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未想过,再一次遇见淮诺,竟是在皇家的夜宴之上。

    “哇!”琥珀看着满房的张灯结彩,有些语塞。琉璃灯燃着烛火,摇曳出温馨的灯光。木质的地板干净得不染一丝灰尘,四处的壁画、摆放的古玩,一件件皆是价值不菲。更有些摆放着的古剑,都是替皇家打下江山的那些死去的大将军留下的物品,件件都是独一无二。

    虽说琥珀生在燕家,早已见惯了世间不少的奇珍异宝,但初次参加皇家的夜宴,也还是惊艳了一把。

    在夜宴开始之前,琥珀与淮安,早已被原海钦定进入了中域院,因此他俩的座位,摆放在了中域院的区域。其余的则是其他几个家族与学院。

    皇家与兵甲学院的位置立于最前排,其次便是中域院。中域院之后才是其他几个家族与学院的位置。慕容轩本也有资格进入中域院,但皇帝却认为,慕容轩还需要在兵甲学院待上几年,研制多更多制敌兽人的兵器才行。

    奇怪的时候,八王爷的位置同样被安排在了中域院的席位上,是上座。展杰坐在他的左边,原海、秦广坐在了他的右边。

    众人纷纷入座后,慕容轩悄悄搬来了一把藤椅,坐在了琥珀的身边。“琥珀,来,尝尝。”慕容轩夹了一筷子的酱肉丝,放在了琥珀的碗中,“这可是我们御厨秘制的玩意儿,可好吃了。”

    “在尝尝这个清蒸鱼的鱼,没有刺。”

    “这个卤猪蹄更厉害了,入口即化。”

    ………

    ………

    酒过三巡,淮安喝了些煮热的梅子酒,有些微醺,面色有些泛红。看得出来,他这时候的心情不错。

    得到了原海、秦广的认可,挫了些淮家的锐气,更重逢了琥珀与慕容轩……他似乎不再是踽踽独行的一个人,他轻轻拿捏着手中白色的瓷杯,眯着眼,令他一时间忘记了些恩仇。

    但,淮家突如其来的挑衅,再次将他拉回了现实。

    “哼,不过十二岁。有什么本事?”说话的,是淮安的小舅舅,淮方。“吃得这么开心,不如来比试比试?”

    淮方看着心情不错的淮安,内心有些无明业火。淮泽被废去了一只手臂,淮家的五虎死士无一胜利,就连中域院的两大院长也欣赏着淮安的“年少有为”,不知淮方是出于嫉妒,还是出于对淮家的一份维护,在皇室这一场夜宴当下,对淮安有些挑衅。

    淮方年约十岁,是淮安最小的一个舅舅,也是淮南那一辈,年纪最小的男子,他的母亲是淮诺一辈中最小的妹妹——淮冉,他的父亲自然也是入赘的淮家。淮家家大业大,有几个入赘的男子,并不稀奇,稀奇之处就在于,淮冉与她的丈夫婚后没多久,就跟着他回了婆家,十八年杳无音信,淮方自然就跟着淮敛长大,成了另一颗棋子。

    淮安睁开微醺的双眼,看了看淮方,他知道自己目前的状态并不适合敌对他的挑衅。但心中仍有些不服气,正是这一丝丝不服气,令他接下了淮方的要求。

    “比什么?”

    “比一比,谁更强?”

    淮方没有参加坤原榜的对决,毕竟淮家并不想泄露更多的实力,但众人皆知,淮家既然作为了武道院背后的大家族,传承好几百年,真本事必定不会是在通灵阁中,惨败的那五虎。但五虎的惨败,却令淮方有些急了眼。在他的心中,淮安不过就是被赶出淮家的小杂碎。

    “淮安现在并不适合比试……”展杰看着淮方,语气有些严肃,八王爷去到了皇家的位置,坐在皇帝的身边,陪着皇帝乐呵呵地喝着酒。也正因为这样,淮方才敢来造次。

    “废话少说,看剑!”淮方拔出了剑鞘,笔直地刺向淮安。

    淮安有些醉意,晃了晃身子,颇为艰难地避开了攻击,几个回合下来,淮安明显处于着弱势。

    “你取了淮泽的一只手臂,我便也取你的一只如何?”

