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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润成说乡上叫改的,陈板凳说那怎么乡上没叫你们改成狗庄猫庄呢?润成说你开始骂人了是吧。陈板凳说你想过没有,是不是人家乡政府知道你们这儿真的出过大官?

    在离开陈寨的道儿上,润成跟陈板凳道聊着,心儿的感觉越来越不对,觉见该不会陈寨里头有个不能说的事。等他们转身返回村里以后,却没有人愿意搭理。小娃娃本来看见润成,认得的还想跟他说话来。可是大人都叫自己的娃娃回去,关上了大门。没多长工夫,陈寨从西到东的一条道儿上,就剩下润成跟陈板凳,还有一挂洋车子了。

    润成他们到了那个什么老郭家住的地处,看到的院子却像是个很长时间没有住过的。照着陈板凳的说法,要是有人走了还准备回来的话,就不会一扇门也不关了。润成想不见到底是个什么来由,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陈寨全村人在日哄他们,从李家上房梁跌下来摔死人引起的这件事,背后还有更多的没法子说的日怪。

    陈板凳狠劲捣了好几家的门,人家就是不开。两人只好拉倒,润成叫陈板凳用洋车子带着离开了陈寨。等到了沟里的时候,从下往上看,润成怎么看,都感觉陈寨村子上头有股子蓝气。罩在村子上头,就是不散开。他叫陈板凳看,陈板凳却怎么也看不见。润成揉揉眼再看的时候,发现没有了,他心里疑惑。该不会刚刚陈板凳看的时候就没有了吧。

    说到底陈寨的事没有处理好,虽说不是自己不尽力,可是润成心儿还是觉见很不得爽。就是那几句村里人常说的。估摸的营生没干完,估摸的口粮还不够吃。他懒得说话,就是在后衣架子坐着,听陈板凳在前头,脑袋一摇一晃的吃力蹬着车子,跟他用老家话说他遇上的日怪事。这个家伙,成年走街窜巷。乌七麻八的日怪事倒是见识、听过不少。

    陈板凳说,他在来长阴之前,在鲁山那边。就遇到过这么一件事。鲁山人脑子活那是出了名的,人家早就知道了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等政府政策一放开,就倒腾开了。陈板凳有段时间因为暂时没有收到货,手头也不宽松。还过去给人家干过几天。那件日怪事就是那几天他见过的。

    鲁山地面上不像是长阴。土多石头少。鲁山到处是石头,还都是红艳艳的石头。绕着石头山流过去的河水都是红颜色的,用陈板凳的话说,要是飞起来看鲁山,他估摸着就是跟个猴屁股一样。润成问他说见过猴屁股,陈板凳说也是听人说的。北方哪里是产猴子的呢?他自然没有见过。

    因为石头多,开山修道儿的营生就很难。基本上天天都得拿炸药崩,山里每天都是轰隆隆的响声。陈板凳当时干的就是用小平车从工地把崩出来的石头都推到地处。然后拾掇平整。这天等轰隆隆的声音停了以后,陈板凳正把最后一口烟吃完。吐了口黄痰准备开始干活。要知道往常,工头这个时候都操着粗话出来了,叫他们赶紧上去干。可是今儿他没有骂人,有人来把他叫走了。陈板凳心说没有人叫唤更好,能歇一阵算一阵吧。他接着又点了一根烟,吧嗒吧嗒吃上了。

    工头跟叫他的人从陈板凳跟前大步走过,脸上的颜色厚重的比鞋底子还厚。不过在陈板凳看来,这个颜色挺好。看来这是有事了,工头有事就顾不上管他们干不干,正好歇一歇。不过从工地里头出来的那个后生悄悄说的话,叫陈板凳一下子逮到的耳朵里。

    那个后生说,石头里蹦出来个鳖!陈板凳跟后头的润成说,这要是出来个孙猴子,额能想见。怎么就能出来个鳖呢?鳖不是得在水里才能长吗?那个后生说的话,不光陈板凳听见了,很多人都听见围了过来。可惜那小子正好是个结巴,说起个话来能急死人。将断不断的话,跌跌拽拽才说机明。

    听说装好药以后,人们也就退出来了。也就是说,其实跟前没有人。几声轰隆隆的响动过后,埋药的人等天上往下落的石头沫子落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往近走。到了跟前,不敢往前走了。红色的石头里出来个光淡淡的石头洞,有些像是人们掏出来的窑洞。可是石头怎么也比黄土要硬,怎么就能打磨的这么光呢?

