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恒听后,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会在这院内的树上画上标记,若是你发现新的标记,当天夜里子时就在这里等着,最好每天都寻个空来这里一下,反正你对姜秀的解释就是要来探查我的动静,她对你自是十分信任,也不会多说什么。”

    谢青云嗯了一声,微微点头道:“如此也行,便依你的法子。”杨恒笑着拱了拱手道:“乘舟师弟请。”说着话,就让开了身位,乘舟也不客气,大步上了阶梯,一路斜着向上,杨恒随手一挥,气劲旋转,熄了四角的油灯,跟着开启机关,那石板门移向两旁,阳光洒落进来,仿如从地狱走向人间,那股子压抑的感觉彻底消失殆尽。这地下石室面积极小,又阴冷,比起断音室还是差得太远,想来当初打造得时候就很仓促,只是用来相谈机密之事所用,也用不着有什么讲究。

    离开了杨恒的这间小院落,谢青云这就大踏步的在洛安郡的街道上闲逛,四面看看这大早上热闹的街景,大约游荡的半个时辰,却只是走了极小一部分的洛安城,他也不再多耽搁了,直接向那三艺经院行去。不长时间,就到了三艺经院附近,这进出三艺经院,依谢青云的潜行之法,倒是能很容易的晃开这里的岗哨,为了省去通报的麻烦,他也就这般做了,很快就走在了三艺经院长风之内的大道上。

    洛安郡比宁水郡大上许多,三艺经院也同样比宁水郡的三艺经院大上许多,谢青云虽然个头很高。脸上也有些沧桑,但细看之下。虽难以看出他真实的十五岁年级,但打多觉得他像是个十八岁的模样。只有看他的眼眸,那股子稚嫩才会觉着更小一些。加上他身着武袍,一路上自没有人觉着奇怪,只道他是武院的生员,多学了几年罢了。在这三艺经院中,这个年纪的生员,虽然不多,却也并不稀少。谢青云依着路标,一路向着武院而行。很快就见到了武院的大门,尽管这里比宁水郡三艺经院大了许多,但格局都是差不多的,进入武院之后,随意寻了个生员一打听,就问出了姜秀的所在。

    在宁水郡三艺经院,一变武师很少,都是先天门或是天院的副总教习,在这里虽然做不到副总教习的位置。但也是先天门和天院的骨干教习之一,而姜秀如今就是先天门的教习,那生员提到姜秀,都是一脸的害怕。谢青云也能想得出来,这火爆的师姐,怕是教授生员的时候。十分严厉。且他们去了灭兽营三年,师姐如今将近十八岁。这里或许还有她当年同年的生员,还没有离开的。自都清楚她当年不惧刘丰的事情,如今同年回来当教习了,这名声自是远播在外。

    依着指点,谢青云花费了不长时间,就寻到了先天门,这一进来,就是先天门的校场,姜秀刚好在训练那些先天武徒修习武技,在三艺经院之中,先天武徒在生员之内都算得上佼佼者了,如今被姜秀训得一个个苦不堪言,但又不敢多说半句,谢青云看着他们手持着接近他们劲力极限的石墩子,上下抛弃落下,还要数着个数,心中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这种习练法子,自己从未用过,不过当年在灭兽营的时候也瞧见过,姜秀和几位师兄就是这般被操练的极苦的,自己当初去的时候只是内劲武徒,免了这法子,半年之后又进了元磁恶渊,在天机洞中破入先天,跟着一口气修成武者,这等苦倒是从未吃过了,不过想来那天机洞中九死一生的苦,比起这个来,倒是更加可怕的了。他这一进来,没有刻意施展什么潜行术,就平平常常的走了进来,莫说是姜秀,那些扔石墩子的生员也是察觉到了,但没有人敢回头去看,只因为惧怕姜秀这个可怕的母狮子,这是姜秀来这三艺经院担任教习还不足一个月就得到的绰号。

    生员们不敢回头,姜秀自是无妨,抬眼就看见谢青云来了,当即忍不住笑颜如花,不过马上就发现好几个生员都疑惑的看着她,立刻收敛了笑容道:“继续,还有五百下,莫要偷懒。”说着话就向谢青云摆摆手,又眨了眨眼,示意等她教授完了今日的操练,再行叙话。虽然只有一个月不到没见着谢青云,但是姜秀仍旧喜上眉梢,除了因为这个最聪明、最强大的乘舟师弟来了,她不用独自面对可怕的杨恒之外,再有就是她已经习惯了和六字营的师兄弟们相处,就算平日不猎兽的时候未必总是见面,可是知道师兄弟们都在灭兽营内心中也是安稳。这回到洛安郡之后,又让姜秀想起了当年的日子,小小年纪,一个人吃苦努力,不断前进,还要时刻对付刘丰这等人的欺辱,虽然她都做得非常好,可她当初只是个孩童,还是个女娃儿,心底里始终有着一层恐惧,却不能对那不通武道的爷爷说起,以免爷爷担心。到了灭兽营之后,虽然她也处处逞强,但发现自己有了依靠,现在回来,那依靠的感觉又消失了,自是分外失落。