    淮方看着有些无力的淮安,加重了些语气,按住了淮安的左手,准备以自己的利剑砍下淮安的手臂。

    淮安有些吃力,毕竟淮方的修为比淮安高出了不少。原本在武道没有任何修为的淮安,难敌淮方的力气,只能愣愣地被他压着手臂。

    手起,剑落之下,原海从手中投掷出了一个酒杯,击中了淮方的手腕。“噹——”的一声,他手一吃痛一松,剑落在了地面。

    “既然是比试,何不点到为止?”原海的语气毋庸置疑,甚至有些责备,“淮家莫非要在皇室夜宴上,血溅当场么?莫非,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其中的潜台词,淮方未有领会,但淮诺站了出来,捡起了淮方掉落在地上了利剑,“原大人说的极是。”但目光却没有离开淮安,阴冷而严峻。

    他握了握淮方的手,将利剑递到了他的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着“算了”。这一场的比试虽然算了,但与淮安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就此算了。他正一步一步计划着,如何将淮安置于死地。

    淮安回到位置,心神有些不宁起来,那副微醺而舒适的表情,也再无踪影。现实总是那么残酷,一丁点儿的惬意过后,现实往往令人更觉得残酷。淮安好不容易在短短的时间内,忘却一切恩仇,却又在更短的时间内,回到现实,重新记起了一切,大起大落的现实与心态,令他一时间有些难过。

    为何偏偏就是他?淮安的眼睛有些酸楚,湿湿的感觉令他有些不适,只能转过身去,轻轻擦拭了一下。这个小动作他以为隐藏得很好,却被琥珀看在了眼里。

    琥珀轻轻握住淮安放在桌下的手,柔软而暖和的质感从指尖传来,淮安突然有了一丝安慰,冲着琥珀笑了笑,示意着她无需担心。

    “钰儿,别乱跑。”八王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淮安回过头,一个小脑袋撞进了他的怀里。

    “哎哟喂。”

    淮安看着一个约有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粉色衣衫,肉嘟嘟的小脸有些吃痛的表情,有些好笑又有些可爱。

    “小哥哥,你真好看!”那小女孩摸了摸头,似乎忘记了方才的疼痛。喜滋滋地看着淮安,伸手摸了摸淮安的脸颊,“小哥哥,以后你娶我吧!我让我父皇下旨,等我长大你就来娶我!”

    淮安愣了愣,看了看匆匆走来的八王爷,不知道如何作答。

    “钰儿,别难为小哥哥。”八王爷走过来,牵起了小女孩的手,“走,我们去找你父皇。”小女孩三步一回头,不禁大声说着,“小哥哥再见!”

    “她是我皇妹,慕容钰。大家最宠的就是她。”慕容轩一手揽过淮安的肩膀,“怎么样,可爱吧?以后当我妹夫,如何?”

    慕容轩开起了淮安的玩笑来,淮安看了看琥珀,低低说了声,“小孩子说的话,怎能当真?”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被琥珀听在了耳朵里,琥珀撅了撅嘴,继续吃起了碗中的食物来。

    握着淮安的手也松开来,托着自己鼓鼓的腮帮子,淮安感受到指尖温度的流失,迅速看了一眼琥珀,无形中低低叹了一口气。

    ………

    ………

    夜宴结束后,原海将淮安与琥珀送回到了客栈,“什么时候能来报道?”在客栈门口,原海询问着二人。

    “我得回一趟定安城,看看爹爹与乔叔。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淮安回答道。

    琥珀倒是有些不在意,“我随时都行,跟你们回去也行。”

    “那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如何?”原海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了一片灰黑相间的羽毛,“这是鹏鸟之羽。等你回到定安城,办完了事情,燃烧这根羽毛,鹏鸟就会去接你。几个时辰就能到中域院。”

    “鹏鸟……是大鹏之鸟么?”淮安面露喜色,这鹏鸟的传说,淮安早已在书中看过。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传说,仙人也会有一个期限,他们死后,会在北冥化作鲲,鲲死后,又会在南冥化作鹏鸟。鹏鸟会负责在人间的各个城镇、官府、中域院与其他学院之间联络。

    “多谢原大人。”淮安手下了那一根鹏鸟之羽,告别原海后,回到了自己房间,细细回忆起这些天发生的一些事情,算是悲喜参半。也逐渐开始对以后的日子,多了一份期待,不再仅仅是怀着对淮家的一些怨恨,他的心中,似乎多了一个位置,名叫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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