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胡巍起了个大早,先吃了点东西,然后才洗漱,他把自己稍微打扮了下,看着整齐利索,很有读书人的风采,这才出了小店。

    这是他第一次做房产生意,他希望有个开门红,成功办理好,如果万一以后他科场失意,那做这行生意,也不失是一条发家之路。

    一切都很顺利,见了那店铺的主人,签订了契约,然后一起去了户县的县衙,做了房契的备案,交割银钱,等等,所有该走的手续都走完了,胡巍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已到中午,胡巍便约原店铺的主人一起去吃午饭,喝点小酒儿,毕竟生意做成了,还是要庆祝一下的,但原店铺的主人家中有事,要回去处理,所以没有和他一起吃午饭。

    一个人吃饭,胡巍便舍不得花太多的钱了,自己对着自己有什么好庆祝的,他便在熟食铺子里称了些羊肉鸡腿,然后买了二两小酒儿,带着这些吃食去了那店铺,坐在店铺里自斟自饮,倒也逍遥快乐。

    胡巍这次下山,所经办的事情,都顺利办好了,他心中得意,吃喝之后,便想眯个午觉,白天睡觉,正好做个美妙的白日梦,这样的人生才完美嘛!

    可就在他要去睡午觉时,突然店铺外面有人砸门,把胡巍吓了一跳!

    就听外面有人叫道:“胡巍,胡巍在店里吗,开门开门,这门没上锁,里面上闩,胡巍你必在里面,如不开门,我们可要踹门了!”

    砸门声非常急促,而且门外脚步声响,显而易见,门外不止一人,而且有人是要绕到后院去,这是要围追堵截,包抄了店铺,绝不让胡巍跑掉的架势。

    胡巍大吃一惊,什么人敢这样大的胆子,竟然光天化日的砸门,莫非是仇家上门,但自己也没什么仇家啊,顶多也就是个冯闯,但他和冯闯的仇恨还不至于到上门寻仇的地步吧,再说,冯闯又不知道自己在这里。

    想不出来自己是得罪谁了,竟然会有人打上门来,胡巍从屋里找出一把扫帚,当成是武器,拿在手里,这才把门打开,就见门外站着十几个捕快,个个都手持腰刀,或者铁尺,或者铁锁链,全都是一样的表情,如临大敌,万分小心!

    胡巍惊骇之极,他上午才刚刚去了县衙,办理过户店铺的事宜,怎么下午官差就上门了,还是一副要捉拿自己的架势,这倒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捕头模样的人,叫道:“你就是胡巍?你刚刚去衙门里,花一百多贯钱,以银付账,买下了这家店铺,对不对?”

    这捕头身后的捕快迅速拥了上来,把门口严严实实地堵住,刀尖冲着门里,全都指向胡巍!

    胡巍从来没有经历过眼前的阵势,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被捕快拿刀指着,这可是只有面对杀人放火的凶犯,捕快们才会做出的反应啊,怎么用到自己身上了,自己没有犯法啊!

    胡巍全身哆嗦,但他还是答道:“是,正是学生,敢问各位差官,找学生有什么事吗?”

    他刚把这确认自己身份的话说完,就见眼前数道黑影闪来,哗啦哗啦的声响中,几条铁锁链一起套了过来,捕快们全都技艺娴熟,这几条套过来的铁锁链,全都套中了胡巍!

    胡巍被铁锁链套在脖子上,顿时就发晕了,接着就听捕快们齐声大喝,一股巨力随着铁锁链传了过来,胡巍一下子就被拉倒,头重脚轻地摔倒,而且是,脸着地!

    脸上巨痛传来,胡巍怀疑鼻骨会不会断了,真疼!

    直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楚,这飞来横祸,到底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这些捕快认错人了,这户县里面正好有一个和自己重名重姓的凶犯,也叫胡巍?

    见胡巍这么容易地就被制服,捕快们又惊又喜,一起扑上,把胡巍五花大绑起来,那捕头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还以为他会持刀反抗,不成想却是只拿了个扫帚出来,难道他就想用扫帚拒捕吗?这可真是莫名其妙了!”

    捕快们把胡巍绑起来后,也都纷纷擦汗,有的捕快说道:“还以为会有兄弟受伤,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抓住了他,这人看着不象是杀人犯啊,会不会是被诬告了?”

    其余捕快也都点头,感觉地上被绑着的胡巍,并不象一个穷凶极恶之人,只是一个文弱的读书人罢了!

    捕头哼了一声,说道:“他这么容易被抓,是因为咱们的计划好,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叫做什么雷不及掩耳来着,所以才把他给抓住了,要不然你们就等着他抡刀反抗吧,说不定还会抡斧子呢!”

    众捕快连忙大拍马屁,纷纷大赞都是捕头的计划好,所以才能这么容易的就完成抓捕任务!

    地上的胡巍心想:“是迅雷不及掩耳,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句话,都好生的无知啊!哎呀,他们干嘛说我会拒捕,说我凶悍?他们一定是抓错人了!”

