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天鬼话,不过是想诳我老老实实回家,还活人进去就死了,啥湖跳进去不死人!

    自那晚以后,在爷爷家住了三天,他依然没有动手救妞妞,只是每天烧点稀粥让我喂给她,我催了好几次,爷爷都说不会管她的事,这是妞妞欠下的因,现在果来了,当然由她自己吃,我说既然不救就把妞妞送回去找别人来救,可爷爷说了,妞妞出村就死,爷爷虽然不帮她吃果子,但是可以阻止妞妞吃。

    我被这因果弄得头如斗大,又拗不过老爷子,便索性先放在一边,反正杜鹏飞等不见妞妞康复,一定会再想办法,外人对付我家的老头总是方便许多,人家可以翻脸。

    河道一旦决堤,就很难再止住洪水,本来答应表哥将秘密拦在肚子里,可对父母说了之后,我好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让所有人都,再加上爷爷能赶走李冉的鬼魂,说不定有办法对付左红莲,在杏桥村住着的第三天,我就把那件事和盘托出,爷爷最初时很惊讶,到了后来就绷着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了。

    讲完之后,我试探着问道:“爷爷,咱们把左红莲收拾了?”

    “咋收拾?那个什么大师都收不了,我一个老农民能做什么?”

    哎,看来是没办法替小溪姐报仇了,我有些失望,盯着院里的树发呆,爷爷忽然说:“狗,那件事我听你大伯打电话说过,只是没想到你们是见了鬼,你做的不妥帖呀,左红莲害了女孩又制了你表哥,为什么单单拿你没办法?”

    爷爷不给我机会回答,抢白说道:“替你下楼的那块玉佩是当年一个高僧送给你老爷爷的,不说助你飞黄腾达,起码她左红莲害不了你,可你偏偏跟她立下约定,这世间什么最让人头痛?不是穷不是病,而是冤亲债主,更何况你现在欠了鬼的债,她循着这条因果就能来找你的。”

    我吓了一跳,急忙问道:“那怎么办?”

    爷爷得意的笑了:“放心,只要爷爷在就不会让她欺负你,以后你就在这住下,爷爷给你说个媳妇,啥时候爷爷没了,你再回城里去。”

    看他笑得得意劲,我立刻反应过来是胡诌的,只是为了让我留下陪他享受个天伦之乐。

    就算没有左红莲,我也走不了,只能等杜鹏飞来接妞妞的时候把我救走了。

    我没想到这一等便等了三年,差点把命也留在杏桥村。

    自从住在这里,李冉再没有出现过,我每天带着名叫虎子的狼狗在村里乱窜,许多亲戚都招待过我,小叔家也不例外,别看当时我才十六岁,心里跟明镜似的,要不是我爸弟兄三个都在太原,他们不会这样巴结我。

    看穿了他们的意图,并不妨碍我交朋友,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何种目的的好,终究是落在我身上。

    这一天,我正和小叔家的孩子猪仔准备上山摘酸枣,老黄牛摇着尾巴不紧不慢的出现在街口,这是叫我回去的意思,别看黄牛慢腾腾,跟它说话就好像能听懂,我专门试过一次,坐在树荫下给它讲了个笑话,讲完后老牛哞哞叫着用两只前蹄子跺地,好像在给我鼓掌,当时我的脸就白了,再也不敢踢它的肚子。

    带着猪仔回了家,爷爷说妞妞躺在床上喝了半个月的稀饭,让我帮她擦身体和解手。

    猪仔这个小屁孩嘲笑我十几岁就有了媳妇,我还没在意,爷爷却不乐意了,说妞妞不是方家人,让猪仔回家和尿玩去,猪仔闷闷不乐的跑了,我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发火,猪仔可是他侄孙子,以前见了都是捧着好吃的逗弄他,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和穿开裆裤的小屁孩置气。

    给妞妞擦身体到无所谓,我俩坦诚相见了十几年没啥害羞的,我对一滩白腻腻的肉也没啥兴趣,只是这个上厕所就有点难度,她虽然不是植物人,可一直睡着叫不醒,这让我怎么帮她!

