撮土为香,山泉作酒,秦风向着红儿的坟墓深深地行下礼去。当日的场景,曾在马猴泣不成声又义愤填膺的叙述之中展现在秦风的面前,他知道,当时如果红儿不死,小猫肯定会为了她去与剪刀单打独斗。在那种情况之下,小猫输的可能性占了七八成,小猫如死,敢死营剩下所有人,也必然会死在城中。从某个意义上来说,红儿的死不仅拯救了小猫,同样也拯救了那六百多敢死营的士兵。

    这是大恩情。秦风如何能不向她行大礼以为谢意!

    转过身来,看着视野尽头,那雄壮巍峨的安阳城,秦风的手慢慢地握紧了铁刀的刀柄。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舒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风,你现在可别犯浑,安阳城,现在可进去不得。我们连接杀了辛渐离,杨义和程平之,消息现在想必已经传到了安阳城中,只要他们不是傻瓜,自然会想到敢死营的身上来,再说了,你杀那些内卫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掩饰功力,那些人的死状,伤口是瞒不过人的。他们很容易就能推断出你现在的武道修为。我敢说,现在安阳城中必然是严阵以待,连杨义程平之这样的帮凶都死了,剪刀会安然无恙?他们用屁股也能想到,复仇者必然会将利刃伸向剪刀,现在进城,就是自投罗网。”

    秦风回头,斜睨着舒畅,“你杀辛渐离时,能有很多种方法,但你偏偏选择了用毒,是想告诉他们,动手的人是你吗?”

    舒畅哈哈一笑,“知道瞒不过你。不错,我选择用毒,就是要告诉他们,我舒畅回来了,别人或者猜不到,但剪刀一定会猜出来。秦风,你现在已经死了,我可不想你活着的消息又传出去,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让他们便认为我是主使者就好了,你呢,从此以后,就声张的不要,悄悄的干活。”

    “剪刀丧心病狂,难不成还让他活着不成,那这坟墓之中的人如何能瞑目九泉?”秦风转身,抚着冰冷的墓碑,看着紫黑的字迹。

    “你既然活着,还怕将来杀不了剪刀?”舒畅劝解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安阳城中,肯定戒备森严,关键的是,里头还有一个安如海啊!这可是一个大麻烦,秦风,不要以为你现在隐患皆去,功力突飞猛进,直接大跨步进入到了九级,但在安如海的面前,你还差得远呢!”

    “我知道!”秦风点点头:“我在六级之上龟缩了太多年,因为你用药物一直在扩充我的经脉,使大量的真气被伫存下来却又没有向前突破,我差了七八两级的感悟,现在的我,完全可以说是一步登天,******的结果,便是境界不稳,与安如海这种在九级巅峰的境界之上呆了十数年的人物相比,实在是差得太远。”

    “你明白就好,我敢打赌,安如海说不定现在正盼着你一股作气冲进安阳城去找剪刀呢。他肯定不想有一个九级高手长期窥伺一侧,毕竟他身为西部边军新任统帅,重建西部边军才是他的任务,不可能一直给剪刀当保镖吧,以后机会多得是。”舒畅连连点头,以为说服了秦风,一时之间不由眉开眼笑。

    “可是我从来不是一个君子啊!”秦风也笑了起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情愿作一个小人,小人报仇,只争朝夕。”

    听到秦风如此一说,舒畅登时气败坏,“合着我刚刚和你说了半饷,都是放屁啊!一个剪刀算个什么?他和那个杨义辛渐离不都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吗?那几个家伙好杀,杀了也就杀了,下雨天打婆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但剪刀有那么好杀吗?你真是只争朝夕的话,你恢复了之后,怎么不直接冲进上京城去,做翻了那闵若英,难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不是闵若英那个王八蛋吗?”

    舒畅这一骂,秦风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你也知道,你去杀闵若英就是鸡蛋碰石头吧,你心里肯定也在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吧?哪怎么到了这儿,你就忍不住了。闵若英不好碰,安如海就好碰吗?”舒畅跳着脚骂道:“左右你不就是觉得,还有那么一点点机会是吧?你想去冒冒险是吧?秦风,我可告诉你,我千辛万苦把你救了回来,可容不得你去冒这种险。”

    秦风闭上了眼睛,脸上痛苦之情,溢于言表。“出房山的时候,我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可是我知道,我真要那样做了,绝对是有死无生之局,所以我怂了。可是今天,站在这儿,看着这里兄弟们留下的东西,看着小猫媳妇和儿子的坟墓,我忍不住了,就算是冒险,我也要去试着做一做。这世上何来万全之策,便是坐在家里,房子还说不定就塌了呢?”

