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平常不露面,江云镇有許多人不识得他的身份,下午近夕阳时。天气便不那么热了,门外大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普遍是五十岁往上,穿着唐装布鞋,提着鸟笼的大爷,他们迈着四方步进了相熟的茶馆里,要上一壶上,幾盘点心,有滋有味的与少女。妇女,或者老板攀谈起来。

    可以看到对面垂杨馆的生意极好,往來的客人络绎不绝,表哥这里便冷清许多,只有孤零零的几个人,也是买了两包茶就走了。

    我们悄悄从后门绕道垂杨馆,那里有石阶連着小渡头,更有许多小划子被拴在河道的桩上,这时便可区分,那些船上有人的是正经游船,虽有棚子却是遮挡雨水。反而空荡荡飘着的,則是附近几家茶馆的生意场所。

    這里不让挑选,也不会有一排少女站在面前,只是进茶馆与老板说好要求。便有女人撑着篙邀客人上船,若是不满意就再找下一家。不过整个江云镇做这种生意的出了表哥与对面,也只剩下极小的两家,表哥说那两家的女人,就是蜕了毛的猴子。又黑又瘦。

    我是没兴趣跑出来粘花拈草,可表哥和齐健都要了一艘小船,就连彭海庭这个死湾仔也叫嚣要试试水乡风情,没奈何,我不想扫他们兴致,只好上了一艘陪着同游,巧之又巧,这女孩便是中午引我进垂杨馆的那个娃娃脸。

    她叫小怜,可怜的怜。

    小划子是一瓣西瓜皮的模样,中间支着篷布,前后各有可以放下的卷帘,船虽不大却五脏俱全,两把竹藤躺椅,一张四角小方桌,棚子里铺着厚实软乎又崭新的褥子,小怜问我要不要些茶水和点心,我说要,不差钱,可劲造!

    反正都是表哥赚来的不义之财,替他花一些也好。

    小怜取了东西回来,将小方桌摆到船头放好,就挪到船艄,娇滴滴的吆喝一声,我们四条伶俐的小船齐齐开动,顺着水流慢悠悠,摇晃晃的飘向小镇外。

    小怜和另外三位撑船的姑娘用吴侬软语齐声唱着我听不懂的歌,歌词不甚明了,歌声却软绵绵的往人心坎里钻,引得岸上的人纷纷侧目,目光猥琐下流,都知道我们去干嘛。

    彭海庭不明所以,齐健脸红低着头,表哥这个大贱人好像状元归来一样不停向岸边拱手,手舞足蹈的像个大猩猩。

    受不了这异样的眼神,我抱起小桌钻回棚子里,才走几步小怜就惊叫起来,她让我后退,然后一起向前,不然会将这小船弄翻。

    顺水而行,也不需要她一个姑娘撑船,我俩索性在棚子里聊天,停了竹篙由船漂着。呆有吗扛。

    吃着花生米,我靠在竹蓬上问她:“小怜,你就是江云镇本地人么?”

    “是啊。”小怜照顾着火炉子上的唐羽茶壶,精心侍奉那生普洱茶。

    “你做这个多久了?”

    小怜抬头,眼里带笑的说:“第一天。”

    我恨不得扇自己,以前跟表哥到处浪也算是风月老手了,怎么在杏桥村呆了三年就变成弱智,我改变话题道:“为什么要做这行呢?”

    小怜眼里的笑意更深,脸色却装得很欺凌:“生活难以为继,我的爷爷奶奶重病,父亲上山砍柴摔断了腿.......”

    “停停停。”我赶忙打断,再说下去她一家子都得死无葬身之地,全靠这个坚强的女孩工作抚养,我说:“小怜,我看这江云镇的茶馆属你们家生意好,看来你们老板很有能力,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哪知道他呀,一天神神秘秘,倒是你呢,你是哪里人?”

    “山西太原。”

    小怜眼中放光:“煤老板?”

    “煤个锤子,你们就盼着我们山西的煤老板来是么?人傻钱多!可惜煤老板在我们那里也是国宝级稀有品种。”我将她讨好递来的茶一饮而尽,打听道:“你一个月赚多少钱?”

    “一千多点。”

    “我又不要你的,这也需要隐瞒?咱俩总得聊聊天吧,你不是不说就是瞎编,难道咱俩干看着?”

    “就是一千多。”小怜固执道。

    我哼了一声不再理她,划船出游一次表哥连人带船就掏了一万六,每人四千的价格,小怜总能拿上四百吧?还有服务员的工资呢,而且她一月出来一次?