    爷爷打发我去忙,他就背着手走了,我站房顶上看他去哪里,没想到是往后山的路走。

    农村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按说去后山也没什么不对,可在杏桥村就很有玄机。

    去后山的路有两条,一条在村中心的土路,这几天我没少和猪仔上去过,半山腰就埋着我奶奶和家里的老祖宗,我还上去磕了几个头,而另一条就在村口。

    爷爷家是最接近村口的一户,从这条路上山玩很方便,可猪仔每次来找我都是绕个大圈子进村上山,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山里有一种名为树猴子的怪物,七八米高,血盆大口,专挑小孩的脑袋吃,树猴子就守在村口的进山路,去一个吃一个,白骨都堆了一地。

    我问他咋知道,他说是他妈说的。

    大人就喜欢拿这种事骗小孩,村里一般说有狼,城里没狼,我妈喜欢说鬼,猪仔他妈能编个树猴子,这意识也挺超前的。

    虽然看穿了猪仔妈的谎言,可我一次也没上去过,因为爷爷不让,他说有狼。

    而今天爷爷居然一个人去了,看那闲庭兴步的架势,就算有狼,这个时间也不会出来。

    从那晚见到李冉我就对爷爷很好奇,这一次当然要跟着看看他去干嘛。

    我给妞妞盖上被子,晚上再回来照顾也不迟,然后把老黄牛拴在院子里的桃树上,爷爷说是桃树,然后我带着虎子准备出门。

    “哞哞......”

    “牛兄,你呆在此地不要着急,俺老孙去去就回。”

    老黄牛伸着长脖子摇摇头。

    “没事,我就跟着爷爷看看,就算有狼,我不是也有虎子!”

    我是想安这个快成精的老牛的心,可刚说跟着爷爷,老黄牛居然发了疯似的咆哮起来,长脖子甩的好似破浪鼓,呼呼的喘着粗气,两条蹄子不停滑着地面,看那架式恨不得拽倒桃树撞死我。

    老牛一直很温顺,这副模样可把我吓了一跳,脑袋一懵,迈腿就跑了,虎子连忙跟着我蹿出去。

    出了门才发现不知道去哪,要是再回去也忒丢人,便索性顺着路上山。

    这条路平常确实没人走,另一条有五六米宽,铺着厚实的黄土,可眼前的只能算是羊肠小道,杂草丛生,脚下全是碎石子,偶有几块大石也是一踩就滑倒,我蹒跚着走了几步,恨不得小上七八岁,骑着虎子上山才好。

    爷爷的背影已经看不见,我顾不上摔倒,手脚并用的向上爬,没走多远手上便划开口子,无奈的坐在地上舔伤口,幸好口子不长不深,舔两口消消毒就算了。

    我上山如此费力,可爷爷的速度却极快,就好似专门有一条路供他行走,不用受我这样的苦楚。

    既然看不到爷爷,我也不想再追了,刚准备下山,却看见一丛翠绿的草里露出一抹绒绒的白。

    “虎子,给我抓住它!”我兴奋的叫一声,蹲在身边的虎子如箭似的向那只兔子蹿去,可小兔子看着呆萌萌的,实际上机灵透顶,我刚喊出声它便蹦蹦跳跳的跑了。

    “八嘎,逮住你就扒了皮,哈哈!”我跳起来带着虎子追在它后面:“小白兔,白又白,蹦蹦跳跳真可爱,抓住你呀割动脉,晚上又能加个菜!”

    小白兔跑的速度不快,可角度却很刁钻,进了一条更小的路之后这里到处是枝蔓横生的小树,别说我一米七的身高,就连虎子都爬不过去,小兔子就在里面蹦蹦跳跳,迂回的耍我们玩。

    虎子打起架来挺凶,可毕竟不是逮兔子的猎犬,它也拿这个调皮的小畜生没办法,只好跟在我后面,折断一根树枝向前一步。

    要是让我现在遇见这种情况,指定远远的用石头砸死这个兔子,典型的请君入瓮之计,可当时并没多想,只是觉得小兔子有点二,安全还不跑,非等我接近它的时候才跳几步。

    就这样它带着我向树林深处走去,眼看着再走个几十米就是空旷一片的碎石子地,小兔子忽然一拐弯不见了,我心里也咯噔一下怔在原地。

    稀稀拉拉的水声传来,树林外有一条河流。

    自从发生了李冉那档子事,我现在看见深一点的水缸都有些发怵,总觉的里面会忽然蹿出来披头散发的李冉将我拖进去,等被人发现时,我已经泡的肚子像蛤蟆一样鼓。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走过去,毕竟现在是白天,爷爷说李冉只有夜里才能出来。