    “那是因为这房子本来就是危房。”舒畅虎着脸道:“秦风,除非你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否则,我是绝不会允许你进安阳城的。剪刀还年轻呢,比你大不了几岁,你有的是机会找他报仇。”

    “可是我回到敢死营之后,就会带着兄弟们离开这儿了,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难道让剪刀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就这样有滋有味地活着吗?”秦风呛的一声拔也铁刀,重重一掷,哧的一声,铁刀插入面前的山石,几乎没柄而入。

    “离开这儿?”舒畅瞪大了眼睛,“秦风,这些日子,你大多的时候在沉默,我还以为你在伤心弟兄们的离去呢,原来你早就在想着以后怎么办啦?看来倒是我白担心了。”

    “当然得想。”秦风伸手握住刀柄,微微一振,哗啦数声,面前的岩石立时崩解,提起刀来,轻轻地抚着刀锋,“我的仇人是谁我很清楚,想要报仇,以我现在这点力量,那可真如晴蜓撼石柱一般,一丁点儿机会也不会有。对方可是一国之主,疆域万里,带甲百万,我想要报仇,自然得有与之匹敌的力量。”

    听着秦风的话,舒畅欢喜的险些跳起来,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就是秦风经此打击之后,心灰意懒,而且敌人说实话也太强大了一些,秦风真要撂挑子,舒畅也能想得通,只是会有些不甘心,但现在听起来,秦风早就有了计划。

    事情好像比自己预想的最好结果还要顺利一些。他乐呵呵地想着,只要秦风踏上了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了。

    “你准备到哪里去?”他立时兴趣盎然起来。“就在落英山脉不行么?这里可是占山为王的好地方,往林子里一钻,谁都拿你没奈何!”

    “是啊,谁也拿我没奈何,但我也拿别人没奈何。舒畅,你难道想让我在林子里当一辈子山大王吗?”秦风失笑地看着舒畅:“落英山脉虽大,却并不是一个发展的好地方,绝大部分地方都是原始森林,山高林密,野兽众多人却没有,稍微能住人的地方,现在却又全在秦人的控制之下。”

    “秦楚两国,现在虽然一个遭了大灾,一个国内政局震荡,但总体上来说,却还是很平稳的,一个平稳的国家,又岂能容得下我这样的矢志报仇的人,我怎么去发展?我想要做大做强,就得有地盘,有人口,否则永远都不会有机会,所以我只能离开这里,去一个适合我去的地方。”

    仰望着天上的悠悠白去,秦风缓缓地道:“天可怜见,现在这天下,恰恰就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供我去。”

    舒畅脑子快速地转动着,半晌,眼睛一亮,“你是说越国?”

    “不错,越国!”秦风眼睛灼灼闪亮,“齐人大举入寇,越人步步溃败,那片土地,已经成了战乱之地,只有在乱的地方,我们才有机会。可是越地离这里可远得很,我真要去了哪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挥兵打回来,或者十年,或者更长,舒畅,你说我能容得下剪刀逍遥自在的活这么多年吗?再者,我此一去,前途难测,要么成功,要么便失败身死,如果我死了,剪刀却还活着,你说我能甘心吗?我能让那些弟兄们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吗?所以在我走之前,我一定要将他杀了。”

    听着秦风的话,舒畅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秦风说得是,此一去,前途难测。他想要秦风走的这条路,本来就是一条独木桥,一旦走上去,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头,除了走到桥的另一头踏上厚实宽广的土地,要么就是半途掉下桥去,落下万丈悬崖,就此粉身碎骨。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要去杀剪刀,我们还是得另想办法,你不着急,容我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将安如海调出城去,远离安阳城,你便有机会,杀一个剪刀,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是不是?可是怎么将安如海这个老家伙弄出城去呢?我想想,我再想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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