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结果孔雀之璋,迅速从错愕中恢复正常神色,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本以为琅琊会大善心将朱雀之璋归还自己的澹台经藏微微欣喜,却没有想到琅琊接下来耸耸肩道:“只可惜我不是君子。”

    他还很暧昧无耻地抚摸着那枚朱雀之璋,就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澹台经藏隐隐做怒,最终这心腹中的惊涛怒气却依然被她一点一滴归于平静。

    对于澹台经藏来说,金钱是一样很没有实际意义的符号,千年悠久历史的玄武之璜兴许就是一件能够让她从厚重史书典籍中遐思沧海桑田的古物,而她之所以对那件精美绝伦的朱雀之璋恋恋不舍,也不是因为其珍贵,而是因为朱雀之璋伴随她很多年,没有朋友的她很多时候只能对着朱雀之璋述说情怀清思,把这两样东西交给琅琊后,她便冷着脸走入房间关上门,想来也是极为心疼。

    琅琊等澹台经藏走进房间后,原本轻佻的表情收敛起来,将朱雀之璋随意放在茶几上,把玩起相对更加浑厚朴然的玄武之璜,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一杯茶冷的功夫,这才准备去纳兰峥嵘管辖经营的地下拳场,去见一见纳兰殊清带来杭州的上海黑道方面的人。

    一壶茶由伊始的滚烫到随后的温热,再到此刻的冰凉。

    澹台经藏在琅琊走出去后来到客厅,手指摩挲着清凉的茶壶,望着那枚被随意摆放的朱雀之璋,皱眉,舒缓,继而又皱眉。

    人生不过茶一壶,人心不过火一炉。

    终归逃不掉冷一个字。

    澹台经藏仰头望着那幅叶晴歌临摹怀素《自叙帖》的草书,凝重的神情中夹杂着一抹沉定的恍惚

    纳兰殊清从上海请菩萨一般请来的是个中年男人,虽然外貌没有秃老六和马四指那样抽象派,却也是个咋看咋不像正常人类的野兽派,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肌肉男,大秋天的就穿一件T恤,凸显出一块块结实坚硬的肌肉,尤其是腹部那六块肌肉,当得上绝世猛男这个称号,琅琊再不以貌取人,也担心纳兰殊清请来这么个四肢达的家伙会不会头脑台简单。

    经过昨天林姓男人的一闹腾,加上今天也没有拔尖的黑拳选手厮杀,现在的拳场显得有点稀疏冷清,纳兰殊清陪着这个猛男坐在擂台下最正的地方聊天,一个清雅如埋大学做学问的教授,一个蛮横如罗马斗兽场的壮汉,搭配极其不协调,纳兰殊清喝茶,而她则喝酒,一瓶波尔多酒庄的上等好酒被她拎着酒瓶倒灌。

    “林家小子算什么,要是他敢去上海,张爷动一动手指酒能把他甩进黄浦江沉尸体。”野兽男咧开嘴张狂笑道,满嘴黄牙,加上四处溅射的酒渍,别说一旁小心翼翼站着的纳兰峥嵘觉得无法忍受,纳兰殊清如此修养也都有点哭笑不得。

    纳兰殊清不动声色身体微微后倾,悄悄躲开这位猛男令人恐怖的口水攻击。

    “不过,在浙江,毕竟是他的底盘。”绝世猛男随即很不搭调地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神情,令人毛骨悚然,就如同周星驰电影中的大名鼎鼎的如花姑娘掏着鼻屎朝人伸出兰花指。其实这话说的没错,只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诡异了点。

    纳兰殊清点点头,见琅琊到场,就笑着介绍道:“琅琊,这位屎上海青帮的猛将,刘兄,这个就是以后可能要劳烦你照顾的人了,叫琅琊,我未来的女婿。”

    “琅琊?”绝世猛男小学毕业的水平自然没有听过琅琊这个词语,也不站起来,随意伸出手,等到琅琊手握在一起的时候,猛然力,被他这双手握碎手骨的人可不在少数,纳兰殊清脸色剧变,不等他做什么,琅琊却不露痕迹地从猛男那双手中轻轻抽出。

    琅琊依然神情自若,一旁的纳兰殊清和纳兰峥嵘却是吓出一身冷汗。

    绝世猛人也不以为意,只是继续暴疹天物喝他那瓶红酒,看的纳兰殊清一阵心酸,感慨这厮实在太牛嚼牡丹,早知道就随便弄个酒瓶灌瓶百来块钱的普通长城干红什么的进去,纳兰殊清下意识瞥了眼不动声色的琅琊,觉得此刻的琅琊气息跟杀马四指之前的琅琊如出一辙。

