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每日清清闲闲的,配配药材,玩玩兔子,或者有时去夏侯敬的房中坐坐,一日一日的打发着时光,

    夏侯敬时不时的会命人送些小玩意儿给玉婉,有时是块怪模怪样的奇巧石头,有时是一朵早已经枯萎的却还能看出原本鲜艳欲滴的花,有时是短剑,有时是长枪,反正皆是些旁人拿不出手的东西,玉婉照样收着,却从來都不去看他,

    一日,玉婉从药房中出來,觉得累得很,便带着兔子坐到了台阶上,轻柔的为兔子清理着毛中夹杂着的杂物,

    那只兔子有全身通白的毛,极厚极细,很容易沾染上杂物,玉婉每天都要花费一些时间來为它清理,

    兔子总是很享受的卧在玉婉的腿上,任由她翻來翻去,

    可是玉婉正细心的为它梳理着凌乱的毛,兔子却像是受了惊吓般的猛地跳起,从玉婉的腿上跳下,急急跑出去好远,

    玉婉也不知道怎么了,只得起身跟在后面追着,

    兔子跑了好久才停下,蹲在几颗青草前安静吃着,

    “原來你是饿了么,”玉婉走过去,蹲下摸摸兔子的背,也不阻止,只让它吃个尽兴,

    一双靴子踏近一步,出现在玉婉的视线里,玉婉顺着靴子往上看,是夏侯敬轻柔微笑的脸,

    “你怎么回來了,”玉婉霎那间欣喜,蹲在地上都忘了起來,仰着脖子辛苦的望着夏侯敬,

    玉婉不起來,夏侯敬只好也蹲下,伸手掏了掏正在安静吃草的兔子的长耳朵,答得轻松,“你不愿去看我,我便只好回來看你啰,”

    “军中事物繁忙,你竟也还能偷得浮生半日闲,”玉婉惊讶他还有时间回來,

    “不然能怎么办呢,无奈我相思成瘾,见不到你便夜不安寝,即便是冒着杀头的罪也是要回來见你一面的,”夏侯敬笑得不正经,说得夸张,掏着兔子耳朵的手也从兔子的头上一点点的游走到兔子的背上,最后与玉婉的手相碰,一把握住,

    玉婉将手往后抽了抽,奈何夏侯敬就是不放,玉婉的脸,便又红了,

    此时的兔子似乎意识到自己是多余的一般,“滴溜”一下跑了个沒影,

    “它倒比你识时务,”夏侯敬看着跑得欢快的兔子,对着玉婉打趣到,

    “那你便去同它说话去,來找我做什么,”玉婉生气的一下子站起,提起裙摆就走,

    夏侯敬也不追,只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还随手摘了根草含在嘴里,那模样像极了玩世不恭的小少爷,

    玉婉走了几步见夏侯敬沒追來,还以为他走了,便回头去看,正好对上了夏侯敬有着殷殷笑意的眸子,玉婉白了他一眼,便气鼓鼓的独自在台阶上坐下,

    夏侯敬吐掉嘴里的草,一下子跳上台阶,用手勾住玉婉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甜蜜蜜的笑,“小心眼的女人,竟同一只兔子吃起醋了,”

    玉婉拍掉夏侯敬不安分的手,侧过身子,语气很不友好,“别乱编排人,谁吃醋了,”

    “喏喏喏,还说沒吃醋,字都写你脸上了,”夏侯敬大声说着,见玉婉还是不理他,便一拍大腿,“罢了,都是那兔子的错,我现在就去宰了它,婉儿,你是喜欢吃烧的,还是炖的,”

    玉婉听说他要杀兔子,吓得赶紧转身,“你敢,,”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婉儿,你竟为了一只兔子凶我,让我好伤心,我也吃醋了怎么办,”夏侯敬拉着玉婉宽大的袖子,状似很委屈的说,

    夏侯敬小媳妇儿的模样引得玉婉“噗哧”一笑,她轻轻抽回衣袖,“堂堂大将军,如此沒个正形,皇上真是瞎了眼,竟将军队交给了你,”

    “你如此诋毁圣上,就不怕皇上定你的罪 ,”夏侯敬抓住了玉婉的小把柄,凑到玉婉身边小声提醒,

    玉婉似乎也突然意识到有些话是不该说的,立刻捂住嘴,愣愣的看着夏侯敬,

    夏侯敬则是一脸坏笑的凑近玉婉的耳朵,“你是否该想想,应该如何贿赂我,好让我替你保守秘密呢,”

    “我才不会贿赂你呢,要去告密就赶紧去,我才不怕,”玉婉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了,她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从來都沒改过,

    “这话可是你说得哦,我现在就去,”夏侯敬见玉婉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果真抬脚就走,

    玉婉只当他只是说说吓吓她而已,便也沒当真,还在后面添油加醋的说,“走,走,快走,我要是求你我就不叫夏玉婉,”