    事实上,要她继续独自一人,当年还是个孩童的时候都能做到,如今又有了一身本事,更是能够做到,只是心中的那种习惯,一时间还没能改回来,所以此时见到谢青云出现,自是喜出望外的。谢青云也是冲着姜秀点了点头,左右无事,也是四处看了看,跟着大步走向场中央,拿起了场中的石墩子,这里最终的当属两石的,是为教习习练所用。谢青云随手一抛,举起了一块,跟着又是一抛,如此连续不断,八块二石重量的石墩子,都被他一块叠着一块,平平稳稳的单手举起,矗立得老高。这一下确是引来了生员们的一片惊呼,这洛安郡的三艺经院虽比宁水郡大。但首院也只是二变修为的武师罢了,切只有十二石的力道。谢青云如此劲力,已经到了十六石。他们自是惊讶无比。在洛安郡城之内,一位十六石劲力的二变武师,足可以作为烈武门东部总堂小队的队长了,在寻常门派,怕是长老、堂主之位都够了,可眼前这个家伙,看起来不过少年模样,比他们中年级大的还要小一些。事实上,这里比谢青云小的只有不过十个。这十个人也是这一批生员之中,最强的存在,他们有资格参加这一期灭兽营的考核,而且也算得上是幸运的,刚好三年一期到了时间,去年一些十五岁刚好破入先天武徒的,几年就十六岁的也没有了这个资格,而这些人如今大都离开了先天门,独自闭关准备破入武者境了。眼前的这些大部分是十七八岁。刚进入先天的武者,比起姜秀虽然年纪差不多,本事确是相差太大,对于姜秀自然是佩服之极。虽然也有觉着姜秀教习十分貌美的,但再没有人敢对姜秀有丝毫的觊觎,如今姜家虽然仍旧只有姜秀和她爷爷。可在洛安郡也没有人敢去无事生非了,姜秀回来之后也置办了三进三出的宅子。供她和爷爷住已经足够,平日她不在家。爷爷也有一些仆佣伺候着,倒也舒坦的很。

    谢青云见一群人看着自己,只是笑笑道:“不用看我,好好习练,这洛安郡二变武师也不少,你们将来也一样能达到我这样的劲力。”虽然觉着对方和自己年纪相当,但修为高上这么多,自然就有一股无形的威势,这样的人一句简单的鼓励的话,就很容易让年轻人充满斗志,当下一个个也不去看谢青云了,都开始更加使力的抛起了自己手中的石墩子。谢青云只是图个好玩,像是杂技一般,将那些石墩子垒了起来,若不是这里的二石的石墩子只有八块,他还要继续向上添加,直到他的两重劲力的极限,三十石了。他想看看在极限之下,能否还保持的住这种平衡,不过此时是没有机会了,玩了一会,觉着没意思,也就放下了石墩子,一溜烟又出了先天门,他想四处瞧瞧,有没有行侠仗义之事可以去做的,若非在宁水郡的时间有限,他就会在宁水郡三艺经院四处溜达溜达,看看会不会出现张召啊、裴元啊这样的欺负人的生员,也好圆一圆他当年的“欺负”小孩子的梦想,总是被纨绔子弟欺负,总要欺负回来,才够带劲,何况这还是父亲书中说的大侠的行为。

    只可惜,在这偌大的洛安郡三艺经院之内,他足足逛了大半个上午,专门寻那角落晃荡,却是没瞧见任何生员打架,或是有生员被欺负,这让他有些百无聊赖,好在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那些先天武徒们五百下应该扔完了,这就向着先天门行去。刚看见先天门的正院,就瞧见姜秀从里面大步走出来。这姜秀一瞧见谢青云,就三两步纵跃了过来,直接来了个欢快的拥抱,口中笑道:“乘舟师弟,你可……怎么来了。”原本是想说你可来了的,不过想到杨恒之故,做戏也要做全了,就装成不知道乘舟师弟是被自己喊来的一般。谢青云也是嘿嘿一笑,道:“才一月不见,就这般想我了么,师姐。”说这话之前,他察觉到了从先天门之内传来的一道阴鸷的目光,显然这目光的主人是看见这姜秀给自己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之后,心生嫉妒,才会如此的。谢青云扫眼过去,发现此人生得倒是俊秀,且从气势上看,当也是一名武者,看年纪二十多岁,应该是先天门的另一位教习,对于这样的人,谢青云没有什么喜恶,只是知道这种人心眼比较小罢了,若是对方和姜秀关系密切到相互喜欢的地步,那倒是没有什么,就是胖子燕兴也会嫉妒,可谢青云可以肯定姜秀的脾气对于胖子燕兴之外一切想要接近她,觊觎她美貌的人,都会敬而远之的,而这种情况下,这人还要用这种目光来看自己,那只能说明心胸狭隘了。

