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动手,镇上的百姓一起围了过来,他们还是很尊重里长的,再说他们也不能看着里长被一个外乡人欺负啊,那不是太丢本镇的脸了么!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虽然看起来挺能打的,但镇上的百姓也不是吃素的,七八个青壮上前,眨眼功夫就把他给按倒了。

    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一倒地,青壮们的大脚便直接踹了上去,直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大声哀嚎,片刻功夫便即投降,连声求饶!

    里长叫了声停,青壮这才不去再踢打,里长上前说道:“看你脾气挺暴,却并不是个有种的,这才打你几下,便开始求饶了,真真是个没有出息的废物,你妻子不要你,另找他人,一点儿不冤,看看人家那才叫真感情,你不惭愧么!”

    粗布衣服的青年哼哼几声,嘶哑着嗓子说道:“我不服,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那贱人只顾着情夫,却不顾我,那孩子也不是我的,也罢,你说得也对,这样的贱人我要之何用,放他们两个走便是,但东西我却要都拿走,我已经退步成这样子了,你们总不能再帮他们了吧!”

    里长犹豫了一下,道:“确是没有这个道理,人留下,东西你都带走吧!”

    镇上百姓也都赞同,两口子没感情就分呗,何必要死要活的,但分归分,人可以分,东西还得让夫家拿走,不能让人家又赔夫人,又赔财产吧,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

    粗布衣服的青年捡起地上的两个大包袱,又去牵旁边的一头青驴,那是栓在街边小树上的一头健壮的青驴,青驴的背上还有一副褡裢,鼓鼓的,里面似乎也有不少的东西。

    这时,那个矮个男子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美貌女了,也哄得婴儿不再啼哭,他这时才有精力去看别人,发现那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竟然要拿走所有的行李,以及那头健壮的青驴,他立即就急了!

    矮个男子跳起身,叫道:“你怎么敢抢额的东西,那是额们家的东西!”

    里长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说道:“我说,你得了便宜就算了,如果我不是看你对那女子是真好,对那婴孩也是真心关爱,我岂有成全你们之理,你得了妻儿,如果还想得行李,这就过份了,天底下哪有人才两得的好事!”

    镇上百姓又开始赞同,都说:“是啊,这也就是在镇上,我们里长成全你们,讲讲人情味儿,如果去了官府,官老爷才不会管你们是不是有真感情,你拐了人家妻子,直接就要打你的板子,然后判你的刑,干上一年的苦力,看你还叫嚷不!”

    矮个男子急道:“这些行李都是额的,这女子也是额的妻子,婴儿是额的亲生骨肉,和这人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了解情况,不要乱做判断啊,不能帮着恶人啊!”

    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怒道:“好,那便见官吧,咱们这便去县衙,虽然路远些,便总比让你逍遥法外强!”

    里长叹气摇头,气道:“去吧去吧,你们现在就去,自己的事情,自己去打官司,真是的,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谁也不要管他们,让他们走!”

    镇上百姓接着又赞同了,都让这三个人赶紧滚蛋,不要在镇里闹来闹去了,给大家添堵,看着就烦,太不识好歹了!

    饭馆里,傅贵宝已经大吃起来,酒他只喝了一口,觉得不好喝,说了句没有蜜糖水好喝,便把酒推到一边,专心吃菜。

    李日知则依旧站在窗边,看着街对面的情况,忽听傅贵宝在后面说道:“我现在知道同窗这个词是怎么来的了,就是一同站在窗边,看别人打架的意思!”

    李日知哼哼两声,他感觉那个里长没有去查证三个人的具体关系,仅凭他自己的想象,便把三个人的关系给定了,然后从中胡乱做出调节,这样只能越弄越乱。

    傅贵宝问道:“他们还没吵完啊,到底谁有理啊?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最麻烦了,不过就算是他们去了县衙,怕你舅舅也不会断出什么来,顶多也就是判个和离吧!”

    李日知却摇了摇头,道:“不见得,我看这事儿啊,哼,根本就没那么复杂!”

    他不去看那两个争吵中的男子,而去看那个美貌女子,就见那个美貌女子一脸的惊慌,一边护着婴孩,一边关切地看着那个矮个男子,看样子是深怕矮个男子吃亏!

    李日知心想:“里长就凭两人感情好,想让他俩在一起,这个太武断了,他们两个在不在一起,绝对不能是由别人来判定的!”

    这时,街对面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僵持,那个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一定要报官处理,而那个矮个男子却不肯让对方拉走行李和青驴!

    两个男子在大吵,又有动手的趋向,而那头青驴竟然也伸长了脖子,昂昂昂地叫了起来,一时间之间简直是乱成了一团!