    那晚见到了坡池里的李冉,我就想不通一个问题,按说李冉淹死了变成水鬼,可无论是电视里还是书上,都说水鬼是拉替身的,必须害死一个人才能投胎,从没听说水鬼还回来报仇,这种事一般是厉鬼才干的。

    后来我才知道水鬼和厉鬼不冲突,可我的问题也很明确,水鬼一般不报仇,更离不开水。

    我问了爷爷,他说李冉不是水鬼,是什么鬼怪他却没说,只说是老天爷的人,天机不可泄露,水利万物而不争,可一旦争起来,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所以水里的东西永远最难缠。

    爷爷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家,李冉又破坏约定来找我,就让我逃到桃树下面,左手按右脚脚心,右手按住天灵盖,学老黄牛哞哞的叫。

    我问他这是什么姿势,能不能修炼内力,爷爷摸摸我的头,笑着说:不能,只是你这样做,也许李冉会觉得你傻的可爱,从而饶过你一命。

    这是玩笑话,不然也不会真的让我练习几次这个姿势。

    我之所以走出树林,就是想去河边看看,如果李冉真的出来,我想好好谈谈,能不能饶妞妞一命,有什么事可以商量着来,谁也不想害死她,如果妞妞真的做了,我想办法补偿就是。

    山里不会有河,我面前的是条小溪,上游十几米是小瀑布,清澈的溪水流下来砸在一块巨石上,水花反射出七彩的耀眼光芒,却遮不住巨石边上更加吸引人的风景。

    是一个女孩。

    乌黑的发,细长的颈,嫩白的背,纤盈的腰,娇翘的臀,水面的上半身让我眼睛都直了,恨不得去太上老君的炉子里住上几千年,炼出一对火眼金睛再回来看清水下的诱人。

    苍翠青山,沁凉小溪,一个婀娜的少女正背对着我洗澡,我情不自禁的咽口口水,难道那只兔子是月亮上的月兔嘛?专门带我找嫦娥来了,你他吗真够意思!

    女孩侧弯着腰,将一头及腰长发荡进水里梳洗,这一个动作便露出了胸前的半团丰盈,我伸长脖子,口水流了一地,虽然没看见脸,但就这个背影,李冉连她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虎子这时也从树林里跑出来,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居然像条狼一样嗷呜的叫起来。

    坏事了,女孩诧异的转身扭头,我气得踹了这条死狗一脚,它居然嗷嚎两声夹着尾巴落荒而逃,这下可遭了,女孩一定以为那声狼嚎是我发出来的,色狼这个词可真是名副其实。

    狗跑了我不能跑,我得留下解释一下。

    女孩发现我后急忙蹲下身子,只露个脑袋出水面,她游着水躲到巨石后面,我连忙收起了猪哥相。

    前年我爸买了电脑,别看我年纪不大,却已经做到了阅尽毛片,胸中无码的地步,一块石头挡不住那层出不穷的幻想。

    “小哥,能不能......能不能麻烦你把衣服给我送来。”

    清脆的女声从巨石后传来,比起树林里叽叽喳喳的鸟儿好听许多,我的骨头都快酥了,只觉得小心肝一颤颤的,直到她又重复了一下,我才定定心神,看见岸边整齐的叠着一摞衣裳。

    “你等下,我马上就给你送去。”我小跑过去,拿上衣服见女孩没露头,先是凑上去闻了一下,清香扑鼻,就是淡淡的清新,没有庸脂俗粉的感觉,我竭力克制住心猿意马的慌乱走到溪边,刚准备脱鞋挽裤腿下去,忽然心中一凛,后退了几步。

    爷爷说水里的东西最难缠,我是真不敢下去,李冉确实把我吓到了,说不定这个女孩就是她变得。

    “那个......我拿树枝给你挑过去行吗?我身上有伤口,不能沾水。”

    “好,谢谢你。”

    小溪不宽,岸边离巨石也就一米多,我截了两根树枝绑在一起,一件件挑到巨石后面,一只细长又似乎无骨的酥手再一件件取走,直到衣服全送过去,我才发现没有内衣。

    女孩在水里穿好衣服便走出来,裤腿湿了,高高挽起到膝盖,露出两截白藕似的小腿向我走来,毕竟刚偷窥了人家,我此时装着正人君子不敢再看,等她上了岸后,好像没有为刚才的事生气,问我:“哥哥,你叫什么?”

    “方航,你呢?”我依然扭着脸。

    “我叫山女。”

    好奇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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