    最日怪的还不是这半个叫炸塌的洞,而是里头正中间的那个石头台子。石头台子一看过去不是像用石头单独摆出来的,根本就跟地下的石头连在一搭。石头上就趴着个鳖,人家还担着个脖颈,朝上看呢。一开始人们都以为是个死的,结果大概是人家听见这边的声响,脖子朝这边扭了过来。鳖眼其实最大也比豆子大不了多少,可是跟前的人们叫这么一看,都像是下了霜,从脖子里头一股子寒气钻了进去。

    陈板凳没进去看,听着后生说的神乎其神,有些信不过。干脆悄悄就往近走去看看。润成笑话他说,你当时就不怕看见这个鳖以后,接着倒霉?陈板凳笑笑说,当时光顾着想看里头的那个什么鳖,哪儿还有心思害怕。不过倒是看过了那只鳖以后很长工夫,也没遇上什么倒霉事,最多也就是买卖不好做。可是话又说回来,眼下的买卖有几个是好做的,更不要说他们这行很多人都在村里挨着扫地皮。照着这么个扫法,多少老东西也得叫扫出来。

    陈板凳真看到那个鳖了。第一眼看到,陈板凳就觉见这不是个简单玩意儿。本来就在水里才能看见的东西,在一点点水都没有的石头洞里出现了,这不是日怪是什么?陈板凳在石头里到处寻寻,没看见有什么眼眼圪洞什么的。也就是说根本就不能有水进了里头。但凡是个活命的东西,没有水能行?

    在身后过来的工头,看见陈板凳在背着手到处看。工头说你个不起山的。你看什么呢,这是你看的东西?也不怕把两只眼看瞎了。可是不知道跟前的人跟他悄悄说了什么以后,工头不骂了。要是一直骂,陈板凳还不待多搭理他呢,忽的停住骂了,陈板凳觉见不对劲扭过身来。他看到的工头脸色像是庙里那个露着肚脐眼的大嘴神仙一样,笑的嘴叉子都拽到半天上了。

    工头过来把自己装的烟递给陈板凳。后来想想干脆把剩下的多半盒子都递过去了。他夸了半天陈板凳干营生不偷懒、干的好以后,就进入了正题。其实陈板凳也是出来见过些世面的,他知道工头肯定没好事。润成说是不是叫你想法子排置那只老鳖?陈板凳说那个倒霉鬼工头大概是听了那人的说法。想要叫陈板凳给送走那只老鳖。兴许他们觉见陈板凳是个外乡人,出些什么事也好对付。

    陈板凳说他不待多听工头夸他的话,直接跟工头说,给他干可以。得给加工钱。工头痛快答应陈板凳干过的半个月当一个月来算。还有就是干完以后再好好给他摆上一桌。陈板凳没再搭理工头,他背着手接着看了起来。

    按照陈板凳的说法,工头准备好了全新的红漆单盘,三丈三的红布。还有就是烟酒供仙的各种东西,也准备了不少。润成问陈板凳,要这些东西干什么,有什么说法吗?陈板凳说额大概这么一想就随口说的。盘子大红,红布大红不是喜庆辟邪吗?至于那些供仙的。神仙要不要,到最后还不得归额吗?额还记得当时他们准备的烟都是带着过滤嘴的。过滤嘴得有一寸多长。都是好烟啊。你不要说,额这么一倒腾,工头他们一群人都以为额是个不简单的人物。额叫他们准备好东西之后,离得额远远的,不准跟着不准看。

    陈板凳等到跟前就是他一个人的时候,趴在地上给那只老鳖好好来了个三叩九拜,嘴里各种好话说了个遍才起身。过了跟前,躲开老鳖冰凉的眼,把老鳖端起来放进盘子里。润成说就是这么简单?陈板凳说这有什么麻烦的?他背上背着装东西的口袋,端着盘子就出了工地在的沟里。

