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大个子又一次叫唤了起来,说有鬼!宝成说你不要胡说,班长跟副班长怎么就成了鬼?大个子说他就是鬼!宝成问说谁,大个子指着后头,宝成赶紧回头看。

    秦宝成吃了一个不注意的亏,叫班长给哄到最前头去了。最前头就最前头吧,秦宝成也认了。可就是走着没多大一圪节,宝成的回头一看,心里有些发憨了,后头那个跟得不远不近的排哪儿去了?能看见的就是一片黑洞洞,在忽眨眼看的时候,黑洞里有了几个绿油油的亮点儿。绿光本来就给人发亮的感觉,再加上宝成从小就听爷爷说过,只有狼虫虎豹的眼在黑天地里才是绿色的。他心说非得跟班长说说了。

    说了一通,班长摘下来电话又搁上去了,里头除了刺啦刺啦的声音就没别的了。两人在那边不说话想法子的时候,人群里炸开了锅,有人非说是墙上有人在看他们。班长平时给大伙儿开班务会组织学习的时候,一口一个无鬼无神不假,可是这个时候他心里上下不定也不是假的。班长过去照了照墙上,没什么发现,墙上的灰白还是那样的。他没心思多看,回头叫副班长点人数。副班长点点豆豆数了半天,倒像是个刚念书的小娃子。班长着急了,出口骂了副班长,副班长给他说多了个人。少了人是班长心里能想到的,怎么还多了个人。他站到副班长的位置看,果然多了个人影。得亏是个人影。班长权当没看见,压住心里的害怕,坚持说没有。带着人们往回走。

    执行任务是说不上了,往回走也不顺畅。宝成因为身上负担重,脚底下很快就发现他们走的好像还是个下坡道儿。赶紧叫住班长,班长想了个法子,掏出他底下黑乎乎的家伙努出来一泡尿之后,众人看地上的尿流出来的印儿,心里都凉了。都到了这个时候。班长也就没法不说真话了。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谁也不是小娃娃,上蹿下跳又哭又闹也没大用。这阵遇到的问题说起来不是很难懂。就是说刚刚往前走是朝着下的,那么换了个方向往回走就是朝上呗。这就是个三五岁的小娃娃都知道的。

    最简单的问题上了出了麻烦才最要命,从哪头走都是朝下,朝上的方向闹哪儿去了?这个问题要是在以前。随便问班里哪个人。都会换来一句扯淡之类的话。这阵所有人看着地上三三画出来的道道,都不说话。宝成估摸着每人的心思都不一样,有的害怕,有的上火。比如宝成,见到事情已经这样,开始心儿给自己说道上了。敢情这不是在哪儿的问题,而是像他这种人,就算到了部队也还得遇上日怪事。有枪又能怎么样?什么也没有叫你冲着什么搂火去?再说了。要是真有神神鬼鬼,人家还不一定就害怕花生豆呢!

    各种胡想乱想都没用。班长看看宝成。宝成知道什么意思,班长叫他给出出主意呢。为了参军,爹跟大哥商议非给宝成改了户口,叫他生生小了好几岁。到了部队新兵队倒还好说,没人在意。下来连队没两天班长就问了他年龄的事,班长眼里他肯定不是个小屁娃子。宝成自然不敢说自己家里给改年龄的事,参加工作多少年也不是白混的。宝成当时揪住班长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是多么想扛枪给祖国保卫边疆。说了以后又觉得不对,趁着班长没回过神来,他又说字家里几代都没有出过最可爱的人,总算是把班长哄过去了。可是这么一来,也就是承认了他年龄是不小的事。

    班长知道他比班里很多人大的事,这阵自然就先把两眼甩了过来。宝成不自在的不行,不过这也不是个糊弄的时候了。自己不也叫困在里头了吗?不想法子怎么行?他细想,要是能回到大个子尿尿的地处,就应该有法子。可是接着就又有些犯愁了,都尿了这么些工夫了,就怕是早流干了。要真是这样,就彻底完蛋了。好歹还是去碰碰运气吧,他给班长说了自己的想法。没有其他的法子时,就照宝成想的办吧,班长这么想。他心里同时还有个想法,以后再也不能叫排长当猴子耍了。话说回来,这回的事也怨自己,逞哪门子英雄?到最后闹不好就是个狗熊,还英雄呢!

