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绍季的案子破了,可怜了这个公子哥,他的行为不能说是风流,于道德有违,并且运气非常差,差到了连命都丢掉的地步。

    不过,好在马绍季有好祖父,好父亲,还有个好叔叔,并且,碰上了个好刺史,他人虽死了,但名声未臭,还算对得起马家的列祖列宗,没给家族丢脸!

    当然,以上一切,如果没有遇到李日知,那就统统都是白费,不但马绍季死得不明不白,还差点儿让人误以为他和风尘女子私奔,估计如果消息传到长安,估计要么气死他祖父,要么气死他父亲!

    对于李日知的帮忙,马文尚是非常清楚的,世家大族的人,最讲究礼尚往来,李日知帮了马家,那么马家一定要有所回报,绝不会凭白欠下李日知的人情!

    当崔东升审完了案子,回到书房之后,马文尚的脸上难掩疲倦,他道:“崔刺史,李日知帮了我马家这个大忙,我马家当有所回报,我打算向父兄推荐他,他不是要去参加科考么,我父兄接到我的书信之后,必会助他一臂之力的!”

    崔东升也道:“此子必是大有做为,我也打算免了他的考试,直接保举他去长安,参加科考,嗯,他想要考的是进士科!”

    马文尚道:“进士科每科只选二十余人,有时连二十人都选不到,想要考中,是有些难的,即使是以我父兄在长安的声望,也只能为他扬扬名,却也不能说可以为他争取到一个进士的名额!”

    进士名额太少,其考中的难度之大,完全是所有科目当中最难的,就算是吏部侍郎这样的实权人物,也没办法保证可以让李日知考中,说白了,李日知还得靠自己的本事,靠别人都是靠不住的。

    崔东升道:“我们虽能力有限,但也尽可能的帮他,起码他到了长安之后,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能有人指点一番,不但对他的科考有益,对以后进入仕途,也是大有帮衬的!”

    马文尚笑了笑,道:“是啊,不如我们把他叫进来,各自给他写一封信如何?”

    他的意思是,他要给父兄写信,马家在吏部很有势力,李日知考不中进士也就罢了,如果一旦考中,那马家对他的帮助,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崔东升含笑答应,他在长安是没有什么影响力的,但把李日知保举到能直接考试,这就很是人情了,希望李日知以后能报答他,或者报答崔氏家族。

    花厅,李日知和傅贵宝他们在厅中枯坐,等着崔东升叫他,李日知明白,今天这事情就能了结,崔东升应该就会兑现诺言的,这个应该没问题,而马文尚会怎么感谢他,倒是想不到,也许就该是他考中后的帮助吧!

    傅贵宝坐在李日知的旁边,他一边喝茶,一边道:“大哥,这回你可是风光了,我看比别的学生要风光得多啊,崔刺史保你去考进士,而你一旦要考中了,又有吏部的大官帮你,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陈英英也道:“要是进士科太难考,那不如你考别的科,比如说法科,反正你只要考中,只要有了当官的资格,那你有吏部侍郎给你当靠山,你还不是想当什么官,就当什么官么!”

    成自在也挺兴奋的,他道:“师兄,能直接当县令吗?”

    李日知摇头道:“那可不容易,几乎不可能,首先要观政,就是学习怎么当官,如果关系硬些,可以直接派出去当县丞,或者县尉这些官,但县令这样的一县之尊,几乎没可能的,除非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陈英英道:“什么特殊情况?”

    “太偏远的县,谁都不想去,那么县令的位子,倒是有可能给新考中的进士,别的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李日知摇头道。

    傅贵宝和陈英英听了这话,异口同声地道:“就算是偏远的地方,只要能当上县令,那也要去啊!”

    他俩都是富贵人家出身,对于一些事情会看得比较清楚,先别管县令好当不好当,先要把县令当上,把品级提到相应的位置,这就是光鲜的履历,然后再想着去好地方当官,这样升迁起来才快,而如果先找好地方当官,那就会陷入到激烈的竞争当中,人与人之前互相下绊子,反而不容易升迁,甚至还容易倒霉!

    成自在一拍胸膛,道:“师兄尽管去,不管是什么样的穷山恶水,师弟我都会保护你的!”

    傅贵宝严肃地重重点了下头,道:“去吧,咱们一起去!”

    陈英英也非常郑重地道:“对,咱们去,不用担心路费的事儿!”

    李日知一拍大腿,道:“决定了,去!呃,不过,去哪儿?”

    “去偏远的地方!”成自在往回推了一步。

    “去当县令!”傅贵宝又往回推了一步。

    “你考上了进士!”陈英英再往回推了一步。

    “我还没参加科考,我连长安都没去呢!”李日知道。

    然后,四个人都沉默了,刚才大家都睡着了吧,做梦了,还好,现在醒了!