    出来以后他有些犯愁了,往哪儿走嘛。他心说这鳖肯定是个神仙了,起码是个怪。反正是有灵性了,就当他是个人吧。就这样,陈板凳就当是跟个人一道走着一样,边走边道聊。到了山头就放下,看看人家老鳖走不走。来来回回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算是转遍了跟前的山头。可人家老鳖像是睡着了一样,根本就不出盘子。陈板凳看看这也不是个法子,他都开始盘算着要不就带着这些吃的喝的跑了再说。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一动不动的老鳖说了,老鳖也没什么反应。陈板凳好好看看,沟里其实还有个不高不低的小山头没有到过,他心说就当是尽人事吧,再跑上一趟。因为心儿想着什么时候跑的事,脚底下就没注意道儿,滚坡了。也不知道是打了多少个滚,反正口袋因为是拴在身上没有跌以外,盘子早就不知道叫他甩到什么地处去了。他爬起缓缓神,心说这不是没事寻死吗?没送走人家老鳖也就算了,摔了。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个小肚鸡肠的,要是那就等着倒霉吧。在沟里寻寻,最后就捡回来了摔烂的单盘,鳖早就没影了。

    在回去的道儿上,工头拦住了陈板凳问话,陈板凳面不改色心不跳说老鳖叫他给送到了得爽的地儿,走了。没事了,人们都回去干营生吧。这以后几天,没出什么事。陈板凳就叫工头给发了工钱,赶紧走了。润成说后来呢?陈板凳在前头把脖子一缩,说那就得问老鳖了。

    润成在后头听的想笑,陈板凳说这是实话。因为在那件事之后,他陈板凳什么样,眼下就能看机明,反正就是饿不死也致不了富。至于那个不知道滚,还是爬到什么地处的老鳖,过得怎么样,甚至用陈板凳的话说,修炼的怎么样,那可不就是得问老鳖才能知道?说起来这件事,不就是件没头没尾的日怪事吗。

    从陈寨到官庄,虽说从梁上看过去不算远,可是骑个洋车子带个人,走了一道儿也不是个轻省事。陈板凳热的把自己的衣裳扣子解开好几个,跟润成说起了其他的事。他叫润成给他在跟前村子做营生的时候,多给注意着些。看哪家有什么老货,有就招呼他一声。陈板凳笑着说,这不是额就干这行吗,大东西咱们不敢碰,碰了就是个挨枪毙。钱就得有胆挣有命花才有意思。你就给额注意些瓶瓶罐罐就行了,尤其是那种祖上有过有钱人的人家。

    陈板凳给润成说,像在他们老家那边,有些地处地下埋着的东西是好东西不假,要是闹腾给外国人,换的钱都能换半个县城。润成说他就是在吹牛,陈板凳却笑话润成没有见过世面。他说什么周朝时候的东西,要是能倒腾上一件换成钱,后半辈子就睡在炕上等着吃好的就行了。润成说看来你运气不好,要是运气好早就遇上了,那这阵还不得是在家里炕上睡着,老婆伺候着想吃就吃,想喝就喝?

    陈板凳说额不是说过,大东西不能碰吗。这周朝的东西就是大东西,碰上了叫老公家(过去当地对人民警察的叫法)发现就是个死。到时候,花生豆一吃,多少票票都没有用。像是这类东西,就是给额额也不要。额们就是些小富小贵的命,轮不到额们享用这些好东西。

    陈板凳说起,他们这行收东西的时候,很是有些讲究。比如到了个地处,尤其是不熟的地处,要先洒水。润成说洒水干什么?陈板凳说这叫行话,其实就是不管用什么法子,像是水往地里钻一样,钻进一个地处的人们里,使劲套跟老货有关的说法。有的人到街头巷尾听人们瞎说吹牛,看看本地有过什么大户人家。有的干脆就是到村里看看有什么石碑、牌坊什么的。还有的人是从村子的名字往出推断,村里有过什么大户。

    润成问陈板凳说,那我们村叫官庄,肯定是因为出过大官!陈板凳一本正经说,说不好真是。这句话没说完,润成差点从后头跌下来,笑的都快岔了气。他说,是个屁。我们村子改名就是我爹年轻时候刚当队长时改的,难不成这个官说的是我爹这个队长?我爷爷都说过,这个日球名字起的真是败兴,这村连个戴好帽子的人都没有出过,还官庄!

    陈板凳倒是没有在意,他问润成,你就没有想过,你爹为什么改村名?润成说乡上叫改的,陈板凳说那怎么乡上没叫你们改成狗庄猫庄呢?润成说你开始骂人了是吧。陈板凳说你想过没有,是不是人家乡政府知道你们这儿真的出过大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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