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们并不知道陈英英把他们都当成了俗人,他们还在为能在这样豪华的酒楼里喝酒,观赏曲江池的风景而开心呢!

    一个接一个的,士子们上了楼,全束方一眼就看到了李日知,他笑道:“李兄,这里可是贵得很,这酒钱我们怕是拿不出啊!”

    在芙蓉楼里喝酒,就算是大家凑份子钱,那也是一样凑不出的,当然,只是某些士子凑不出,象全束方这样的人物,心疼归心疼,但咬咬牙,他还是拿得出酒钱的!

    李日知冲着众人拱手笑道:“我也拿不出,不如我们在此吃霸王餐如何,吃饱喝足,咱们跳进曲江池,游水逃走,估计酒楼掌柜的也抓不住咱们这么多人!”

    士子们听了,哄堂大笑,人人点头,都说这个办法好,有的士子还拉住酒楼里的伙计,问伙计会不会游泳,当听伙计说不会时,他们又是一通叫好,表示跳水逃账,此计甚妙!

    伙计嘻嘻哈哈的也不生气,反正宴度的费用是找陈家的管家去结算,和这些士子没啥关系,他们只管放开肚皮,甩开腮帮子吃喝就行了。

    李日知道:“此次宴会的主人是陈公子,咱们大家陪着她聊聊天,她就开心得很了!”说着,他一指陈英英。

    陈英英回过身来,用手里的扇子对着士子们晃了晃,士子们见是一位女公子,连忙一起行礼问好,随着李日知的话头,称陈英英为陈公子。

    李日知看向了士子,发现不光来了郑州的,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士子,问了全束方才知道,原来是别州的士子因为知道了赵建第一个交的卷子,又说要在这里说说考试的经验,所以便想来旁听,当然,蹭顿芙蓉楼的大餐也是目的之一。

    李日知嗯了声,反正包下了一整层楼,坐个几百人都没问题,何况眼前才几十人,他道:“赵兄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来?”

    全束方一摊手,道:“本来应该是要一起来的,但他现在都还没有回到得道院,我们怕耽误了时辰,又加上人都凑齐了,就没有等他一个,不过,我事先和他说过了,只要他回长安,可以直接来芙蓉楼的。”

    “他离开长安了,他去了哪里?”李日知微有好奇地问道,在吏部复试没有举行之前,赵建为什么要离开长安呢!

    全束方压低声音,道:“赵兄认为他一定能考中,因为卷子答得好嘛,中了进士之后,难免要应酬,所需的开销必要增大,再加上他还欠着我一百贯,想要把这钱还上,所以去了栎阳的亲戚家,说是去借钱了。”

    李日知皱了皱眉头,说道:“离着复试也才几天而已,就算再有信心,也要等复试之后再说啊,万一复试时,文章过关,可考官说他长得不好看,那他也一样没法中进士啊!”

    这次科考中礼部主持的那场是考文章,这就要淘汰掉绝大部份的考生了,之后吏部复试在文章方面就没那么严格了,但却有面试这一环节。

    这个时代的面试,真的是看脸的,长得有没有缺陷,五官端正不端正,语谈举止是不是得体,甚至身高和体形都要考量一番,中进士真的是不但要拼文章,还要拼长相!

    如果长相不好,那么会被说成是有失官体,所以不能做官,因为以貌取人的事情,还闹出过人命,但无所谓,大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当官的人,在文章水平差不多的前提下,既然可以挑,那当然要挑长得好看的了!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少相貌不太英俊之人,便开始留胡子,胡子一多,某些缺陷便可以挡住了,不过,很多人也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才留胡子的,胡子要是留得很漂亮,那也是很加分的!

    听了李日知的话,全束方嘿嘿一笑,道:“如果能过礼部的,那吏部的当然也不难过,至于说到相貌,你看看谁留胡须,那就是谁有信心了。嗯,我指新留胡须的,那种真正上了岁数的不算。”

    李日知摸了摸下巴,他并没有蓄须,难不成在全束方的眼里,自己就是没有信心的吗?

    因为不知道赵建现在在哪里,所以也没法叫人去找他,士子们便先坐下,酒楼里送上香茶果品,大家先聊天,就是聊今科的考试,尤其是为什么会出这样的考题,更是大家聊的重点。

    全束方和李日知座位相邻,他道:“李兄,这几天我问过了不少人,大家觉得这次的考题,极有可能是武皇后出的,至少也是由武皇后审定的,有传言说武皇后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宫中,都是说一不二的,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李日知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了,我想过了,如果今科不中,那我再考一科,要是还不中,那我就不再考进士科了,如果开刑律科,那我考这科便是!”

    全束方哦了声,点头道:“如果开这科,那李兄去考,那必定是十拿九稳了,说不定整个一科,只有你一个考生,那想不中都难,要想考这科,就得首先精通刑律,一般的士子谁会去研究这些啊,根本就没人会选这科!”

    李日知嘿嘿两声,这个全束方可真不会说话,他以后倒霉,必定倒霉在这张嘴上!咦,我好象以前也这么认为过!