    不怒而已,一怒杀人。

    “林家小子想动你,纳兰殊清。”

    肌肉男冷笑道,问了句很多余的废话。

    “嗯,他似乎要跟我摊牌了。”纳兰殊清轻笑倒,笑意中却有英雄末路的苍凉感,平日里觉得沁人心脾的洞庭湖碧螺春也乏味起来,“要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惊动王老和刘兄两位大驾啊。”

    “不碍事,杭州女人水灵阿,那个手感,啧啧。纳兰殊清,其实我呢要求不高,只要你能够让我每天有酒喝,有拳打,有女人嫖,当然还有钱拿,我是不介意在杭州呆了是天半个月啦,林家小子固然嚣张,可不意味着张爷不想动他。”这位猛男语气阴森森道。

    他脑子确实不聪明,除了打打杀杀也不懂的什么阴谋诡计,也从来懒的管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跟着张爷以来,却从来都是只有他蹂躏聪明人的份,可见跟着一个好的主子等于多条命,确实是混黑道的第一法则,南方黑道的狗王张展风,上海青帮的一号人物,就是他的主人。

    张展风这条人见人怕的狗王手下不缺近似乎古代百人斩的悍将,虽然未必能够真的一挑百来号人,但凶悍实力可见一斑,纳兰殊清今天请来的这个绝世猛人就是其中一远,叫刘羚羊,很阴柔的名字,却长的如此霸气,偌大的上海,只有寥寥几人才敢当着他的面喊出这个很女性化可笑名字。

    “听说你们浙江和我们上海的擂台赛你们五人全部一口气战死?”绝世猛男把“你们”“我们”这两个词汇咬的很重,笑容猖狂。

    上海和浙江黑道积怨以久,三年前浙江崛起一个被那位神秘男人扶持的冰鉴会,这才打破上海黑帮始终凌驾于浙江之上的格局,这三年来,两依然是小摩擦不断,虽然不至于演变成大规模内斗,却绝对跟睦邻友好没有半点关系。

    纳兰峥嵘脸色难堪,而在商业黑道做了很多年狐狸的纳兰殊清则显然要城府深些,一脸淡然。

    “既然义父欠你一个人情,他要我帮你一把,我也不好拒绝,再说我也想亲自会一会这个林家小子,你的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一身肌肉的猛男柳羚羊拍了拍胸脯道,一瓶酒早已经被他喝白开水一般轻松灌完。

    虽然柳羚羊不怎么看得起这个斯斯文文的典型杭州男人,但义父作为青帮的长老,他说出手,猛男也就没有深思,跟着纳兰殊清酒奔来杭州,不过义父暗中也打过招呼,说不管如何都不可以跟林家小子直接冲突,其实这也意味着绝世猛男带着一大帮看似拉风的小弟杀入杭州,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纳兰殊清则做出一脸感激涕零的模样。

    柳羚羊瞥了眼擂台上两名浙江黑拳选手的格斗,起身酒走,吐了一口口水,很不屑道:“废物!”

    琅琊眯着眼睛,跟在纳兰殊清背后,把这个上海青帮的主力战将送到门口,看着四五辆车子扬长而去。

    “烧钱。”琅琊皱眉道。

    纳兰殊清笑而不语,轻轻点头。

    他当然明白琅琊的意思,请这么一尊中看不中用的菩萨,纯粹就是烧钱,叹了口气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句话与琅琊私下的感慨不谋而合。

    “杀了,嫁祸给林家男人。”琅琊干脆道。

    这已经不是果敢两个字能够形容的惊人决定。

    纳兰殊清眼眼皮猛跳,心思急转,却没有表明态度,他们身后的纳兰峥嵘却是瞠目结舌,这个男人难道是疯子?这种事情都敢做,难道他不知道这个柳羚羊南方黑道是出了名的骁勇凶悍之辈,别说他带来的那批青帮骨干,就是他一个人,也是个十个马四指这种渣滓加起来都不能够相提并论的恐怖角色。

    “上海张展凤和林家那男人都不是笨人,就怕画虎不成反类犬啊。”

    纳兰殊清叹息道,张展风能够在上海这座城市爬到今天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靠的当然不可能只是畸形的疯狂,他的脑子跟他的手腕一样不简单。而林家的那个男人能够隐然跻身南方黑道最显赫的新贵,靠什么?还不同样是智商!

    琅琊习惯性眯起漆黑眸子,掏出一根烟,轻轻点燃,淡淡说了一句:“我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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