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夜还在埋首案牍,尉迟枭忙起來他自然就忙,尉迟枭不忙的时候他一样忙,因为王上会把更多的事情推给他做,所以由始到终拼命忙的都只有夜一人,

    “夜,”

    “王上……”摇动一下酸痛的肩膀,长时间低着头突然抬起來,夜眼前有片刻眩晕,

    虽说他的身体在御医的调理下日见强壮,可是再强壮的身体,也架不住这样夜以继日的操劳,

    退去暗卫大将军的光环,夜给人的感觉近人很多,看着那些不起眼的小动作,尉迟枭竟是呵呵的笑了起來:“干脆那些大将军什么的你都别要的,本王御赐你个名字就叫‘拼命三夜’可好,”

    不想尉迟枭叫自己竟是开了个玩笑,夜反唇相讥:“似乎自从云妃娘娘回來,王上的心情好了很多,”

    一语戳穿尉迟枭的心事,尉迟枭的神色变了两变,

    夜的功力减退了,胆子倒是大起來了,

    自叹自己御下不严,尉迟枭干咳两声,正了正身形说道:“冷宫走水一事,你要加紧去办,”

    “臣遵旨”夜领旨,可是心中哀怨,他也想尽快结案,奈何遮暮居被烧得片瓦不留,而纵火之人更是做的滴水不漏,他有心彻查,只怕是宫中女子繁杂又诸多禁忌,办起來处处被掣肘,

    片刻不做声的尉迟枭忽然追加一句:“你亲自去办,所有的线索都要第一时间过目,现在就去,”

    抬眼望向尉迟枭,夜有片刻迟疑,愈加深究下去,以他一个外官做來恐怕多有不便,以前查案多半是交由内侍去办,消息到了他这里自然是要费些周章,这些因素他要如和向王上禀明,

    让他亲自去办无疑会省去很多流程上的麻烦,可是平添的旁枝错节只怕不比以前少,

    知道夜在犹豫什么,尉迟枭提笔亲拟一道旨意,只说凡是涉及到冷宫失火一案全权交由夜处理,赐便宜行事之权,

    这是对一个外官极大的信任,领到旨意的夜叩谢王恩,不免心生感激誓死效忠尉迟王权,

    尉迟枭对夜极少玩弄权术,他的确是对夜颇加信任,

    夜的家族其实是隐匿在雪耻王国长白深山中的一只灵族,据传说历任族长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历经残酷的训练,推举而成,生就为保护雪迟国的继任者,不过他们所任职位却是因人而异的,

    待任务完成,将使命交给下一个族人,他们便回到深山接任族长,

    所以灵族之人的生命力要比寻常人顽强,这也是为何夜能够中了剧毒还能托县的原因,同时他们的生命也要相对的长寿,这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完成一个灵族族长的使命,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之于真假夜闭口不说,尉迟枭也无从知晓,但是对夜,他就是无条件的信任,

    夜查的很仔细,尉迟枭对他的肯定是有原因的,对于侦破案件,他具有着天生的敏锐,能于细微之处窥得线索是他能人所不能,

    有人成竹在胸,有人提心吊胆,合欢小筑内早就有人乱了阵脚,

    自从得知云裳脱险,安美人时刻坐立难安,无时无刻不在绞尽脑汁的想尽办法毁灭证据消除线索,

    可是她宫里的动作越大越频繁,夜对她的关注也就越发的多,

    有道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夜终于有了线索向王上交差,

    习燕说的沒错,那夜她的确是熄了所有明火才去的太医院,按照习燕的描述,寝殿内摆设破旧,室内又阴暗潮湿,实难是无意失火,

    说实话要不是安美人连日來小动作频频,夜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这样锁定了目标,很多假设说的通了,一些看起來微不足道的线索变成了至关重要的证据,

    攥着手里一枚泛了铜绿的铜钱,沒想到这样一个无心之事最终暴露真凶,

    这铜钱是端庆元年所铸,只那一年颁发过,后因改造熔铸技术的同时,新设计了一种图形更为庄重的花纹,便舍弃了这种花案繁复使用价值过小的铜钱,

    那时候尉迟枭荒糜淫乐做过许多荒唐事,禁止国库里所有这种铜钱流通便是其中一件,后來这些铜板被他赏赐各宫权当装饰所用,这钱便也失了最初的效用,

    那个时候还剩下的妃嫔不多,所以很容易查到安美人身上,两厢吻合,夜才向尉迟枭回报,

    捏着手里那枚被编成璎珞的铜钱,甚至花纹手艺都在写着安美人几个字,尉迟枭就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拇指上的黑玉扳指被转了几转,夜紧紧盯着尉迟枭的动作,随时准备接旨的,这是尉迟枭的习惯,每每动了杀心,都会转动手上的黑玉石的扳指,