    这一天,士子们吃吃喝喝聊聊,过得倒也开心,不管考得如何,会不会考中,总之他们也算是在曲江池边宴饮过了,算是达成了一个小心愿,这顿酒宴尽欢而散!

    但直到酒宴结束,赵建也没有出现,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来,想去找找都没地方去找,不过,倒也没有人担心他,甚至有些小心眼儿的士子认为赵建是故意不来的,可能是不屑再与他们交往了吧,人家可是要中进士的人了!

    酒宴结束之后,士子们互相道声珍重,至此各回住处,大家心里都明白,放榜之后,大家便真的有可能各奔东西,以后想要再见面,实是不容易了。

    一晃两天便过去了,到了放榜的日子,这可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前一晚,李日知整宿没睡,说不紧张是假的,他从小勤奋读书,刻苦求学,来到长安应试,费了多少周折,决定命运的时刻,他就算是再心大,可也是没法保持镇定,压根就睡不着!

    天还没亮呢,李日知就起床了,梳洗之后,也不吃早餐,站在院子里面,放开喉咙大喊三声,拖着长音大叫啊……

    然后,整个陈家的人就都醒了!

    成自在光着膀子就跑来了,叫道:“师兄,你没事儿吧?”

    李日知道:“有事儿,我想去看榜,师弟陪我去吧!”

    成自在哦哦两声,立即回屋去穿衣服了,紧接着,傅贵宝也光着膀子跑来了,叫道:“大哥,你没事儿吧?”

    李日知道:“有事儿,我想去看榜,小杰陪我去吧!”

    傅贵宝连声答应,也回屋去穿衣服了。

    片刻之后,陈英英飞跑而来,她倒是穿戴整齐,到了之后,她叫道:“日知,你没事儿吧?”

    李日知道:“有事儿,我想上茅房,你带纸了么?”

    陈英英一愣,先是呸了声,然后道:“急吗?”

    “急,肚子疼得厉害!”

    “那你先去,我去给你拿纸,竹筹茅房里就有,你先对付着刮刮,实在不行就用手好了!”陈英英歪着看着李日知。

    李日知只好道:“我是想去看榜,你一起不?”

    陈英英点头道:“我已经吩咐过管家了,连马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出门就能骑,还有,放榜的地方也有仆人去等着了,其实你今天去不去都行,仆人自会回来报信儿的!”

    李日知摇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要亲自去了,不可假于人手!”

    说话间,成自在和傅贵宝都穿好了衣服,又跑了过来,四个人汇合,一起出门,往礼部赶去,等他们赶到时,东方现出鱼肚白,天色微亮!

    此时礼部的大门前,已然站了好几百人了,比李日知来得早的人有的是,都在紧张万分的盯着礼部的大门,等着放榜的公差出来。

    实际上,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放榜,至少要等到礼部的人来衙门才行啊,放榜之前,必定要最后核实一遍,从时间上算,估计要在中午之前才能放榜。

    关于这一点,应该没有谁会不知道,但大家就这么心甘情愿地等在这里,就算白等也要等。

    越等人越多,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挤在礼部门口的人至少有七八百人,有很多既不是考生,也不是考生家属的人也都挤在人群里,伸长了脖子,也不知他们在看什么,榜还没出来呢,有什么好看的!

    李日知等得累了,一声叹息,道:“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我怕要是等会儿张榜,我不在榜上,肚子里没有东西,到时又累又饿,怕是要掉下马去了!”

    傅贵宝和成自在也都挺紧张的,但陈英英比他俩还紧张,就差念阿弥陀佛了,听了李日知的话,他们便离开礼部门口,就近找了家汤饼店,进去每人叫了碗汤饼,吃喝起来。

    四个人都没有心情说话,默默地吃着,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吃完了,李日知擦擦嘴,正要站起身离开。

    忽然,大道上飞跑过来一人,这是个闲汉模样的人,他一边跑一边叫道:“李日知,谁认识李日知,谁知道他住在哪里?”

    汤饼店里的四人呼地一下子同时站了起来,向店外看去,李日知大声道:“李日知……住在城南,是张榜了吗?”

    那闲汉嗯了声,道:“张榜了,李日知是尚书省礼部试第三十名,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我想赶紧跑去讨个赏钱!”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李日知呼一下子又坐回了胡凳上,呼呼地喘了好几口气,有些小小地头晕,他预感自己有可能会中,但却没有想到会是第三十,名次还不算差。

    傅贵宝叫道:“要赏钱,这里有,拿去!”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连着钱袋一起扔给了那闲汉!

    闲汉把钱袋接住,感觉份量极重,打开一看,里面金光闪闪,里面全是金豆子,怕不是得有好几两!

    闲汉双眼一翻,瞬间就晕倒在地,乖乖的,他以为能得个几十文就已经是好事了,结果竟然得了好几两的金子,这让他情何以堪,不晕一下,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澎湃啊!

    成自在叫道:“师兄,你考中了,是第三十名啊!”

    李日知喘均了气,抬头道:“不算中,不算中,还没通过吏部复试呢!”

    傅贵宝却道:“吏部的好过,大哥你凭长相,那肯定就不是第三十名了,必定是第一啊,大唐第一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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