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坐在火堆前烤火,他从小包袱里面拿出干粮,他是饭馆的跑堂伙计,对于吃食方面自然上心,他路上带的干粮都是白面馍馍,而且他还带了不少的咸菜,对于出门在外的人来讲,这样的干粮相当不错了。

    伙计拿出一只木碗,弄了一碗雪,回来后放到火堆旁边烤着,他又拿出馍馍来,用一根细树枝挑着馒头放在火边烤,打算热热再吃。

    片刻工夫,烤馒头的香味传了出来,伙计就听到旁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转过头就见那两个乞丐中的小乞丐,正看着他呢!

    伙计想起来自己要积德行善,于是他便对这个小乞丐说道:“你们饿了是吧,我这里有吃的,只是不多,分你们一个馍馍,加上一点咸菜吧!”

    他果然拿了一个馍馍,里面加上了一点点咸菜,然后,冲着小乞丐招了招手,让小乞丐过来拿馍馍。

    小乞丐一副有点害怕的样子,但是躺在地上的那个老乞丐咳嗽了两声,他便壮起了胆子,爬了过来,从伙计的手里面拿过了那个馍馍。

    伙计说道:“你们有碗吗,我给你们倒点水,光吃馍馍,可是很难咽得下去的!”

    小乞丐连忙拿过了一个破碗,伙计往碗里面倒了点雪水,他说道:“这碗倒是挺干净的,你们有段时间没有讨到东西了吧?

    我劝你们还是进城去吧,城里面还是有不少好心人的,尤其是过年了,大家总能给你们一点东西吃,如果留在这破庙里面,那么哪天晚上你们睡着了,这死冷寒天的,你们肚子里头又没什么东西,万一火堆熄灭了,你们第二天可不一定能醒的过来呀!”

    伙计以前是看到过冬天饿死的人,有时候这些饿死的人,倒在路边,被大雪盖住,要等到第二年春天雪化的时候才会露出来,那情景当真是凄惨无比。

    伙计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乞丐的模样,如果这两个人继续留在破庙里面,那么这个冬天是肯定熬不过去的。

    那个小乞丐接过了馍馍和水碗,冲着伙计躬了躬身算是道谢,然后他便去扶起那个躺在地上的老乞丐,喂老乞丐吃馍馍喝水,老乞丐看样子是得了很重的病,再加上饥饿交迫,看样子是活不了多久了。

    小乞丐把馍馍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沾了碗里的水,小心翼翼的喂老乞丐吃。

    老乞丐吃得很艰难,只吃了小半个馒头便吃不下去了,但精神却稍稍有些恢复,他睁开眼睛,转头看向火堆旁边的伙计。

    老乞丐嘶哑的嗓子说道:“救命恩人啊,救命恩人!”

    伙计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只不过给了你们一个馍馍而已,哪算得上是救命恩人,你也不必谢我,还是想法进城去吧,要是你们走不动,那明天我帮你们一程也无妨!”

    老乞丐却并不回答要不要进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明白,他只是说道:“好人啊,好人有好报啊!”

    翻来覆去的只是在说着这么一句话!

    伙计转过了头,不再看这一大一小两个乞丐,心中只是在想:“自己这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吧,虽然只是给了一个馍馍,但是这也算是做好事了吧,其实做好事也挺好的,心里头舒服。”

    那个老乞丐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便不再出声了,小乞丐一直在照顾他,而伙计靠着火堆倒在地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伙计被一阵哭声吵醒了,他翻身坐了起来,就见那个老乞丐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那个小乞丐伏在他身上大哭!

    伙计并非是没有见过民间疾苦的富家子弟,他一看这个样子,便知道老乞丐没有熬过昨晚,应该是已经过世了。

    伙计问道:“小兄弟,这人是你的父亲,还是爷爷?”

    小乞丐并不回答,只是呜呜的哭泣,从背影上看,身材并不高大,顶多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估计可能是日子过得艰难,吃不饱穿不暖的,所以长的也便就瘦瘦小小了。

    伙计来到了老乞丐的身边,他伸手探了探老乞丐的鼻息,然后又摸了摸老乞丐的额头,确定老乞丐确实已经去世了。

    伙计便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伤心也是正常的,该哭就哭吧,无论是谁遇上了这种事情,想不哭也难,当初我爹娘死的时候,我也是哭得死去活来,不过哭过了,伤心过了,日子还得照样过,你在这里祭拜一下他吧,我出去想办法挖个坑,让他入土为安,也免得被野兽祸害了他的尸首,只是希望他早日投胎转世,下辈子投生到一个好人家吧!”

    说完,伙计出了破庙,他找了根粗大的树枝想要挖坑,可是此时天寒地冻,土地硬的厉害,根本不可能挖出一个可以埋人的深坑来,别说没有趁手的工具了,就算是有趁手的工具也照样很困难。

    伙计只好在旁边找了一个天然的土坑,然后又找来了许多的碎石块,然后便又回了破庙。

    伙计见那小乞丐已经不哭了,对于赤贫的人来讲,就算是伤心也是一种奢侈,当伤心耗费了全部体力之后,那么自己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伙计对小乞丐说道:“咱们让他入土为安吧,以后要是你发达了,那就记得这个地方回来给他迁坟,如果发达不了,自己都活不下去,那么这事儿也就算了,穷人就是这个命,不管你认不认这个命,你也没有别的活法!”

    小乞丐倒是很听话,和伙计两个人一起把老乞丐的尸体抬了出去,安放到土坑里面,上面堆上石头,便算是给老乞丐堆成了一座新坟。

    小乞丐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来,记住了周围的景象,然后便看向了伙计。

    伙计打开了自己的包袱,把里面的干粮都取了出来,交给小乞丐。

    伙计说道:“我这边打算进城去,呆上一天,然后我就要回自己家乡了,这点儿干粮都给你,你要么进城去找个活儿做,起码能挣个一日两餐,要不然你就回自己家去,不过我估计你也是没有家的人了,要不然,你就和我进城去吧,起码我还能送你一段路,以后还要怎么活,你自己凭本事吧!”

    小乞丐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跟在伙计后面,他们离开了破庙,走了几里路之后,便看到了一座小城,属于那种只有一横一竖两条大街的那种小城,伙计在城里面转了一圈,连一个时辰都没用到,他是相当的失望。

    伙计心想:“我这趟就不应该出来,我干嘛要信黄天地那个老骗子的话呀,这个老骗子胡言乱语一通,竟然就骗得我跑出了一百里地,回去之后还有一百里!

    好吧,那我也别浪费时间了,我还是快点回去,趁着过年的时候,给黄天地送上一份厚礼,多了也别送了,就送他一脑袋青包吧,看我不打得他跪地求饶不可!”

    伙计也不打算在这座小城里面过夜,也没有必要多花那份住宿钱,他决定当天便返回乾封县。

    可当伙计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小乞丐竟然一直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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