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和缈缈不眠不休的在床前照顾了云岫两日,云岫总算大难不死,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脸色憔悴,双眼红肿的二人,艰难嘶哑的开口责道:“你们怎么弄得这番模样!”

    玉宁和缈缈欢喜得惊呼,缈缈红着眼睛道:“主子,你可算是醒了,奴婢就知道主子没那么容易死!”说罢,欣喜得竟哭了起来。

    玉宁也笑着落泪,说了缈缈一句:“主子昏迷你哭,主子醒了,你也哭。快些去太医院请施太医过来。”

    “嗯。”缈缈点头应下,赶紧擦了眼泪,快步的往太医院跑去。

    玉宁又让秋菱端了一碗早已准备好的米粥上来,扶着云岫坐起来,吃了些,又问:“主子还想吃些什么,奴婢这就去让秋菱给主子做了来。”

    云岫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靠在床沿上,说渴了,让玉宁倒杯茶过来。玉宁起身去倒茶,云岫闭着眼睛,一行泪悄然从眼角滑出。听到玉宁端着茶过来,云岫赶紧伸手将眼角的泪迹擦掉。

    秋端了几样清淡的小菜过来,笑着道:“主子昏迷了这几日,都未吃东西,每天只是喝药,怕是舌苔都给喝苦了,奴婢特意在菜里添了些糖,主子多少吃些,看合不合口味。”

    云岫这才觉得满嘴的苦涩,连着心都是苦的。玉宁捡了些小菜慢慢的喂着云岫吃了下去,缈缈已经带着施太医匆匆的赶回长春宫。

    施太医见云岫已然能吃下东西,再看她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放下心来,替云岫诊过脉后,也无大碍,才道:“瑾妃娘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见施太医都舒展开这些天都紧锁着的眉头,长春宫上下这才都放了心,欢喜的跳起来。李显瞻听着云岫醒来的消息,也赶了过来,见云岫果真是醒了,这些天沉着的脸也渐渐舒展出笑容来。

    坐在床榻前关心的嘱咐:“日后行事不可冲动,不要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李显瞻似乎觉得这话说得太在意云岫了,顿了顿,又改口道:“你好好养着身子,想想朕允诺过你的事。”

    云岫一直盯着李显瞻那张脸看着,仿佛是透过那张脸再看另外一个人,深沉而又幽怨,李显瞻被云岫看得不自在,准备起身离去,云岫开口道:“皇上待我真好。”

    李显瞻顿了下,却还是起身走了。

    皇后昭妃都来长春宫里看了云岫,昭妃拉着云岫的手,一口一个瑾妃妹妹的喊着,感激她救了大皇子。皇后嘱咐了云岫几句便走了。

    太后也派了月姑姑过来看云岫,捡了好些补学的药材补品送来,月姑姑将云岫并无大碍便回慈宁宫禀了太后。

    婉琪和瑞嫔留在长春宫里陪云岫说了好一会的话,正准备离开,云妃带着宫人抱了一大堆的补品送过来,瞧着云岫面色红润,与婉琪、瑞嫔有说有笑,便道:“害得妹妹好生担心,姐姐倒是好得快啊!”

    婉琪和瑞嫔起身向云妃行礼,云妃连看都没看她们二人一眼,只与云岫道:“妹妹还以为姐姐要死了,在寿安宫里哭了好几天,生怕哭得不够凄惨,旁人说妹妹盼着姐姐死。”

    云岫起身道:“幸好本宫没死,只是可惜了妹妹哭得这一遭,瞧云妃妹妹这一双多妖娆妩媚的眼睛都给哭肿了,怕是皇上见了也要心疼。妹妹这番情意,姐姐记下了,日后,等妹妹死了,姐姐定会哭上几天几夜替妹妹送行!”

    “你!”云妃自是听出云岫话中的意思,不由发怒。

    云岫的脸上却是得意的笑:“妹妹可是觉得姐姐这番情意太过深重了,你我是血亲的姐妹,自然比旁人的情谊要深厚些。”

    云妃自知眼下说不过云岫,让宫人放下东西,就咬牙切齿的道:“妹妹告退了,姐姐多保重!”说罢,挥袖领着人气愤的出了长春宫。

    婉琪看着云妃被气走,高兴的拍手道:“好不痛快!”

    瑞嫔也笑着道了一句:“娘娘倒是越发的牙尖嘴利了。”

    云岫打趣了一句:“你这可是取笑我?”

