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已來到瑶池大门前,白露抬眼望着石柱上雕刻着神圣且又严威的几个大字,心底莫名起了一阵心慌,天帝就是在这儿将她带回灵霄殿,从此成为他身边的仙婢,

    天母挑眉斜睨看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嘴角弯起一抹华雍的幅度,她沒有进入瑶池,而是缓步悠悠地朝仙亭处去,

    白露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瑶池那边,眉间有抹不去的疑虑,以至于沒有察觉到天母已移步,

    “嗯咳,,”天母故作轻咳,将她的思绪拉回來,

    仙亭依旧别致唯美,帷幔绕着青烟漂浮,银璃桌如池水般清透无邪,上面摆着个檀香炉,清幽的香气从香炉中袅袅荡荡,

    “白露,在这儿遥望九重天,你觉得如何,”天母背对着她,纤细的背脊傲然挺直,双手颇为闲雅的交握在身前,腰间绣着金边的锦带随风浮动,尽显天凤气势,

    白露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白茫茫的云泞一片,看不出有何端倪,轻轻蹙眉,她面带惭愧:“白露不才,不及娘娘这般明眼心慧,只看见腾翻云海一片,”

    “是吗,那你再过來我这边看,”她退后了几步,转头朝白露摆摆手,示意她过來,

    白露低垂的眼帘煽动了一下,抬头看着她所站的位置,不禁倒抽了口冷气,那是唯一一处沒有栏杆的亭角,若是一个不慎掉下去或是被推下去……

    突如其來的想法吓了自己一跳,怎会有这种极端的想法,

    她摁住心口处,平复忐忑不安的慌动,暗自沉闷道:白露,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天母是那么神圣和蔼的娘娘,你怎能把她想成坏人呢,

    趔趄了片刻,她才抬起脚步缓缓走到边缘处……

    天母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意,眼神却在这时变得冷厉起來,暗自施法,在亭外布下了障眼法,抬手摁在她头顶,欲要抽离她的仙骨,

    白露全身颤震,瞳孔蓦然睁大,想要回头却发现根本动不了,还沒等她來得及多想,便突感一阵前所未有的痛意袭遍全身,

    痛意如万千蚂蚱在身上撕咬,如狂魔在啃噬她的骨、吸食她的血……不知不觉,早已痛的流泪满面,

    一道白光从白露体内飞出,随着天母掌心的移开消失不见,而白露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瘫软倒地,

    她将仙骨收入袖中,眉头紧皱,咬牙冷冷道:“百花,莫怪我心狠,你我皆是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而沦落到如此可笑的地步,我已将你的仙骨抽离,贬你下凡,有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白露蜷缩着身子,剧痛渐渐淡去,但仍控制不住满身颤抖,她无助的眼神望着高高在上的天母,摇头苦笑自喃:“百花,又是百花,即便天庭无处容得下我,那就谨遵天母之命罢……”

    她的语气满含悲伤而凄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另一只眼睛里,最后蜿蜒落地,

    一开始单凭天帝深情的眼神和反常的举动,她都以为只是碰巧长得像百花罢了,如今连天母都挑明一切了,如果这番话还不足以使她清醒的话,那她真是愚昧彻底了,

    可是,天母挚爱的是天帝,那她呢,她又错爱了谁,又是为谁落到这个地步,

    “你能谅解我很欣慰,”天母冷厉的目光柔了下來,朝她轻点下颔,捏了个指诀,扬手甩袖卷起一片云雾,眨眼功夫,地上奄奄喘息的人儿已消失不见,

    她深深地望着百花消失的地方,良久,才轻舒了口气,转身欲走,却瞥见一个锦衣龙袍男子跄踉奔來,

    “白露呢,你把她怎么了,,”天帝來到她面前,扳住她双肩,拧眉怒喝,

    天母别头蹙眉,耳边传來他重重的喘息声,显然,他是狂奔而來,

    “我已将她贬下凡间,”她的语气平静淡然,就好像在说赶走了自家的狗那样毫不在意,

    什么,贬下凡,

    天帝心里轰隆一下炸开了花,暴戾的涌潮逐渐蔓延,他怒瞪双眼,扬起手掌欲要狠戾的打在她额上……

    天母心一惊,不躲不挡,倏尔将眼睛闭上,等待头上重重的一击,

    ……

    安静,周围变得寂静无声,她微颤着身子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他宽阔的手掌,正颤抖的定格在她面前,差一点,差一点就打在她额头了,

    “为何……要这么做,”他的声音很阴沉,左手狠狠地扣住她的肩膀,冷厉不定的双眼像是在忍耐,仿佛下一刻便会要了她的命,

    但是,他深知自己不能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天母是太僔大仙之女,亦是上一任的天帝,太僔传位隐去前,将天帝之位传给他,另封自家女儿为天母,并嘱咐他此生不得辜负她,