    一群人就眼巴巴望着地上,寻着当初那股细细的尿流出来的印儿。这个任务叫宝成多少年都忘不了,自然忘不了的还有这以后发生的很多事。意料之中的事情,尿早就干了,记得班长有些没稳重了。他非说当时大个子要是尿多点就还能寻着印儿,闹的大个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宝成劝住班长说,肯定还有法子。我们这么多大活人,还能叫尿憋死。说道尿,宝成咯噔一下,后头的憋字又叫他咯噔一下。心说这洞还不赖,起码没叫人气也喘不上来。可是有人开始咕噜咕噜响个不停的肚子叫大家都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个变得只有下坡的洞里石头到处都是,却没有一口吃喝,到头来他们还得没了。

    大概是人害怕或者着急的时候,肚子里就消化的快。而人饿了,好像脑子就转的慢了。这阵愣是想不出个法子来的人们都横七竖八瘫坐在地上,石板的冰凉也不顾了。三三哼了声说,这比地道战里鬼子叫引进了地道里还要命,连个上下都寻不到了。这么一说,宝成脑子里头好像忽的就开了窍,他嘴里叨叨了几遍上下,跳起来提溜着洋镐就在墙上叮叮当当敲打起来。人们叫宝成给闹蒙了,以为他又是耍什么疯劲儿。还是三三反应快,他也敲上了。他跟大家说,兴许我们来时的道儿不是没了。而是藏起来了。要是这样,堵上来路的石头后头就是空的,敲起来仔细听就能觉出来不一样。众人也忙乱敲起来。边敲边把耳朵贴上去听。听了半天人们问三三,后头空不空有敲的时候声音有什么不一样?三三也说不上来,手里还是没停下。众人劲儿松了下来。以来不知道怎么区分,二来也确实没有听见过不一样。

    班长准备给大家再来个战前动员之类的讲话,鼓鼓劲儿接着敲。可是嘴张开还没有吐出声音来,就听着宝成说,你们过来听一下。众人一窝蜂都挤过去。结果谁的耳朵也没挨上,宝成也叫挤到一边去了。班长火了一把一个揪开好几个,嘴里骂着才进去。他敲敲这几疙瘩石头。再敲敲其他的,听着确实不一样。心儿一顿高兴说着,弄开它。三三在后头却来了一句,不行。

    三三说千万不能就这么弄开。他问大家当初进来的时候动口有多粗?而这几疙瘩石头加起来总共才多大面积?很明显。后头不是什么什么洞口。人们刚刚稍微才有了的一点点盼头叫三三的话给打消了个干干净净。军用手电的光也开始发黄了。班长安排只开两个,其他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开以节省电量。可是就靠这么节省也出不去啊。

    大家最后商议,还是弄开看看,兴许不是来时的道儿,而是条小道儿呢?这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人没法子了就是这样。三三叫大家多操心,这里闹不好是个大墓,说的更明白些。是个大墓的墓道。人们听到墓这个词,有些害怕了。叫大家害怕的是三三后来接着说的。三三说自己没参军的时候。就听老家那些被他爷爷唤作缺德鬼的掏墓人说过,但凡是个稍微讲究的墓,就有墓道。

    众人好像都忘记了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听三三说起墓道的来历。这墓道本来是分两种的,第一种叫斜坡式墓道,是老早年间墓葬律法规定之一,这类墓室顶部多为方正斜坡样子,从高处看过去,它的平面像是一把大铲子。一般这种墓道在北方地区见的多,当然也就是人家皇帝老儿或者是剥削阶级的大官、大有钱人才有这样的墓。这样的大墓﹐都是采用斜坡式的墓道﹐先是一段很长的隧道﹔接着再在隧道正顶部开天井,直达墓底。这个所谓的天井就好比是整个墓穴的天窗一样。过去的人们讲究天人合一,大概这也算是最后和天合一的一招吧。大个子插了句话,说会不会从上头漏雨水下来呢?这不是跟好好的房子上头破了个洞差不多嘛!他刚说完,就看见人人都看着他,知道这句话说的相当没有见识,赶紧闭嘴。

