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的身体素质不错,也到不了第二天愈合枪伤的地步,小丫头在枕边坐了一夜。我就盯着她看了一夜。

    用狡童赋招小鬼,居然招来了亲妹妹,这是打死也想不到的事。

    我不知道她破土而出之后,是怎样获知我的身份,凭借血脉间的一点联系么?若真是这样,她该恨我的。

    同样是姓方的骨血,截然不同的处境,她却没有一点憎恨与嫉妒,不知道她在钱兰兰肚子里时,我爸是否也如对待方小航那样,轻抚着鼓起的肚皮。告诉她有个哥哥叫方航,将来一定会喜欢她,陪她玩。

    清晨十分,方小航醒来。揉着惺忪睡眼四处找我,我没有见他,让彭海庭说我有事连夜出门,不然日后他回到钱兰兰身边,一定会露馅。

    听到方小航声音的时候,小丫头又咧开嘴笑。她伸开双臂想要拥抱另一位哥哥,却被我按住腿留下。

    之所以断定钱兰兰喝的汤药里有小丫头的骨头,还是根据方小航熬药这件事猜出来的。贞低名圾。

    那一碗药不能由钱兰兰看守,甚至不能经她的手触碰药锅,方小航年幼又是小丫头的亲哥,他自然可以做这些。

    不管小丫头是否知道方小航做了什么,我都不想让他们见面。

    彭海庭带着有些失落的方小航出去玩,妞妞将门窗紧闭,窗帘拉下,与我一起在昏暗的屋子里盯着小丫头看,直到又过了两天,到了我爸发病的日子,才将方小航送回去。我用书包装着小丫头,紧搂住去了医院。

    我爸应该不知道她还有个女儿吧?但是得让女儿见见父亲。

    感受着书包里不平静的震动,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刚刚清醒来的人问道:“爸。感觉好些了么?”

    “还不错!”擦擦嘴角流出的橘子汁水,我爸满不在乎的说:“估计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第一次瘦了四十多斤,第二次二十斤,这次只瘦了两斤,看来你爷爷也吃饱了。”

    “一定不是我爷爷,他不会害你。”

    “没听过冤亲债主最难缠么?爸没欠过债,只能是冤亲了!”

    “那也不是爷爷,说不准是其他亲近的人哦!”说出一句隐晦的话,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

    我爸若有所思,盯着我说:“你干的?”

    我苦笑道:“你犯病的时候我还在东北,而且我没理由害你呀!”

    “方航啊,爸也没多少钱,将来给你和你妈一半,而且你还有老杜家的财产不是?我已经立好遗嘱了,就算现在死,也有律师帮我处理遗产,所以说......”

    我挥手道:“行了行了,又不是豪门,谁陪你玩争夺家产的戏码!你再睡会吧,我找朋友打听一下你的病。”

    我爸拦住我说:“不着急,你先帮我去工地看看,昨天老杜打电话说有工人溜了,还卷跑了头期的二十万,你也二十二岁了,总不能天天钻在家里,要是你真会抓鬼也就算了,连老子的病都治不了,你还装个啥劲?这次明辉集团负责工程的经历是他们老总的女儿,你要是能把她摆平了,嘿嘿......”

    趁着妞妞去厕所,我爸发出不明意味的笑声,我无奈的捂着头,联系了杜鹏飞,便带着妞妞去了工地。

    明辉集团的写字楼有二十八层,由我们家施工的是第二十八,第十六,第一这三层,外带一个地下停车场。

    二十八楼是老总自用的办公室,有钱人都有个毛病,不喜欢别人踩在他们头上,我却不以为然,要是发生地震,最上面的肯定活不了,我要是当了大老板,就在一楼保安室里办公,有啥危险第一个跑出去。

    十六层是租给政府一个部门办公的,第一层则是门面问题,所以这至关重要的三层我爸要亲自装修,剩下的那些就随他去吧,只要交的了差就行。

    电话里与杜鹏飞了解了情况。

    我爸的小公司联系到的那些用惯了的工人装修三层已经力有不逮,停车场还是包了出去,只是交给一位合作了好些年的生意伙伴,也没有赚取中间价,实打实的如数签了合同,十期的工程那位张老板先垫资,完成一期给一期的钱,七天前正好完了第四期,交款后张老板说最近有些拮据,便连第五期的二十万也要了过去。

