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秋天,阿玉都忙乎在各处的稻田,有时候是带着小宝,有时候是和大伯一起,甚至有那些看着他们捉泥鳅的农户孩子看着稀奇,来问寻的,阿玉也毫不吝啬的告诉他们,这东西能吃,虽然泥腥味重了些,可是洗干净炖汤很补身子,一时间,让这一代的孩子们都眼睛发绿。(云来阁小说文学网www.yunlaige.com)

    小宝虽然有些腹议阿玉把这挣钱的东西分享给了别人享福,可是看着那些孩子一个个瘦弱不堪,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边默认了阿玉的做法,甚至和阿玉商量了一二,还公开收这些泥鳅,收到后,再贩卖到各处妓院酒楼,甚至是好些大户宅邸。

    在丽春院尝了头汤,用泥鳅和黄鳝做了羹汤后,扬州好些有钱人都意识到了这两样东西补身的功效,一时间风靡起来,丽春院的妈妈靠着这制作的方子就得了好些的好处,不单是银钱,还有就是这名声,丽春院如今在这扬州,算的上是富有美食之名的妓院,这档次高了不少。所以给阿玉和小宝的赏钱也很是丰厚,一下子就给了他们一人二两的银子,虽然和妈妈卖了方子换的银钱不能比,可是对于他们两个孩子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

    小宝脑子活络,从这里头又继续开发,他结交人颇杂,消息也灵通,在这风潮开始之时就和不少人家说好了,这泥鳅之类的食材,他能提供,还懂得和负责采购的管事分润好处,省却了其他人知晓这食材的好处,抢了他们的活计,用这个方法和阿玉狠狠的挣了一笔。

    如今有了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加入,虽然没有自己捉了挣钱多,可是量却上去了,不过是转手,就能得利,同时还能每天送达各家,不用和以前一样,分成几批,几番算计下来,挣的和以前也不差什么,小宝心下也不觉得吃亏了。

    而阿玉对于小宝的算计心知肚明,这是人家韦小宝的天性,他能不知道吗!反正他自己不会吃亏就是了!他可是早就算计好了的,就是再要做好人,他也要先顾着自家的肚子不是!不过看着那些因为捉泥鳅得以过了一条生计,多吃上一些饭食的孩子,阿玉心下还是很是欢喜的,只觉得自己这一次似乎有点造福他人的高尚品格了。也许,今年有不少人家的孩子能过个好年了。

    待到冬日临近,城外种地的不少人家开始种植冬麦,泥鳅也慢慢少了起来,吃泥鳅的富贵人家也有些腻口了,这股子抓泥鳅的风潮才慢慢的缓了下来,而这个时候阿玉才松快下来,细细的算计了一下自己身边的银钱,看着小罐子里到=倒出来的碎银子,阿玉不由的笑了起来,这才多久,居然已经有了十二两银子了,这简直是太快了,这么算的话,这骡子什么的,这个时候就能买呢!

    一想到骡车,阿玉立马坐不住了,抓着手里的银子就往外走,正巧,秦家大伯推车回来,阿玉疾走几步,帮着把车子放好,卸下粪桶,然后带着一脸的笑意,对着大伯说道:

    “大伯,看,这么多银子,咱们能卖骡车了,以后,您能驾着车做活了。”

    阿玉仰着脸,眼睛闪闪亮,秦家大伯看着他手里的银子,有点傻眼了,他知道自家孩子最近忙着什么,也知道这卖了不少钱,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不少居然是这么多,他还以为能让家里吃上两顿干饭,这已经是这个孩子这些日子来所有的出息了,不想还存下了这么多。

    “阿玉,这,这,这泥鳅居然卖了这么多?”

    秦家大伯呐呐的询问,他这辈子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多银子,几辈子贫农,就是当年在老家当人家佃户的时候,最多也不过是看到二两,三两的样子,那里有过十来两银子过手的时候?