    等了许久并沒有等到夜预想中的“杀无赦”,尉迟枭邪魅的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缓缓开口:“你说一个人是干脆利落的死了痛苦,还是日日夜夜提醒吊胆生不如死的痛苦,”

    冰冷的声音阴鸷的眼神,夜知道尉迟枭已然下定了主意,

    “纳兰侍郎最近倒是安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來,他也不再三五日的就要进言尉迟枭充盈后宫绵延王嗣,就好像他的女儿就一定能过生得一个王子似的,

    “纳兰侍郎忙,”夜简短的只有一句话,尽管面前的是人人敬畏的王,

    “哦,忙,说來听听,”再忙还能忙过他这一国之君不成,

    “长女做了王上的美人,他也算是国丈了,每日登门拜访的宾客就够他忙了,更何况还有无数上门提亲的,老侍郎此刻怕是挑花了眼,要给爱子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姻缘,也好将來能在仕途上助他们父子一臂之力,”

    这事于修也听说了,所以沒给夜机会,他自己添油加醋的说起來,

    这话要是交给夜去说,恐怕也只有寥寥数字:忙着给纳兰公子讨老婆,

    夜挑眉看了于修一眼,于修笑呵呵的回了一个, 对着尉迟枭这张千年不变的寒冰脸,于修可沒有夜的定力,就怕一个不留神自己会被吓出个好歹來,

    于是趁着云妃娘娘把王上捂化的功夫,他自己也得想法子暖暖,

    “那本王就再帮他一把”尉迟枭头也不抬的顺道:“宣纳兰云竹到辰庆殿”,

    “是”于修不明白王上到底做何打算,既然王上有旨,他照做就是,

    凤阳殿内习燕摔打着笸箩里的线团,缠的板板整整的线团被打的散乱,崛起的嘴巴足够绕上几轴线,

    云裳托着一本书在灯下聊以打发时间,见习燕如此,不禁忍俊:“大小姐这是又怎么了,谁还敢惹你不成,”

    “你明知故问,”习燕掉头把气撒在云裳身上,

    放下手中的书,云裳端了端身体正了正衣袖:“我哪里做错还请大小姐明示,”

    习燕跳了起來走到云裳身前,手里的线团还王云裳面前一摔“你说王上心里到底怎么打算的,昨日还在你这里鱼水情深的,怎的今夜就召了纳兰美人,”时间的男子莫要都如此薄情,

    习燕气不过的表情看的云裳直摇头:“你啊,我虽是妃也只是他所有女人中的一个,纳兰云竹与我再大的冤仇那也是王上的美人,何况她又是纳兰侍郎的掌上明珠,就算是为了拉拢朝臣,他也该多到哪里走动的,”

    “你的意思是说王上临幸纳兰美人不仅沒有错,反倒还是我小肚鸡肠了,我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现在云裳需要尉迟枭的恩宠,她才懒得计较这么许多,

    “不是说你的话不对,只能说是不全对,”拉住习燕的手,云裳道出自己的想法:“纳兰美人进宫这些时日,却从未得到恩宠,偏王上前脚刚出了我的宫门,后脚就宣她侍寝,你就沒有觉得蹊跷吗,”

    习燕凝神想了一会还是摇摇头:“我想不明白,”

    温声笑笑,云裳接着说道:“据我猜测,他是要为我出头了,”

    云裳至今记得尉迟枭看到她手臂上的伤疤时,那隐藏在疼惜后面隐隐的愤怒,云裳猜想冷宫纵火一案,也该有个眉目了,

    “真的是这样,”听了云裳的分析,习燕不由得惊喜,若真是这样最好,只是这种法子真的有效吗,

    “王上心中到底作何打算,我也只是猜测,做不得数的,可也不是诳你,我敢如此说必然有我的道理,”

    点点头,习燕这才放下心來,其实她也觉得王上不能变的那样快,他这千方百计的做这许多,为的不就是得到云裳吗,怎会这么快就放弃,

    凤阳殿内主仆分析的头头是道,幽月宫里初乘雨露的纳兰美人可不如是想,

    前头黎、武两位侍妾挣得你死我活,到头來便宜了司徒云裳,大难不死不说,还出了冷宫,只怪她们沒有本事,抓不住王上的心,

    如今王上终于给她一个机会,她自然要牢牢把握住,用尽一切办法让王上离不开她,更离不开她的家人,

    颈上和合二仙的如意金锁,戴的纳兰云竹心里美滋滋的,在镜前左顾右盼的照了许久,终是意犹未尽的穿上衣服,起身离开宸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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