    瑞嫔笑着说不敢。三人又说了会子的话,婉琪和瑞嫔便告退离开了。

    过了两日,云岫的哥哥赵云烨被李显瞻派去江南调查江南水灾一事。

    外头天气好,云岫让宫人将藤椅搬到院子里,云岫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宫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暖暖的阳光照射在云岫的身上,她却觉得身子有些冷,将盖在身上的毯子拢了拢,望着这方院子里的天空,闭上眼,脑子里却是却是李显瞻的那张脸,现代喜欢穿着白色的衬衫,白色的休闲套装,这重重宫阙里,威严庙堂之上,他是九五之尊的天子,一身明黄的龙袍,一丝不苟的束发,皇冠之下,还是同一张脸。

    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接受过来她从二十一世纪的林絮变成了这宫闱里的赵云岫,而李显瞻竟然顶着那张她喜欢的男人一模一样的脸,就连说话的语气,神情都一模一样。

    看了看手上戴着的那个玉镯子,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镯子,还有现在的这张脸也是跟现代的时候一模一样,可她知道,这并不是她的身体。

    深宫里的一年,从现代到这不知名的大周朝,只能说是命运弄人吧。

    宫里的日子平静的了半月,赵云烨在江南办了好几个贪官,又妥善的解决了江南的受灾百姓,李显瞻龙心大悦,对赵宏、赵云烨大加赞赏,来长春宫的日子也越来越多了。

    这日,李显瞻一进长春宫,便见云岫在院子里作画,画中满院子的扶桑花开得红红火火,一朵并着一朵。

    云岫见李显瞻过来,便放下笔微微向李显瞻行了个礼:“皇上何时来的,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李显瞻赞赏的道:“朕竟不知你还会作画?你倒真是让朕意外。”

    云岫温婉的笑着道:“不过是打发时间随意画画罢了,入不得眼。”说着,让缈缈收起桌子上的画。

    李显瞻是个喜诗词画意的人,个人在琴棋书画方面造诣也极高,忙道:“不急,朕再给这幅画题几句诗。”

    说罢,拿起毛笔,略想了一会,就下笔写道:可怜万木凋零尽,独见繁枝烂漫新。

    云岫看着,想起那日荣公公送扶桑花来长春宫说的话,道:“去年荣公公送扶桑花过来时说了句吉祥话,我倒觉得挺好‘花红百日,锦绣长春’贴切,实在。”

    李显瞻放下笔,瞧了瞧越发热起来的天,向云岫道:“去年朝中事物繁多,暑夏带后宫嫔妃去避暑山庄便搁下了,今年朝政稳定,百姓安居乐业,看着这天气慢慢热了起来,朕打算收拾着带后宫的嫔妃一同去避暑山庄里住些时日。”

    云岫看着李显瞻,问:“那皇上打算何时启程,又带哪些嫔妃过去?”

    李显瞻想了会子,道:“避暑山庄那边朕已经打发人去收拾了,再等上半个多月,就可以过去了。云妃昭妃是必然去的,许昭仪、襄昭仪、兰贵嫔、董婕妤、琪嫔、丽嫔、李贵人、宁贵人、宋常在都带过去,瑞嫔、玉嫔和惠贵人都有身孕在身,不宜奔波,原想着也将你一同带过去,只是瑞嫔她们在宫中,朕不放心。你便留在宫中,皇后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后宫之事,又你与皇后管着,朕也放心。”

    云岫应下,目光却一直落在李显瞻的脸上,不曾移开半分。李显瞻见她这样,不由问道:“可是朕脸上有脏东西?”

    云岫赶紧摇了摇头,笑说没有,李显瞻却是不相信,叫了荣公公进来,问荣公公他脸上可有脏东西,荣公公说没有,他才作罢。

    “后宫的事,还劳你多费心了。”李显瞻再一次嘱咐道。

    云岫笑着应下:“皇上放心。”又想到还在禁足的张常在,便道:“林贵人顶撞皇上的事,张常在着实冤枉的很。”

    李显瞻想了想,道:“待朕和嫔妃去了避暑山庄再解了张常在的禁足吧,也恢复她贵人的位分。”

    云岫又应下,李显瞻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道:“朕是最想带着你去的,你身子不好,到外头多走走,许会健康些,等下回朕去江南巡游,定会带上你一块去。”

    云岫笑着,平淡的道:“日后云岫想去哪里都有可能,相较于后宫的嫔妃,她们能出一次宫实在不易,皇上不必挂心我。”

    半个月后,李显瞻带着后宫嫔妃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去了距离京中不远的避暑山庄,太后自然也是带着孙言心和张茴一同去了,太后要撮合张茴和临亲王的心思仍旧没变,说临亲王一人在京中不如一同前去避暑山庄。

    李显瞻走后,被禁足的张常在解了禁足,恢复了贵人的位分,宫里没有那些嫔妃在,倒是安生了不少。云岫每日去看看瑞嫔、玉嫔、惠贵人三人,后宫安静,云岫也乐得每日都在御花园里走走。

    只是,此刻的心境,早已不复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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