    玉婉沒想到,夏侯敬果真将马儿给牵了出來,一副要跑远路的架势,他故意将马停在玉婉的面前,装模做样的整理马鞍,还重重拍了拍马儿肥肥的肚子,抓了把草喂给马儿,“來,多吃吃,等下可是要跑远路的,”

    玉婉愣住了,心里嘀咕:他不会真要去告密吧,

    “咳,咳,”玉婉清了清嗓子,“那个……这马昨天我给它看了看,身子太弱了,必定跑不到宫里就会死的,你还是换匹马吧,你看那个怎么样,”玉婉指了指不远处马厩里的一匹瘦不溜秋歪歪欲倒的马说,“你别看它瘦,它身子可壮实了呢,要不你换它吧,”

    夏侯敬瞟一眼那马,看着玉婉仿佛在说,你当我眼瞎啊,

    玉婉被夏侯敬看得不自在,干笑着,“呵,呵,我也是为你着想,”

    夏侯敬放下手中缰绳,走至玉婉身边,深棕色的眼中有着亲切的调笑,“我竟不知道,你如今改行当兽医了,”

    “呵呵,”玉婉摸摸鼻子,“多门技术多条路嘛,你们军营现在都不要我了,我总得想想别的营生,总不能饿死吧,”

    夏侯敬就静静看着玉婉死撑,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原來如此,婉姑娘果真是眼光看得远,您慢慢研究畜牲,我便先走一步了,”说完果真跨上了马,提起鞭子毫不犹豫的打了上去,

    马儿疾驰而走,后脚蹭起的灰呛得玉婉咳个不停,他竟真的走了,玉婉突然感到害怕了,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了,提起裙摆就追了上去,边追还边喊,“哎~夏侯敬你给我回來,我贿赂你,你快回來~”

    夏侯敬闻言嘴角一笑,果真掉转马头往回走,玉婉跑得满头大汗,还沒站稳,就被夏侯敬拦腰抱起,坐到了马上,

    微微降了速度,夏侯敬将头放在玉婉窄窄的肩膀上,呼吸吐露的热气尽数传到玉婉的耳边脖颈上,玉婉只觉全身都热了,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我还以为你有多出息呢,”夏侯敬的声音微哑魅惑,他的脸蹭着她鬓边的细毛,弄得她痒痒的不自在,玉婉微微侧过些距离,却被夏侯敬止住,“你可想好了,要怎么贿赂我,”

    “你……想让我怎样贿赂你,”玉婉却是将问題抛给了他,

    夏侯敬轻笑一声,拉紧缰绳止住了马儿的奔跑,伸手环住玉婉的纤细的沒有一丝多余的肉的腰,“你太瘦了,多吃一点好,”

    玉婉不经意夏侯敬会说这样的话,一时沒有反应过來,“啊,哦,我吃不胖的,”

    “嗯,”夏侯敬答了一声,让玉婉靠在他宽阔的胸膛里,玉婉的背甚至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

    风缓缓吹过來,带着夏天的暖意温温柔柔,道边的树此时茂密繁盛,满满是生命的象征,桃花杏花已是开到衰败,枝头只有零零星星,倒是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一阵风过,扬扬洒洒,美得醉人,甚至有些开得早的树上已有豆粒般的果子冒出了头,躲躲闪闪在红花绿叶间,仿佛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羞羞答答的不愿见人,

    此刻两人一马,缓步在如画的风景中,似乎连他们,也成了画中的人物,

    两人皆是沉默不语,只静静欣赏美景,或是静静想着心思,

    许久,夏侯敬开口,“我的房间你可进去整理过了,”

    “嗯,”玉婉闭眼靠在夏侯敬的胸前,懒懒的发出一个单音节,似是不满意夏侯敬的打扰,

    “那在我的书桌上可曾看见过什么,”夏侯敬步步引诱,

    “不曾,”玉婉回答的坦坦荡荡,

    “果真,”夏侯敬却不相信,

    “难道你的书桌上有什么,”玉婉坐直身子,微微侧过脸问夏侯敬,那她微微撅着嘴,蹙着眉头,那样子不像说谎,

    “那你可看见了我书桌上有一沓纸,”夏侯敬还是不死心,

    “看见了,我见写得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便都给扔了,”玉婉如常回答着,言毕,又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难道那里有重要的东西,”

    夏侯敬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的脸抽搐了几下,勉强笑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是无聊时随便写写画画而已,扔了……”夏侯敬痛苦,却还是忍痛说道,“就扔了吧,”

    玉婉听他这样说,才拍拍胸脯看起來很放心的又重新靠在夏侯敬的胸前,嘴角露出夏侯敬看不见的,狡黠的笑,

    而夏侯敬,却是苦着一张脸,为计划落败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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