    阿玉看着大伯这样,也明白他有点不敢置信,索性开始报账:

    “这里头二两是丽春院的妈妈赏的,说是我给她出了好主意,有了新菜谱,有四两是卖鱼的银钱,咱们这每天可是最少卖上两条大鱼呢!再有五两才是泥鳅的银子,其实还有些别的,比如那些竹子做的篓子,篮子,小物件之类的也卖了不少,不过那些基本都是买米了,还有蘑菇,笋子,鸟蛋,还有芋头,莲藕,这些又是能得银子的,这么积攒下来可不就是有这么多吗!大伯咱们快去买车吧,打明儿起,你驾着车干活,上头最起码能放上四个桶,一个上午就能做完原本一天的活计,一两趟就走完了,还省力气,下午城门口也跟着去驾车,也能得些车钱,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起来呢!”

    阿玉说的很是兴奋,秦家大伯听得也很欢喜,家里就要有牲口了,这在贫寒人家那是多大的喜事啊!这可是家业兴旺的征兆呢!他怎么会不欢喜!

    不过,秦家大伯想了想,又看了看家里这茅草棚子一样的房子,心下暗暗盘算了一下,和阿玉说道:

    “马上就是冬天了,咱们家这房子禁不住风雪,若是有了牲口,咱们可就不好去土地庙借住了,要不还是先修房子算了,牲口以后再买。”

    大伯说的也很是有道理的,要是驾着牲口住到土地庙这不是惹人眼红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阿玉自有法子。

    “大伯,不用,咱们就先买骡子,我打听过了,这骡子带车,只要十两,这里有十二两呢!等买了骡子,咱们再修房子,咱们又不是要弄什么砖瓦房,弄个土胚屋子就行,围着咱们原本的泥草竹席子架起来就成,很是省事。隔壁钱大叔家人不少,大壮他们就是三兄弟,还有前头史家大伯那里,也有人,咱们请他们帮着做活,管吃二顿干饭的话,一天一人只要五文钱,五六天就能干好,咱们这屋子连着起个土墙院子,估计总计三四两银子就行了,我这里还有二两,和小宝借上二两,咱们尽够了。”

    阿玉掰着手指头算计的很是精细,听得秦家大伯也连连点头,可不是,咱们家这茅草棚子看着是不怎么样,可是也是今年正紧修缮过的,架子都是好的,上好的粗毛竹,结实着呢!不费什么木材,不过是弄点土砖而已,确实不怎么费钱,人力也方便,隔壁到处都是有力气没钱的穷汉子,给上两顿干饭,还给五文一天,确实有的是人干,至于和小宝借钱?这个秦家大伯更没有意见,自己侄子能有这些积攒,只怕那个死孩子也有不少钱,就是再败家,这二两肯定能拿出来,就他们的交情,借银子也问题不大,至于还钱更不用说,就他们这卖鱼的本事,估计过了年就能还清了。

    想到这些,秦家大伯也高兴的咧开了嘴笑出了声儿来。这才多久啊!从开春自己生病弄得家里借米过日子,到如今又是修房子,又是买骡车,这变化也太快了,想想这大半年的经历,秦家大伯也不禁感慨了起来,自家阿玉真的是长大了,不是那个只知道跟在后头,搭不上手的老实孩子了,如今也能帮着自己撑起一个家了。

    阿玉和小宝借钱,就小宝那讲义气的性子那是问都没问,从身上掏出了五两银子都往阿玉身上丢。

    “拿去,不够花在和我说。”

    那个大气,那个洒脱,阿玉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是学着妓院里那些盐商们的做派,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你啊!你平常身上才多少银钱?怎么这次这么大方?不是说都给了你娘收着了嘛?我还以为,你要去找你娘那里取呢!正准备和你一道去,好给你娘说明因由,想不到倒是小看了你,只是这有点不对啊!该不是又从哪里摸来的吧!赌坊?还是讨了你那个干爹的欢喜了?”

    和小宝说话,阿玉也喜欢直来直往,有些明明是略带讽刺的话头,对于小宝来说却是十分的正常,他也不会觉得难堪,没法子,这天底下最奸猾的地方,无外乎皇宫和妓院,小宝自小在那种环境中长大,是非观念里已经和一般人不一样了,现实的可以,只看结果。

    果然,小宝听了,没有任何的不快,反而略带嘚瑟的说道:

    “昨儿有个安徽来的商户,找了我娘,我正巧经过,听说我是我娘的儿子,让我叩头喊一声干爹就给一两银子,有这好事,我立马跪下,直接磕了十下,差点没把他吓死,哈哈,虽然打了折扣,没有给十两,可是我好歹也得了五两银子,你说是不是天降横财?”