    五期工程就是粉刷几十个个吃重的柱子,三五天足够,可到了昨夜还没收到信,打电话不接,去工地找人,工人住的屋子紧锁,杜鹏飞有些疑虑便对我爸说了,两人也没当回事,那些柱子都粉刷的差不多,只剩下一少半没完,而张老板也是老朋友,更何况他干完这十期,赚到的钱比二十万多许多,没必要干这没脸没皮还犯法的事。

    抱着看热闹散心的心态,顺便带着小丫头逛逛,便驱车到了南环路的写字楼前,今天阴天,一路还能看到不少工人热火朝天的干活,给杜鹏飞打了电话,他却不在这里,让我联系公司的小会计,曹龙。

    曹龙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二十出个头,身材挺拔长的也不错,从杏桥村回到太原后还与他见了一面,很热情的年轻人,喝多了要拉着我去他们学校泡学妹,今天在写字楼前见了面,却发现他领口敞开,气喘如牛,脸色酱zǐ的站在门口,咬着手机掐住石狮子的前爪用力。

    “曹龙,怎么跟石狮子赌气呢?”

    曹龙转身,有些尴尬:“方航,你们来的真快啊!”

    看他脸色不对,眼睛也有些发红,我询问道:“怎么了,与人吵架了?”

    “没有。”曹龙不好意思的侧身,指着石狮子前爪,我才看见上面用粉笔写着一个人名,司徒星小贱人。

    我好笑道:“失恋了?”

    “不是,这是明辉集团的副总经理,负责明耀大厦工程的死女人,上午来视察工程进度,长的挺漂亮,大胸脯细长腿黑色袜,我就盯着多看了两眼。”曹龙越说越气:“你知道这个死女人说啥么?她先问杜总我是谁,然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走到我面前,很鄙夷的说,看吧,你配看我,但也只配看看。”

    “哈哈哈,好高傲的女人,于是你就写上名字在这掐她?”

    “必须掐,掐死她,让她被大狮子踩在脚底下。”曹龙也被自己幼稚的行为逗笑了。

    正瞎聊着,一个电动车停在我们身边,骑车人穿着红色的工作服,从后座上取下食盒就要进去,曹龙大呼小叫的拦住他:“喂喂喂,你找谁的?”

    外卖人诧异道:“送外卖啊。”

    “你给谁送外卖?”

    我拉住曹龙的胳膊:“有气别忘外人身上撒呀,中午我陪你喝两杯,妞妞开车。”

    曹龙认真道:“你误会了,司徒星那个死女人给整栋楼里的工人订了餐,拉着杜总和其余包工队经理的出去吃饭了,我要不是留下等你,也跟着去的。”他又对外卖人说:“哥们你回去吧,我估计有人订了外卖忘了取消,你送了也白送。”

    外卖人不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给我们看:“十五分钟以前下单,明耀大厦地下停车场b区,棕色铁门保安室。我都连续送了一月了,不可能记错的。”

    “十五分钟以前打的电话?”

    “对呀。”外卖人要掏手机证明:“我跟那些哥们都混熟了,每天给我打手机呢,不会错的!”

    我倒吸口凉气,拉着他们说:“走,下去看看。”

    进了明耀大厦,又是一阵诧异,正门对着的居然是块很有意思的石壁,我没多管闲事,与他们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你们是这里的负责人吧?”外卖人啰啰嗦嗦的说:“我能不能来上班呢?给你们装修的工人都是土豪呀!”

    “你啥意思?”

    “你们不知道?”外卖人狐疑道:“最近给他们送外卖,一去了就能看见门缝里有三张一百块钱,我把外卖放在地上拿了钱就走,连找零都不需要,两位领导,给我个机会吧?我是立志成为赚钱王的男人,给你们绝对办事不找零钱。”

    越来越诡异,到了地下停车场b区,见到那间未来当成保安室的屋子,果不其然,门下平放着三张崭新的一百块,外卖人正要说话,忽然感觉怀里书包装着的小丫头轻轻推我了一下,与此同时,空气中飘来一股奇特的香味,好像浓郁的香水在厕所打翻后混杂的怪异。

    将书包交给妞妞抱着,助跑两步一脚将铁门踹开,那味道变得更为浓郁。

    屋里杂乱一片,六个民工打扮,一个西装大胖子,坐在床上和椅子上,双目无神却大睁,表情呆滞,双手交叠在小腹处,看着飘闪雪花的电视机,一言不发。

    柜子上,还有吃剩了的盒饭,密密麻麻的恶蛆与黑虫爬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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