见我神色慌张,忙灰头灰脸地溜了进去。这下我才稍微心安了一点。

    可当我一转头回来,一张马脸对着我。他的鼻孔很大,呼吸气都喷在了我的脸上。

    我滴个神啊!我眼皮子抽动得不行,这是要怎样?一口咬死我?

    恍惚之间我才意识到危险,赶紧往后摸爬滚打了好几米,躲在了墙角落的位置。

    那马面起身之后,看了看我,又着手翻着手中的古典文籍。半晌之后,我从他的脸上读到了一丝惊异。

    是什么让他一个地府阴司惊异?

    那牛头也发现了马面的惊异,嘟哝了一句我根本听不懂的语言,那马面也回应了一会同一个语系的语言。

    我虽然听不懂,但我不是傻子,那牛头听了马面这么一说,立马举着手里的那个法器走到马面身边,也是盯着那本书直直发呆,最后将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

    下一刻,那个扭头嘴里低声叫出了一句词:“啊骨啦洛萨奇渡”

    我就记着是这么个调调,具体怎么写还真不知道。那牛头马面抓了陶顺子之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感觉气氛有一些异样,难道他们是想要对我这个大活人动手?

    不可能的呀!我养父说过,地府的阴司只能根据判官生死簿上的记录,阳辰过了才能被带走,否则就是触犯天条,是要造处罚的。我养父替我算过,我的阳辰可以活到九十岁。

    但是眼前的气氛真的很不对劲,他们商量了之后,就一直盯着我看,眼里的异样让我心里直发毛。

    果然在下一刻,那只牛头开始发怒了,只见他将手掌打开,一股不赦之风袭来,竟然将我整个身体吸了过去。

    “啊!”

    我眼睛闭合的时间都没到,脖子已经被他掐在手掌里了,那手掌浑然有劲,还长了很长的牛毛,现在想想,刚才那个白纸人跟他比起来简直算是太温柔了。

    不过倒也奇怪,他好像没有要立刻掐死我的打算,我在他手里也感觉不到窒息,只是隐隐感觉有一股气流溜进了我的体内,像是在查找什么东西一样。

    一阵子之后,牛头双目一睁,很诡异地看向马面。马面眼神之中寒芒一闪,竟然对牛头使了一个眼色。

    就这么轻易的一个眼色,我感觉自己命在旦夕,随时就戮。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牛头的抓着我的那只手掌,被刺穿了一个窟窿。我扭头看去,一个人举着一把剑,不知道何时刺在了牛头的手上。

    这人头戴天师帽,手持七星法器的,正是我养父。胯间挂着一个工具袋子,手里还拿着一个摄魂铃。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顿时喜上眉梢。牛头被刺中之后也不慌不忙,将我松开之后,很冷漠地盯着我养父看。

    我见到他的那种眼神真是吓得直发抖,在这危急时刻,我养父身形如电,一个跃起跳到了我的面前,刚好牛头又是一掌劈了过来,拖着烈烈阴风,我养父伸出一只手,两指并如尖刀,刺在了牛头掌中心位置。

    一道金光蹦出之后,结果却是我养父被反震出去,我养父又撞到我,我们一起被撞到了冲凉房里边去。

    我们被牛头一招术法反震出去,是硬生生撞击到了冲凉房的墙壁上,差点活生生镶嵌在墙壁里面。

    这反震之力简直和炮弹没有啥两样了。我只感觉口吐鲜血,我养父因为是迎面一击,伤得比我重多了。

    “爹!你没事吧!”

    我养父失去了活动能力,可是他还是用剑撑着身体爬了起来,挡在我前面。第一次见到养父伤成这样,我眼泪决堤,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捆仙绳出来!”

    “哦!”我赶紧从他腰间的包袱里面取出一条黄橙橙的绳子,我养父接过之后往前一抛,这绳子仿佛是有灵性一样,如长蛇飞舞,一下就把牛头马面两个给拴住了,随后他又从袖子里取出几张符纸,小心翼翼地一张张挪开。

    这符纸与养父平时的符纸不一样,平时的是黄纸黑字,而且材质很薄。这次的几张是红纸绿字,每一张足足有三毫米的厚度。

    养父将这几张符纸夹在两掌之间,用尽全力去催动他,只见当他睁眼的时候,双手往前猛地一送,那几张符纸飞射而出,在飞过去的途中已经和空气摩擦产生火花。

    此时牛头马面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动静,看不出是因为捆仙绳的关系动不了,还是根本没有将我养父放在眼里。

    红符击出之后,化作几团火焰,朝着牛头马面的曲池,气海亮出穴位打了下去。

    “砰砰!”

    就仿佛是子弹打在了铁板上的声音,那几道符纸击中了牛头马面的要害。

    下一刻,在我和养父祈求的目光中,牛头马面不但毫发无伤,而且身上的捆仙绳就像是菜藤一样被轻易就扯断了。

    我养父有些慌了,掩护着我继续往后退了一丝丝,哪怕是一丝丝的距离。

    这个时候,那个马面终于开始说了一句人话,他问道:“这招是‘捆仙锁关’,一般的小妖小鬼被你打中肯定活不了。从你出招的套路来看,应该是洗冤师吧?为什么不施展你们最擅长的‘大血卍字阵’?”

    我和养父同时一愣。不过说实话,就算养父此时用了大血卍字阵,在他们这中地府阴司面前,恐怕也不抵用。

    被如此无视,难道只有徒手待命的份了?

    马面缓缓走上前一步,我和养父都是同时一惊,深怕他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现在的我们早已经知道这两个地府阴司的实力绝对不是寻常的鬼怪能够匹敌的了。要知道地府阴司是负责缉捕阳间所有魂魄,并且将他们全部带回地府的人,这样的角色,岂能是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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