    只枯坐了片刻,就有仆人来报,说崔东升请李日知去书房,众人又都紧张起来,李日知的漫漫科考路,这是要迈出第二步了,第一步是走出荥阳,现在就等着走出郑州了。

    李日知整了整衣冠,跟着仆人去了书房。他一进书房,崔东升和马文尚一起冲着他微笑起来,两者微笑的区别,就是崔东升是欣赏的微笑,而马文尚是硬挤出来的微笑,没办法,谁让他家刚遭了事,他现在如果不用挤,那真是笑不出来。

    崔东升道:“李贤侄,你要去长安的话,现在还不是上路的好时间,因为州里的考试还没有举行,你是可以不用考的了,但州里别的学生还是要考的。”

    李日知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冲着崔东升行礼,道:“侄儿多谢崔世伯保举!”

    崔东升摸着胡须,笑道:“老夫这便写一封公文,派人送去长安的尚书省,这样你到了长安,直接考试就成,不过,你最好和其他同学一起上路,这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当然,依老夫看来,应该是你照顾他们了!”

    马文尚道:“李贤侄多多照顾一下同乡是好的,你的同学以后就是你的助力。还有,我这便给你写一封书信,等你到了长安后,不要去住客栈了,直接住到侍郎府就成,我父兄会照顾你的,你也可以有机会提前见见三省六部的人。”

    李日知又连忙道谢,崔东升和马文尚做为长辈,还是很够意思的,该帮的忙全帮,一点儿都不打折扣。

    就当着李日知的面,崔东升和马文尚各写了一封信,马文尚是给家中父兄写的,而崔东升是给尚书省写的,两人写好信之后,派信使送走。

    马文尚表示很疲倦了,可以说是身心俱疲,他告辞回家了,崔东升和李日知亲自送他出府。

    送走马文尚后,崔东升又道:“老夫打算再过几天,便举行一次考试,对于考试合格者,你要和他们就多亲多近,然后一起去长安吧!”

    李日知自然答应,他去花厅叫上了傅贵宝他们,向崔东升告辞,离了刺史府,又回新郑客栈。

    路上,经过点心铺子时,见铺门紧闭,也不知赵轻罗怎么样了,她算是个可怜人了,不过,只要是有手艺在,只要没有人欺负她,她日子也会过得下去的。

    李日知道:“英英,她的铺子离你家的客栈近,以后你让人多多帮衬一下她。”

    陈英英嗯了声,道:“我看她人不错,有情有义的,只不过,运气太差了!”

    众人回了客栈,李日知写了两封信回家,让陈英英安排人送回荥阳,告知父母和舅舅,他在郑州达成目的,获得了直接参加科考的资格。

    现在流行投行卷,还有考试不糊名的科举时代,免试代表着学识优秀,这本身就是一种资历,再加上到时会有吏部侍郎替他扬名,对于李日知来讲,入仕之途,到现在为止,还是很顺畅的。

    又过了几日,郑州城里风平浪静,李日知在客栈里复习功课,倒也没什么事情发生,直到第七天,州里举行了考试,就是在刺史府举行的,由崔东升亲自主持,全郑州各县的学生都来考试,以期获得进京赶考的资格。

    这年代的考试连科考都还是雏形,地方考试就更加没有固定的模式了,基本上都是科举考什么内容,地方考试就也考什么,对于进士考试就更加是如此了,各地方纷纷押题,而且往往还都能押中,这也是在特殊的历史时期,发生的特殊事情了。

    比如说对于时策题目,如果这一年发生了突厥人乱边的战事,那么地方官们便会想,今年的时策差不多就是和突厥有关吧,然后纷纷出这种题目,角度不同,但都跟突厥人有关,结果呢,学生们到了长安之后,发现考试题目竟然真的是和突厥有关,至少有几十个州押对了题目!

    出题目的人未免太不刁钻了,竟然连难为一下学生的想法都没有,结果使得学生们答题答得水平都超高,个个都是超水平发挥!

    但是,就算是题目不刁钻,又能如何呢?这个时代录取进士,有两个最关键的地方,要么是这个考生的水平超强,要么是靠山超硬,两者有一样就可以!

    因为考试不糊名啊,谁的卷子考官都能看到,水平超强的卷子不可能被剔除的,答得好是有本事,大唐的官员在这方面还是很有操守的,不会故意把水平高的卷子放弃掉,但水平超高的卷子能有几张?剩下的名额怎么办,那就得看谁的靠山硬了!

    比如说还剩一个进士名额,有个国公爷跑来了,说录取某甲吧,他的行卷投到我这里了,我看他文章诗词都不错,就取中他吧;然后又有一个郡王跑来了,说录取某乙吧,他是我女婿,然后考官会录取谁呢,那肯定会录取郡王的女婿,而国公爷输了,也不会怨恨,凭实力嘛,这一科不行,下一科呗,没准下一科国公爷和侯爷抢一个名额,那国公爷不就能赢了!

    正因为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所以到了武则天时代,才给考试糊名的,不让考官知道是谁的考卷,不怕学生作弊,就怕考官作弊啊!

    这天,天还没亮,李日知就起了个大早,他是不用参加考试的,但傅贵宝和成自在都要去试试,他们没有得到保举,免试是不可能的,但进考场去考考,混个经验,却是没有问题的,反正不合格也没人会笑话,那何不去呢,就连陈英英都想混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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