    胡巍叫道:“冤枉,冤枉,差官们,你们抓错人了啊,我叫胡巍,是不是有和我重名重姓的人,你们抓错人了啊!”

    捕快们把他抓起身来,不再让他在地上趴着,那捕头笑道:“没有抓错,我们刚才不是问你了么,你是不是刚才有去衙门里,花了一百多贯,买下了这个店铺,你付的是银子,你说是的,那就是你没错啊!”

    捕快们押着胡巍,往县衙门走去,那捕头又道:“你杀人劫财,还用劫来的银子买店铺,真真是好的大胆子啊,我户县今年本来没有杀人案发生,结果你偏偏弄出来这么一出,县令大人恨死了你,你就等着挨板子吧你!”

    胡巍听到捕头说这个,他立时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吓唬冯闯的话来,他说他杀了个人,抢了银子,然后把那个人扔到了一个大树洞里,还把银子拿出来让冯闯看,那只是说说,顶多算是吹牛皮,可那个冯闯竟然去官府告发,让自己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胡巍问道:“告我的人,是不是叫冯闯,他是我的仇人,是故意陷害我的!”

    捕头笑道:“衙门里办案子,当然不可能偏听偏信,那冯闯进了衙门揭发你,县尊当然要找别人问问,去了你昨晚住的那个小店,里面有好几个人都听到过你的说话,也都看到了你拿了那一百多两的银子,而你又用这一百多两银子,买下了这家店铺,还是今天到衙门过的户,你说说,这不就等于人证物证都全了么,抓你还能抓错了,那个冯闯也不可能陷害你啊!”

    胡巍心中无比的懊悔,他就恨自己为什么要逞强,为什么要胡乱说谎,现在就算自己到了衙门,能和县令说清楚此事,但眼前这个大亏,也是白吃了,那个冯闯算是借了官府的手,狠狠地教训了一下自己,自己这顿活罪,遭得这个冤啊!

    “我那是胡说八道,吹牛皮玩的,再说就算我杀了人,那死人在哪儿,不能光听我吹牛,就断定我一定是杀人凶手啊,而且,那一百两银子是我姐夫交给我的,为的就是买这家店铺,我姐夫可以作证!”

    胡巍大声为自己辩解,从店铺到县衙的一路上,就不停地反复说,但捕头无动于衷,捕快们也嘻嘻哈哈,对于他们来讲,抓住嫌疑犯是重点,而这个嫌疑犯是不是真的有嫌疑,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路上百姓纷纷看热闹,有些闲人还一路跟着,一起到了县衙,这时候的县衙大院子里,全都是捕快,户县县令坐在大堂上闭目养神,而堂下则跟着好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冯闯,而且另外几个人,有小店掌柜,还有店伙计,甚至还有一个住店的客人。

    户县县令虽然闭着眼睛,可从他胸口喘气的起伏程度可以看出来,他现在正处在激动的时刻,非常生气,只不过是在用力地压制自己的火气罢了。

    捕头押送胡巍进了大堂,捕头上前叉手行礼,说道:“县尊,疑犯胡巍带到,他是在刚刚买下的店铺里,被我们抓到的!”

    户县县令五十多岁的年纪,长相端正,留着很漂亮的长胡子,他听到捕头说的话,便睁开了眼睛,他满眼都是红丝,看向胡巍的眼神当中,充满了憎恶!

    户县县令看着胡巍,心想:“今年本官的考评全都毁在这个人的手里了,这个叫胡巍的人简直就该被打死啊!”

    做为县令,最怕的就是考评不好,如果不能评为上佳,那不但影响晋升,甚至就算是连任都成问题,本来户县县令今年的政务极好,无论是民生方面,还是刑罚方法,都是一等一等的优秀,户县县令倒也不指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好歹也得保住官职啊,混个连任什么的啊!

    现在县里出了人命官司,能不能破案很重要,但破案很难的啊,他能否连任,便又成了未知数,他岂有不生气之理,现在他最想的不是问案,而是想痛打胡巍一顿。

    跪在地上的冯闯见到胡巍被押进来,他顿时一乐,就见胡巍鼻青脸肿,鼻血弄得满脸都是,身上更是被五花大绑,看起来狼狈不堪,一定是受了不少的苦楚,冯闯心里别提多解恨了,这个胡巍就是欠揍,揍他一顿就对了!

    胡巍看到了冯闯,叫道:“你,你竟然诬陷我,你这个坏种,离开家乡这么多年,竟然还是这么的坏,你简直就是无药可救了!”

    还没等冯闭说话,户县县令便一拍惊堂木,喝道:“是谁在大声喧哗,是在咆哮公堂吗?”

    说完了这句话后,户县县令便从签筒里抽出一个签子,往地上一扔,道:“胆敢咆哮公堂,左右,将此人按住,打他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胡巍顿时傻掉,这户县县令不问案件,竟然上来就打板子,自己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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