    忽然,楼上脚步声响,跑下来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是一身的公差服饰,一个是段保康,一个是张老六!

    段保康看到了李日知,笑道:“好啊,你们两个小家伙竟然学大人喝酒,学好的不快,学不好的可真是太快了!”

    两个人一起出了酒楼,向街对面走去!

    李日知抬头望向二楼,却看不到楼上的客人,估计是在雅间里,他心想:“难道我舅舅和山主喝酒,也是在这家饭馆里不成?”

    傅贵宝叫道:“小二,楼上那桌酒席的钱,算我帐上,本少爷一并付了!”

    李日知气得一拉他,道:“少废话吧,还不快点儿上楼拜见我舅舅,还有恩师么,他们一定就在楼上!”

    两人一起上了楼,果然见雅间里坐着郑刚令和郭有皆,两个人坐在窗边,也在往楼下看,李日知叫了声舅舅,两人一起回头,郑刚令奇道:“咦,日知,你怎么也来了?”

    李日知又叫了声恩师,这才道:“外甥和贵宝同学一见如故,所以来这里吃点便饭,叙叙友情……”

    “你们两个下山吃饭,下午上课时绝对赶不回去,你们两个家伙竟敢逃课!”郭有皆说话了,他看向傅贵宝,喝问道:“你是不是喝酒了!”

    傅贵宝苦着脸,道:“喝了一口,不好喝,没有蜜糖水好喝,所以不喝了!”他已经做好了要被打手心的准备了。

    郭有皆本来眉毛都立起来了,但听傅贵宝并不撒谎,而是直接说喝了,他的眉毛便又恢复了原状,道:“以后不可逃课喝酒,听明白了么,至于惩罚,容后再说!”

    李日知和傅贵宝一起行礼,齐声道:“听明白了!”

    郑刚令笑道:“明白了就好,你们过来坐,看下面有人在吵架!”

    两人一起过来,都跑了窗边,李日知说道:“舅舅,你是要判他们和离吗?”

    郑刚令叹了口气,道:“从刚才下面的情况来看,似乎也只有判他们和离了,否则还能怎样,那女子明显对她丈夫没有感情了,日子过不下去了!”

    郭有皆也道:“强扭的瓜不甜,和离之后,男子再娶,女子再嫁,各过各的,倒也不错!”

    唐朝,是对男女和离最宽容的朝代,和则聚,不和则散,但如男女通(tong)奸,那么还是要判刑的,拆散别人家庭,还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有专门的律法条款的。

    李日知却道:“舅舅,恩师,嗯,学生以为,不见得需要和离,也许事情没那么复杂呢!”

    郑刚令哦了声,点了点头,他对于外甥还是有信心的,如果说李日知认为事有蹊跷,那么也许就是有蹊跷,应该慎重对待。

    郭有皆却笑道:“你一个半大小子,懂得什么男女之事,不要妄下判断,那样不就成了这镇上的里长了么!”

    傅贵宝在旁眼珠转了转,道:“对啊,日知同学,不可妄下判断,要如我这般……”

    没等他说完,李日知便打断他的话,道:“如你哪般?去大街上大便吗?”

    傅贵宝立即闭嘴,再不敢自夸,也不敢学大人的口吻,去教导一下李日知了,他最怕别人说他乱找地方大便!

    段保康和张老六到了街对面,喝道:“你们三人,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吵闹,这成何体统,你们不是要打官司么,不用去县衙,县令大人就在此地,有什么冤情,由县令大人给你们作主!”

    本镇里长听了,大吃一惊,县令大人就在镇上?看段保康和张老六穿着公差的衣服,他知道这话肯定是真的,那他得赶紧去拜见县令大人才行啊,如果能请县令大人吃上一顿便饭,让县令大人记住自己,那就是最完美的了!

    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听了,顿时一愣,随即大声道:“原来县令大人便在此处,那太好了,这便去找县令大人打官司!”

    矮个男子不再争夺行李,退后回到那美貌女子的近前,说道:“苍天有眼,县令大人就在此处,终于可以为咱们主持公道了!”

    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怒道:“你有什么公道可言,你诱拐别人的妻子,定要让你坐牢不可!”

    矮个男子也怒道:“你这恶人,你做此恶事,不怕报应吗!”

    那美貌女子也道:“你这恶人,必要遭到天谴,下雨天打雷劈死你!”

    三人互相攻击着,跟着段保康和张老六,进入了饭馆,上楼去见郑刚令,而里长则在后面跟着,还有一大群闲着没事,只想看热闹的镇上百姓,也都围向了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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