    虽然没有什么喜恶,但谢青云也是想有意的调戏一下这个人,才会故意这般调笑一句,果然那家伙的阴鸷目光竟然变闪出了一丝诡毒,让谢青云都忍不住觉着这人好像要杀了自己一般。不由得眉头一皱。却见眼前的姜秀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哈哈一笑。用力一捶自己的胸口道:“自然是想的,不管多久。师姐都会想你……”说过这话,又拽过谢青云的胳膊道:“走,走,来了洛安,师姐就是主人,让你尝尝我们洛安的美食,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来了的呢。”谢青云眨了眨眼,努了努嘴。姜秀发觉到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瞧见了先天门内的那个年轻男子,只不过那人见到她看过来,目光瞬间和煦了不少,对着姜秀非常温暖的一笑,这就迎面走了过来,口中道:“姜师妹,若是我猜的不错。这位小兄弟也和你一般,在灭兽营中修习过三年?”姜秀见此人过来,也是笑道:“没错,我的小师弟乘舟。大约是来看我的吧。”那年轻人微微点头,跟着伸出手来,拍向谢青云的肩膀。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不错,年少有为。不知道如今在哪里高就。”

    他显然方才没有瞧见谢青云一人举起那许多石墩子的景象,这一拍之下竟用上了全力。谢青云灵觉明锐,瞬间感觉出此人的力道达到了十石之多,算是一变武师的顶尖,比姜秀师姐还要强上一些,只是这一出手拍击,就用这么猛的力道,而且这一拍之下,没有动用杀机,却是用上了一门武技,想要震伤自己的内脏,且又不会立即发作的武技,若非谢青云在灭兽营的时候,进入藏书阁四处寻摸那些武技去瞧,还真察觉不到这年轻人一拍之下用了这么特别的武技,只会奇怪对方为何一上来就下死手,而且当着姜秀的面下死手,当然这样的死手对于谢青云毫无作用。

    不过他的见识,却让他明白了这人不是要当着姜秀的面下死手,而是用更为小人的手段,好让自己在他离开后半个时辰左右,忽然发作,甚至想不到是他动的手段,因为若是寻常一变武者,挨了他这么一下,只能感觉到他手上加了劲力,却感觉不到有多少石的力道,只以为他是随意一拍罢了。而这一下,却让谢青云决定,不只是要戏耍一番此人,还要将此人捉拿归隐狼司,这等歹毒的心思,可不只是简单的心胸狭隘,自己这才见面,就如此,也不知道他以前是否还犯过其他案子没有被人发现。所有的念头不过一瞬,这人第一下拍击之后又拍了一下,因为他感觉到谢青云的劲力很弱,所以有些肆无忌惮了,这第二下过后去没有料到,谢青云猛然“啊呀”一声,软倒在地,口中大口的呼吸着,双手捂住肚腹,一脸痛苦的快要死的模样。那姜秀也被谢青云突如其来的样子吓住了,赶忙蹲下来道:“师弟,你怎么了……”

    一边说话,一边就要以灵元为谢青云推拿,不想谢青云却指着那教习道:“我……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他这么一喊,姜秀也是瞬间明白过来,她对谢青云自然是非常了解,知道这乘舟师弟机敏异常,对付恶人可是手段层出不穷的,这年轻教习姓张名拓,平日也算是温文尔雅,她看得出来这人对自己有好感,但并没有任何不妥的举动,她觉着这人还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教习,不过此刻见到乘舟师弟忽然这样,姜秀就无条件的相信了乘舟,定然是自己看走了眼,这张拓一定有古怪,师弟一来就要帮着自己对付这张拓恶人了。

    张拓听见乘舟这般说,一脸惊愕中带着茫然,连声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重伤?我怎么会杀你,是不是之前和人交手,受了内伤,我这就带你去郡中最好的丹道武者处去疗伤……”这张拓伪装的样子倒是极为真诚的,他若想到姜秀因为谢青云一句话,就将自己在这三艺经院塑成的君子形象彻底打入伪君子的行列,定会气得不行,可现在他丝毫不清楚,还要做出一副君子模样,只是心中在不停的嘀咕,这姜秀的师弟怎么这么不禁拍,自己这武技至少要在半个时辰后才发作,怎么这厮一拍就如此了,张拓知道,自己的武技如实用足了十石的力道,只有对付武徒的时候,才会一拍之下,即可让对方内脏受损。早知道这姜秀的师弟如此不禁拍,就应该只用两石力道,那样即便是先天武徒也要等到半个时辰后才会发作。

    ps:写完,明日见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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