    船渐渐漂移,小怜也拿着竹篙有一下没一下的撑着,是不是与我调笑几句,夜幕垂垂的下来时,我们便划到了河道尽头,水流开始加速,挟裹着小船向今早来时看到的大湖冲去。

    我如今见不得湖,除了一朝被蛇咬的惧怕,还会想到扯走我灵魂的那个倩影,如果我知道终点在这里,打死也不会来的,可我站起来刚想指挥小怜停船,她却苍白的尖叫:“快坐下快坐下,不然会翻船的。”

    小划子摇摆起来,河道越来越宽,竹篙已经撑不到岸边,我和小怜一左一右牢牢坐好,才压着重心平稳度过那一湍急流,可小划子也来到了湖里。

    湖叫东湖,碧阴阴的湖水荡着漾漾的柔波,天还没全黑,却挂上了一弯几近透明的月牙,表哥他们在我二十来米开外的地方,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我们一艘孤船飘在湖里,显得恬静,委婉,却总有一丝沉甸甸。

    此时便是江云镇船震最美妙的地方,远离了灯光火烛,在这碧波雅的湖中将小船摇起,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大多数人不会如此着急,除了赵小碗是个例外,一般的客人此时会与船女谈心聊天,听那温软的声音,如酥般痒进男人的心里,可小怜还怪我刚才的鲁莽,恼怒瞪了一眼,蹲在棚子里小口吃着点心。

    她褪去鞋袜,裤脚挽起一半,露着一双娇嫩柔软的赤足与白洁的小腿,我心里有些燥火,却还是能压的下去。

    “小怜,你们老板是个人才,他需要人入股么?”

    “不知道。”小怜嚼着绿豆糕说:“你总问他做什么?”

    “你一个月赚多少钱?”

    “你总问这做什么?”

    “有用,快说。”

    “一千出头。”

    “那我一个月给你五千,你把他的事告我。”

    小怜哦了一声,嘴里喊着棉沙豆羔,巴咂着嘴撒了一裤子,她含糊不清的说:“你是绿柳山庄请来试探的人吧?”

    “对,私家侦探,探听你们的商业机密。”

    “问我也没用呀,我就是个小服务员。”

    “小人物往往起大作用,小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老板若是真对你好,也不会让你做这个。”

    小怜干巴巴的咽下嘴里的东西,可能被噎住了又急忙喝一口茶,却烫了嘴,呼呼的吐着小舌头扇风:“我自己愿意做,你把我包养了我就告诉你,你是不是找那个风水师傅弄得东西。”

    “成,一月五千,说吧。”

    “不但要钱,你还得陪我睡觉。”见我脸色不对,小怜解释道:“你真是我第一个客人,放心吧。”

    “我不成了,不过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帅哥,长得好不说还是双性恋,怎么样,能说了吧?”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睡觉?”小怜就着茶水咽下嘴里的东西,缩着下巴歪脑袋:“我以前只做服务员,最近想多赚点钱这才陪客人出来游船,还没做好准备你就来了,我瞧你干干净净,便想自荐枕席呢,难道你不欢喜?”

    “这种事还得慢慢来,对吧!”我不好意思看他,漫无目的扫视着渐渐飘起浓雾的东湖,虚渺的水汽遮挡了视线,能见度只有七八米,无论表哥他们还是散落的其余游人都寻不见踪影。

    一双手搭在我肩头,小怜轻声说:“听过出水芙蓉么?你们男人都喜欢,我表演给你看啊。”

    转头,只看见小怜的背影,通的一声跳进湖里,水面上飘着她的白衬衫,依稀能看见一条白腻如游鱼般的身影在水下扭动。

    出水芙蓉就是女人从水里钻出来?这也太浮夸了吧,还不如叫贵妃沐浴来的贴切,而且我白天还在山上尿过呢。

    南方女孩大多是会水的,只见小怜在水里游动却不见冒头,我也不敢走到船艄去细看,就这么静静等着。

    继白衬衣之后,牛仔裤也浮了上来,紧接着是文胸,薄纱般透明的小裤。

    一颗螓首冒出水面,小怜扒着船艄,媚眼如丝,一看就是风月场上惯了的,哪里又像她所说那般清澈。

    我将一条浴巾扔过去,她堪堪披在身上,两臂用力扒上来,浴巾只遮住大腿根,她移步时风光乍现,齐肩的黑发将圆圆可爱的脸蛋束出一股妩媚的感觉,几缕发尾搭在睫毛上弄得痒了,小怜眨眨大眼睛,双瞳剪水,一道脉脉的含着动情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你,还不过来么?”

    “不过去。”

    漂亮是漂亮,也极有味道,可我就是没啥感觉,还没妞妞洗澡时那股水声让人感到躁动,我估计是临河的原因,好像山女就在某一处碧波里望着我。

    “无聊就唱首歌吧,我快结婚了,没兴趣这样。”

    “那你想听什么歌?”小怜也不意外,依然是巧笑倩兮的风情:“给您唱歌情哥哥,好妹妹的歌?”

    “随便。”

    “好......”小怜张嘴,眼波流转的同时翘着兰花指摆出一个起舞的姿势,那浴巾便又向上被提起一些,将两条结实修长的腿露了出来:“唔......”

    闷哼一声,小怜翻着白眼晕倒,一个人影从水里爬上船,腋下夹着一人形大小的东西,彭海庭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我说:“大师,这里的女人不是人。”

    他将怀里的东西扔到一边,晃着手上握着的,刚才打晕小怜的东西给我看,赫然是一根人形手臂。

    滋啦一声,小怜的皮肤被彭海庭从头发处撕来,露出里面满满的杂乱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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