    三三说,能造的起带墓道的墓,这人家就不是一般人家。讲究那是再自然不过了,怎么会叫雨水从天井里漏出来的。不过人活不过百年,人死也不过百年就得化为灰泥。虽说从天井里漏不下雨来,所有的墓却挡不住地下水的渗透。说到底,最后也还是叫泡烂了。三三说尤其是在他们老家那儿,一年四季雨水很多的地处,这就更没法防住了。

    当然,还有一种墓道的形式,就是竖井式的。也不知道从哪朝哪代开始,墓道跟墓就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首先是墓的构造简化﹐短而狭的竖井式墓道代替了过去斜坡式的长墓道﹐自然天井也就用不着了。竖井式墓道是指直竖竖从地面往下挖成葬圪洞。将装进棺材的死人用绳子吊着放进坑内,摆放好棺材跟其它陪葬的乱七八糟物东西之后,直接用土掩埋死者,直至将葬坑填平,这是算是中国最常见的形类的主流,也是丧葬风俗中最常见、最流行的一种埋葬形式。有人问说该不会是有钱人包括皇帝老儿都成了穷光蛋,没钱讲排场了?三三白了那个战友一眼,说你知不知道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两种人,一种叫有钱人,剩下的叫没钱人?这话说的,大家都佩服三三有水平,谁叫人家是高中毕业差点考上大学的人呢?宝成心里佩服之余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进成,接着想家人。

    一群人在这儿像是听故事一样还上瘾了,都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更是忘了自己的命还不知道能不能带出去。可是三三的声音没有盖过石头墙后头发出来的圪巴圪巴声,很快每一个人就都听见了。大家扭过头来,开始寻声音从哪儿来。先头,是从他们刚刚敲着的那面墙后头出来的,很快就变了。圪巴的声音从黑洞洞的墓道四周传了过来,加上墓道里本来就有回声,大家已经觉不出来到底是从哪儿传过来的了。

    宝成心里有种不太得劲的感觉,这中感觉在以前没回遇上不好的事情之前好像都有过。这阵这中感觉又来了,该不会是又有事了吧。他伸手揪揪班长,班长问他什么意思。宝成说我们围成一圈吧,班长其实没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还是招呼大家靠着墙刚圪蹴下。班长招呼副班长围在了大家的最外头。在那个时候,宝成感觉像是大家像是遇到老鹰的小鸡,其实没有多少法子,心儿默念老天爷保佑兴许最管用了。

    还是有人不知道是为什么围着圈圪蹴着,还偏要半猫腰起来看看。还偏偏是五大三粗的大个子。他刚站起来,墙里的圪巴声停了,对面的墙里传过来刺棱刺棱连着的好几声。班长反应很快,知道身后肯定是有什么过来了,一下子就扑到了大个子身上。班长愣是借着自己的身子跟力气把大个子给压了下去,身上噗嗤噗嗤交长条条的什么东西扎了好几下。班长有只手揪着宝成的胳膊,叫他带大家出去。宝成说不是还有副班长呢吗?眼里看见的却是副班长圪蹴着,有个长条条的东西斜着扎穿了他的脖颈,他捂住自己叫扎穿的脖颈。在洞里发黑的血也是发黑的,冒着泡往外头走,眼见的是没活了。

    这事也就是忽眨眼的工夫,宝成脑子都招呼不过来了。他不知道是该扶着班长,还是扶着副班长。更叫人恼火的是,大个子还在班长身子底下哇哇的叫唤个不停。宝成心烦,忍不住飞起一脚,差点把大个子踢了个四脚朝天。大个子总算是不叫唤了,宝成想起会不会墙里还有东西。这阵他自己也忘了圪蹴着了,倒也没事。他圪蹴下脑子里飞快的转了转,管人嘛,他也不是没当过小头头。这个时候关键是稳住人心。

    他叫了声三三,三三应了一声。宝成没在意说你在哪边?三三说我就在你跟前。大个子又一次叫唤了起来,说有鬼!宝成说你不要胡说,班长跟副班长怎么就成了鬼?大个子说他就是鬼!宝成问说谁,大个子指着后头,宝成赶紧回头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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