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燕舞、十里洋场的上海滩聚集着三教九流,每天都在上演着各种悲欢离合。赌坊外的被殴打的男人在一个小时之前进入的时候,还趾高气扬昂首阔步,这才多会儿的功夫,居然被打成了猪头。另外一边地上爬着的断腿乞丐,冯扬看到他左右腿换了好几次,可能总是把腿弯在胸前、腿麻了吧。

    冯扬一手拿着点缀着红绿丝的薄荷糕和用油皮纸包裹着的生煎包,另一只手端着一碗撒了翠绿色小葱的混沌汤,毫无形象的坐在街边台阶上呼噜噜吃着。

    来中国这么些天,冯扬从广州一路吃到了上海,清淡的广式点心和甜香的上海小吃,让冯扬感动的快哭了,等完成系统支线任务,一定要把空出来的背包装满各种中国食物!由奢入俭难,吃惯了中国美食,再回德国啃面包,冯扬觉得自己会抑郁的。

    咬下一口生煎包,瞬间肉香夹杂着油煎过的面香充斥口中,汤汁包裹着舌头,好吃的不得了!一口气吞了两个以后,再喝一口混沌汤顺喉咙,最后再啃一口清凉爽口的薄荷糕去油腻,畅快!

    突然听到旁边咽口水的声音,不知道啥时候冯扬身边居然聚集了2个黑不溜秋的小男孩,看模样应该是街面上混的孤儿,其中一个眼睛大大的、鼻头略圆,真有点三毛流浪记里面小三毛的感觉,另外一个高一些、但是非常瘦,眼底有着不属于孩子的市侩。

    冯扬歪头看了看他们,抬起拿着生煎包的手往嘴边凑,张开嘴巴状似要咬,旁边的两个小男孩忍不住跟着张开口,视线完全被要开一口露出肉馅的生煎包吸引,当冯扬毫不犹豫的吞下生煎包,满足的咀嚼的时候,两个小男孩眼底果然露出失望的神色。

    冯扬朝两人咧嘴笑笑,又继续啃薄荷糕吃,小一些的男孩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没被赶走就不错了,身子往旁边缩了缩,盯着冯扬的馄饨汤碗,以他的经验,一般穿戴成冯扬这种水平的人,多数会剩下一些混沌汤底,所以他俩其实是过来等这个的。

    大一些的小男孩则看出冯扬刚才的行为带有耍弄意味,火大得拉起小点的男孩走到几步开外蹲着,偶尔看到冯扬瞄他们,就恶狠狠的瞪冯扬,看得冯扬心里一阵好笑,三下五除二吃完手里的食物,混沌汤一点没剩的喝完,在两个男孩失望的目光中拿着碗准备送还给不远处的混沌摊。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准备离开,冯扬连忙朝他们挥挥手,笑眯眯的指着一旁的混沌摊,“过来吃吧。”

    两个孩子呆了一下,脸上闪过惊喜的表情,迅速走过去,其中小的那个一点不怕生,“哎,洋鬼子,你要请我们吃混沌?”

    这孩子看着挺可爱,张口后却透着油滑,果然是街面上长大的小孩,冯扬笑着轻拍了下小男孩的脑门,“什么洋鬼子,叫叔叔!”说完让混沌摊老板装两碗混沌,自己则坐在一边看他们吃。

    “老板,啊有辣油啊,来一点!”大点的男孩听口音有点像扬州南京那边人,有人请客后,立刻跟个小大人似得坐在条凳上,一只脚还踩上凳子,另外一个小男孩有模有样的学着,也不看看他的身高,这样坐都快看不到桌子了。

    混沌摊老板似乎很熟悉这两个小孩,看到他们从来都是赶人走的,结果今天不得不跟伺候大爷似得,但为了赚钱,混沌汤老板忍!手腕略重的把两碗混沌放在桌子上,汤汁都洒出来不少,“请慢用!”这两臭小子也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居然有洋人愿意请他们吃饭。

    “洋鬼子!你,够义气!”大点的小男孩朝着冯扬比了个大拇指,“你请我们吃饭,算我小九欠你一个人情!”说完就迅速吃着。

    两个孩子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吃完了满满一碗混沌,还意犹未尽的舔碗底,看得冯扬直摇头,“要不要再来一碗?”果然这两孩子很不客气的拼命点头,让冯扬想起自己曾经遇到过的一只野猫,也是见到食物就拼命吃,不管是否吃饱了。朋友说,这是因为野猫经常有上顿没下顿,所以才养成了这个习惯。想来,这两个孩子也是如此吧。

    直到冯扬看这两孩子饱得直打嗝,怕他们把胃撑坏了,不得不制止他们,三个人齐齐坐在路边台阶上,另外那两孩子不得不直挺挺的半瘫在地上晒肚子,两人手里还紧紧拿着冯扬给买的一些街面小吃零食,眼巴巴的看着,一副想吃却不能吃的可怜模样。

    小个子男孩拍了拍肚子,“九哥,原来这就是吃饱撑了的感觉,其实也挺难受的。”

    大个子男孩小九懒洋洋的看向冯扬,“哥啊,你人好,真的!我重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好的洋鬼子,他们总是很瞧不起我们。而且你的中国话也说的那么好,听说从外国来中国,要经过很大很大的一片海,是这样的吗?”