    无语,阿玉真的无语,这个小无赖,估计当时人家只是打趣,求个情趣,不想让这个小混蛋打蛇随棍上,弄得人家下不来台了,这才得了这么个好处。偏偏这孩子对于这样的事情,那绝对是自来熟,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乐意的紧,奇人啊!

    银子是到手了,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阿玉把他们家准备买骡车和起土砖屋子的事情说了,小宝听了忙不迭的点头,

    “早就该弄了,不是我说,你家那房子也太烂了,亏你住的下,不过土转也差了些,怎么就不直接弄砖瓦房?那多利索!”

    “说的容易,那要多少银钱?少说三十两,我能有这银子?再说了,若是有了起砖瓦房子的银子,我不会买现成的?如今这外头,偏僻些的院子,也不过是四五十两。还是在正紧的城里呢!你难道不知道,那地界多潮湿,那地皮,更不值钱,我大伯说,当初只是花了一两银子,就围下了如今这么大的院落做宅基地,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是当做荒地买下的。在这么一个地方起砖瓦房子,也太不像样子了。土砖就不错,就这样,估计在我家那里也是独一份。“

    掏粪的,嫌弃的人多,还是就住远些的好,住城里了,说不得还事儿多呢!再说了,阿玉还有别的心思,他可是看中那里的地价的,这么低的价格要是以后在多买上一块,围个大些的院子,多起上几间屋子,以后自家大伯娶媳妇也容易些,若是在城里,这扬州城寸土寸金的,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

    对于阿玉说的土砖不错的论调小宝是不认可的,他住惯了丽春院,自然是看多了砖瓦屋子,也看多了富丽堂皇的日子,心里更向往的是富贵人家的日子。不过他们是朋友,小宝讲义气,自然不会嫌弃阿玉,甚至他心里还觉得阿玉是个很会挣钱的人,以后说不得也是有大本事的,他可是打听过了,像是这样结交的朋友,就是那个什么,啊,是了,是相识于微末,是很有讲究的,人家明太祖的好些手下就是这么收拢在身边的。

    “好吧,你说好就好,对了,你还没说,这五两够不够?不够我回家去找我娘要。“

    “够了,还多了了,不过既然你能拿的出来,我也不客气,索性多借些,正好等房子弄完了,还有好些东西要弄呢,家具倒是不用花什么银钱的,我自己能做竹椅子,竹桌子,竹床,箱笼什么的也有现成的,还是我新作的,另外,我想买些棉花,冬衣冬被都要准备了。对了,我忘了,这事情也能省银子,小宝,你当铺或者旧衣坊的人不?我买旧的就成,找个七八成新的,去弹棉花的地方,把棉花重新絮了,能省下不少银子,新的太贵了。“

    阿玉看着小宝的无赖要翻白眼,岂不知小宝看到阿玉这精打细算的本事,也想要翻白眼,他本来就交游广阔,如今为了阿玉,他的交际范围已经涵盖了大半个扬州城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成全了谁!

    “好了好了,知道了,这事儿我记下了,会留心的,你忙你的房子去吧,过几天我给你消息就是了,不过,阿玉,等你这房子,车子都弄好了,是不是该想想,冬天咱们干什么了?我银子都让我娘弄走了,你可要负责找活挣零花钱!“

    “行,等这事儿忙完了,有我呢!保证你歇不下来。“

    一听小宝这话,阿玉一愣,然后满脸的笑意,冬天挣银子?这事儿就是小宝不说,他也是要做的,都已经想了很多个方案了,就等着房子收拾妥当后开展行动了,能不答应!

    小宝还是让阿玉带歪了,看看,这自己找活干的小宝谁见过?勤快啊!虽然是零花钱在前头吊着,可是也是难得的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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