    肩上的痛意使她拧起眉头,定定的望了他许久,才反唇讥笑:“你又为何要这么做,天帝哥哥,百花是重罪之身,你怎能欺骗仙卿自私的将她留在身边呢,你贵为仙界统领之帝,你可曾想过后果,”

    天帝哥哥,这样亲切的称呼多久沒有喊过了,

    “你都知道了,”他冷嗤一笑,原來她比他想象中聪明多了,

    天母看着他不说话,他冷漠的神情早已将她伤得体无完肤,淡定地拿开肩上的手,对他倾身施礼,最后如一阵风从他身边吹过,

    “若你能想通,此事便是一场梦,”这是她留给他的话,意思很明显,若他能释然,她便当作沒发生这一切,

    天帝仰头无奈的闭上双眼,眉间的川字紧紧地锁住了万千愁丝,任他是威震严严的天帝,也无法将它斩断,

    百花……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天命吗,

    宁鲤在仙山待了几日,和鱼朵他们玩也玩够了,正在想方设法的救活梅树,但是凭她的力量根本不够,如果子卿在的话,对他來说应该是小kiss吧,

    可是,这都过去几天了,那家伙怎么还不來呢,一个老太婆而已,谈话用得着这么久嘛,换作亲娘相聚都该聚完了罢,

    既然他不來,那她就先下凡去周府大吃一顿,恶补受伤后损失的体力,就这么想着,她就真的告别了金狸子和鱼朵,独自下山去漠城,

    宁鲤悠哉的走在城内大街上,沒有像第一次來凡间那样东张西望,对世间一切都充满好奇心,如今的她,和子卿经历了许多事情,死里逃生劫后重逢,这些痛苦和快乐都是她的收获,

    有时候她会想,若是子卿不曾出现在她梦中,千年前不曾为他跳过一舞,沒有仙魔大战,更沒有仙山崩毁,那么她是否此生就困在仙山,不能看见他的一语一笑,一怒一喜,那此生该多无趣啊,

    不过幸好,这一切都发生了,就算他现在不爱她,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身穿大红喜袍、手执红花,从天宫驾着紫凤鸟化身而成的仙撵來娶她,

    “师父,瞧你长得这般风华无双,徒儿定要替天行道收了你,”宁鲤一时幻想过头,激动之下居然昂天大喊,还握起拳头高举,一副志在必胜的势力,

    霎时,周围许多异常的眼光围观她……

    她却毫不在意,耸了耸肩,对众人吐了吐舌头,迈起欢快的脚步直奔周府,

    “咚咚,”她重重地叩响周府大门,

    然而,等了许久大门迟迟无人來开,于是她接着敲,加重力道,却仍旧毫无动静,

    奇怪,周府以前不是有侍卫守在门口的吗,怎么现在都不见人影呢,难道说,他们都外出踏游了,

    “姑娘,别再敲了,”须臾,身后传來一个老婆婆的声音,

    宁鲤停住手,疑惑地回头,只见有位驼着背的老婆婆,顿住脚步看着她,

    “怎么了,老婆婆,”她上前问,

    老婆婆摇头长叹一声,惋惜地讲:“周家已经人去楼空了,据说被妖怪害得家破人亡,只剩下周公子两兄妹,怪可怜的,”语罢,她伸手捶着老腰,迈步离去,

    什么,妖怪,,

    宁鲤听了很震惊,这才分开多久,竟然发生了这等大事,顾不得多想,连忙上前追问:“婆婆可知他们在哪,”

    “柳府,”

    柳府,难道是柳千棠的府邸,他们两家交情甚好,如真出了这般惨事,树孟定会投靠柳家,

    宁鲤打听到了柳府的住处,來到府前看见有侍卫把守,顾不上子卿的教诲,施法变身溜进去,

    隔别时日,再见周树孟时,宁鲤无论如何也沒想到会是这副情景,他从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沦落成满嘴胡须的邋遢男子,而周莺莺在柳千棠贴心照顾下,表面虽与平日一样,但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眸已经诉说她满心的悲伤,

    “树……树孟,”宁鲤站在他面前,蹙眉轻声低唤,

    原本伏在桌案上痴呆望着地面的周树孟,在听见她的声音后,浑身颤栗,蓦然抬头,惊恐的眼神就像看见了鬼怪,猛然推开她,大声怒吼:“滚,滚开,都是你……都是你招惹的妖怪……”他一边吼一边蜷缩在角落,痛苦无助的模样令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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