    冯扬其实也是打发时间,子辰要去调查内奸和处理国宝,不方便带着冯扬,但又怕他惹事,只好把人关在饭店反复叮咛,结果子辰前脚刚走,冯扬后脚就溜达出来了,一直闷在饭店里多无聊。

    听到小九的问话,冯扬点点头,“无边无际的大海有两块,从美利坚西海岸过来的人多数会经过太平洋,从美利坚东海岸和欧洲过来的人多数会经过大西洋。”随口解释了一下,冯扬的注意力被赌坊旁边的漂亮小楼吸引,“那栋楼很漂亮,是干什么的?”

    “哪个?”小九顺着冯扬手指方向望过去,随机露出暧昧的表情,“哦,那里啊,嘿嘿,那里是戏苑,不过……是特殊的戏苑。”见冯扬有听没有懂,跟小大人似得在冯扬耳边低声道,“那里的男旦都是可以被带出来的,也就是卖屁股的啦!”

    冯扬恍然,难怪那里总有看起来不男不女的人进进出出,既然都来中国了,是不是应该进去见识见识呢?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下,冯扬笑眯眯的将两个小孩打发,那两孩子明显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但也知道难得遇到好心人,自己不能太过分。

    没多久之后,冯扬重新换了一身白色丝绸材质的对襟中式衣服,有点唐装的感觉,搭配冯扬的洋皮子,中西合璧的感觉很不错。冯扬大模大样的走进戏苑,很快便有人出来迎接,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哎呦,稀客,洋人大爷里面请,正好我们头牌兰芷的刚刚出场!”看着冯扬的眼神就像看头待宰肥羊。

    冯扬随意的找了一张角落的桌子坐下,点了一份茶水瓜子花生什么的,为了不打扰别人,那个迎客的人没有多说话,很体贴的下去,毕竟他们赚钱的地方不在这里。

    听着台上吴侬软语的沪剧,冯扬的视线集中在距离自己大约三张桌子的那个两个日本人身上,很不巧,正是上次在外滩找自己茬的两个家伙,还能明显看出两人脸上的青肿没有完全消失,也不知道聊些什么,表情很恶毒和得意。冯扬刚才就是看到这两个人进入,所以才跟进来的,前两天那事最终不了了之,知道冯扬身份的日本领事馆不愿意得罪德国6军和德国第一大党,再说起因又在他们那边,只好生生忍了。

    冯扬忍不住啜了一口,小日本忍了,他可没忍,那种有官方背景在华活动的小日本,多数有间谍嫌疑,之前那个叫赵司的日本间谍给他们带来那么多麻烦,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能弄死一个是一个!

    悄悄打开系统面板,把一直存着没用的语言包掉出来,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咬牙进行了选择,一声微波炉声音之后,冯扬已经能清楚听懂那两日本人在说什么,结果却让冯扬意外,原以为他们要么是抱怨自己吃的亏、要么是讨论台上的戏子,没想到“关东军”“东北”几个字眼让冯扬汗毛都竖起来了。

    “……小田桑,你明年也要被派去东北工作?”

    “那里以后就是咱们大日本帝国的后花园,为了帝国的未来,我定会奉献自己的一切!”

    “我也是!小田桑,就让我们以后到了中国东北……不,日本东北,再一起努力!干杯!”

    仔细听完后,冯扬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两个破玩意儿,其实单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倒也没什么,无外乎是憧憬未来罢了,觉得中国的北方以后定然都会是他们日本人的,但是对于冯扬这个知道历史的人,这些只让他联想起九一八事变。

    大约半年前,日本人想炸煤矿再污蔑东北军,好全面开火,但被子辰及时发现并送回消息,阻止了这场阴谋。而如今,一计不成,日本人似乎又打算再行一计,东北这一仗今年或明年,肯定会开打,就是不知道怎么会完美遵从历史发展,还是会因为他这只蝴蝶,有少许改变?

    在这里听戏的人没几个是真的为了欣赏艺术,在一曲之后,人们纷纷送上捧花,似乎这也是一种叫价的形式,最终那两出来发泄被冯扬痛揍、还不能找回场子的日本人包下,两个人一左一右拉着连妆都没卸的男旦离开戏苑馆子,冯扬悄然跟上,走到一个无人巷子里的时候抢先几步跳到他们前进方向的墙壁上,从系统背包中扔出一块脏兮兮的布,直接将两日本人和那名男旦的脑袋罩住。

    冯扬迅速出手打昏日本人并一左一右各扛一个,朝着事先打探好的道路奔过去。当男旦总算扯去脏布的时候,周围除了他自己再无其他人,吓得男旦腿软倒地,直呼大白天遇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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